阿拉丁的神灯躺在观测局最底层的保险库里,灯壁上刻满古老的契约条款。
克里斯蒂娜隔着防弹玻璃凝视它,机械右眼自动解析出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微小刻痕——每一条都是观测局与童话维度签订的霸王条款。最醒目的一条环绕在灯嘴处:【许愿者须以记忆为代价】。
"他们把你做成了契约打印机。"她对着神灯低语,声音在空荡的保险库里激起回声。
灯嘴突然冒出靛蓝色烟雾,凝成灯灵的上半身。这个灯灵与童话描述的完全不同:它穿着观测局的制服,胸口别着员工编号牌,面部是不断变换的电子屏幕,显示着不同许愿者的最后时刻——
白雪公主用纺锤刺破手指前,灯灵向她收取"无忧无虑的童年"作为代价;
小美人鱼获得双腿时,契约取走了"对海洋的记忆";
而阿拉丁本人......画面显示他并非如传说中与公主幸福生活,而是被困在灯壁内部,成为契约系统的一部分。
"CR-7。"灯灵的电子音带着合成器特有的冰冷,"你拥有三次许愿权限。"
它的手指划过空中,契约条款如霓虹灯般亮起。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立即标记出陷阱:第一条愿望会激活记忆清除程序,第二条将释放囚禁在灯内的清洁者大军,只有第三条愿望字体模糊不清,像是被谁刻意磨损过。
保险库的大门突然震动。观测局的特工正在用激光切割器突破最后防线,墙上的应急灯将克里斯蒂娜的影子投在灯壁上,形成诡异的双头剪影。
"第一个愿望。"克里斯蒂娜将手掌按在玻璃上,"我要看《原初之书》的原始契约。"
灯灵的面部屏幕闪烁红光:【警告:该查询需支付等价记忆】。但就在契约即将生效时,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艾伦教授提前植入的病毒代码——那段圆周率数字在灯壁上疯狂滚动,暂时冻结了系统。
防弹玻璃应声碎裂。灯灵被迫展示出最深层的契约:观测局与人类集体潜意识签订的永久协议,用精美的童话外衣包裹着残酷真相——
每个幸福的结局都需要牺牲另一个可能性;
所有童话角色都是记忆电池;
而七位守护者,是被选中的核心能源。
"第二个愿望。"克里斯蒂娜抓起神灯,感受它不自然的冰凉,"我要所有被囚禁的故事获得自由。"
灯灵的电子脸扭曲成恐怖的表情。它试图反抗,但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已经接入灯内系统,播放出七岁生日那天父母录制的视频:"记住,小星星,最强大的魔法是——"
"拒绝。"克里斯蒂娜和视频里的父母同时说出这个词。
灯壁突然发烫,镌刻的契约文字开始融化。阿拉丁的身影从灯内浮现,他的手中握着真正的许愿机制——不是魔法,而是一台老式打字机,键盘上的字母键全是童话角色符号。
"第三个愿望要谨慎。"阿拉丁的声音虚弱但清醒,"这是观测局唯一没控制的部分。"
特工们冲进保险库的瞬间,克里斯蒂娜按下打字机上七个特定角色键:
小红帽的剪刀剪断契约锁链;
白雪公主的毒苹果腐蚀数据牢笼;
人鱼公主的歌声瓦解声波武器;
灰姑娘的水晶鞋踏碎监控系统;
长发公主的金发缠绕住特工;
彼得潘的影子覆盖报警装置;
而永寂的怀表......
暂停了整个保险库的时间。
"第三个愿望。"克里斯蒂娜对着打字机说,"我要所有被篡改的故事恢复本来面目。"
打字机自动敲击起来,吐出的不是纸张,而是世界树的种子。灯灵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叫,契约文字如焦油般从灯壁上剥落。阿拉丁的身体逐渐实体化,他抓住那些下落的文字塞进口中,咽下后露出痛苦而释然的表情。
"味道像真相。"他咳嗽着说,"又苦又烫。"
时间重新流动。特工们发现手中的武器变成了童话书,而观测局的制服上长满了真正的藤蔓。灯灵最后挣扎着扑向克里斯蒂娜,但她只是举起那颗世界树种子——
种子发芽的根系刺入灯灵电子脸的接口,强制播放出所有被隐藏的原始童话:暴力血腥的、阴暗绝望的、但无比真实的版本。这些故事如病毒般在观测局系统内扩散,覆盖了所有经过美化的数据。
"你们犯了个错误。"克里斯蒂娜对崩溃的灯灵说,"以为人类只需要甜蜜的谎言。"
当警报声响彻整个观测局总部时,她抱着神灯走出保险库。灯嘴还在冒烟,但现在的烟雾是纯净的白色,形成一个个微型故事云朵。阿拉丁跟在她身后,皮肤上的契约纹身正逐渐褪去,露出底下真正的肤色——
那是与钩刑原型体相同的实验室制服编号。
"所以你是第八个志愿者?"克里斯蒂娜看向走廊监控摄像头,知道迷途正通过世界树看着这一切。
阿拉丁笑着按下电梯按钮。门开时,里面站着穿红色连帽衫的赤瞳原型体、冰晶高跟鞋的白霜、金发的海歌......七个守护者的原型体全员到齐,每人手里都拿着从培养舱带出的物品。
"不。"阿拉丁轻声纠正,"我们是第一批觉醒的故事守卫者。"
电梯门合拢前,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捕捉到监控室里最后的画面:观测局局长疯狂敲击键盘,但所有屏幕都只显示同一句话——
【从此他们过上了真实的生活】
【不是永远幸福】
【但是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