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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书 > 替嫁和亲,但始乱终弃 > 第37章 弑君

第37章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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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七,明月夜,长安。

对于侯府的庭院,争云飞可谓是轻车熟路。

没去勒燕草原时,争云飞总会在深夜提着温家政敌或是仇人的头颅,穿过侯府的层层把守落在这个庭院。

庭院的墙根处有一大片君子兰,从前病弱不开花,如今竟长得繁茂葳蕤。估计是温颂玉把争云飞提来的头都埋在这片地里了。

争云飞坐在墙头,想着温颂玉一边口吃地念着“成何体统”、“此非君子之道”云云,一边战战兢兢努力挖坑埋头的身影。

离开勒燕以来,争云飞嘴角终于噙着真心的笑容。

清透的月华落在雪地上,温颂玉的屋子始终黑茫茫的,没有点灯,侯府上下也是寂静一片,连洒扫佣人也不见。

争云飞这才想起来:温颂玉的母亲扶桑君过身还未满一年,此时的温颂玉应当还在倚庐为母亲守孝才是。

看来是等不到温颂玉了。

争云飞笑得苦涩,她原本想听听这个人看法。

争云飞熟练地猫进温颂玉的屋子,翻翻找找,还不忘记顺几颗小金鱼儿,想了想又抓了一把金瓜子。她找出温颂玉十五六岁时的冬衣换上,在各式匣子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腰牌。

腰牌上的兽面吐珠串穗不停摇晃,像是在十分亲昵地跟争云飞打招呼。

争云飞将这腰牌在手中掂量着,和趴着小麒麟的燕云府印、和亲信物收在一起。

“嘶……我眼花了?侯爷什么时候回来了?”

巡夜的侍卫似乎发现了争云飞,他们打着灯笼向庭院拥来。争云飞冷眼扫视过,在墙头上一翻身,就轻灵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去了。

·

凭借温颂玉的腰牌,争云飞在皇宫畅行无阻。她混进早朝的队伍,众臣都投来议论的眼光,在争云飞的背后窃窃私语。

争云飞穿上温颂玉的衣服扮上男装后和温颂玉真的有八九分相似,只是身型矮了许多。

候朝的众臣还以为记忆出现错乱——现在不是平瑞二十七年,而是平瑞二十年的冬天,温大将军和长公主扶桑君健在,十六七岁的温颂玉一举中第,站在朝堂之上,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他为何不穿朝服?”

“圣宠加身……他可是陛下的宝贝!母亲扶桑君为陛下以身挡暗箭,父亲温大将军为三朝守边疆……在小太子出生前,陛下甚至动过让他过继的念头。这小子就算赤.身.裸.体在大殿之上撒泼打滚圣上也会赞许有加。”

“可我怎么感觉温大人和平时不太一样?为母守孝,忧思过度?他不应该在皇陵才对吗?”

“温大人会不会在皇陵……被精怪吃了?这是精怪穿上温大人的皮……来……”

“据说皇陵真的有精怪会在夜晚出没,你们还记得从前皇陵的……那位吗?”

“你说……啊,据说,是个疯的!不然好好的公主不当,圣上怎么会让她去……”

争云飞忽然觉得温颂玉陌生起来:温颂玉在她眼中一直是不顶事的结巴哥哥,她纳罕:想不到温颂玉混得风生水起啊,就是脾气太好,贱人敢在他身后就开始说坏话。

争云飞手持笏板,逆着日光微微侧身,只有眼睛转过去阴森森地盯着嚼舌根的那几人。

那些人注意到此版凶艳的眼神,浑身一激灵,连连哈腰散开。

钟鼓司恰好在此刻敲响钟鼓,众臣从掖门鱼贯而入,立在御道两侧静候皇帝,礼鞭响彻云霄,老皇帝姗姗来迟。

还未等监察御史将御前失仪的“温颂玉”奏报,争云飞冒着被不管不顾拖下去斩首的危险抢先一步,出列叩拜:“儿臣争云飞,叩见父皇!”

“争……争什么?争云飞?”

“大公主?”

“她不是死在和亲的路上了吗!”

朝堂上下霎时议论纷纷,就连老皇帝也怔在原地,探身看清来者,眉眼下压,抖着手指向争云飞:“……你……”

看上去颇为慈善的大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佝偻着身体连步上前,喝道:“哪里来的妖人!竟然敢偷窃朝廷要员的腰牌、冒充已故的大公主!来人呐!还不快拖下去乱棍打死!皇上……皇上,您缓一缓……”

争云飞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和亲勒燕的信物,高高举起那枚形如红叶的金玉珐琅,旋裙起身向四周转身:“我乃召朝大公主争云飞,此物为证!”

众臣见了那枚珐琅信物,皆倒抽一口冷气。

“……她,真的是大公主?”

“起死回生?”

“不可能!我就说皇陵有精怪!”

“你……你!”老皇帝按着龙头御椅颤巍巍站起,“还不把她拖下去!”

争云飞目的达到,挥开前来拿人的御前带刀侍卫,缓缓扫视过朝堂众臣,目光最终落在面色苍白的老皇帝身上:“儿臣腿脚具在,不劳父皇挂心。”

说罢转身离开朝堂,留得众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

争云飞在养心殿前跪了一天一夜。

她现在颇能体会阿洛商当初跪在伽西耶王帐前的心境了。虽然没有好事的萧挽挽在她背后走来走去,但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争云飞的膝盖及小腿已经在雪地中冻烂,衣物和坏死的血肉粘在一起,老皇帝却在养心殿住得“四平八稳”。和亲信物枫叶形状边缘锋利至极,深深陷入争云飞的掌心。

鲜血一滴一滴落入雪地,犹如雪梅盛开,触目惊心。

温颂玉就在这时赶来,他身穿热孝,远远地望见争云飞细细瘦瘦的,跪在雪里,纷飞的大雪快将她埋严实。

温颂玉撑在皇宫高耸的宫门,捂着嘴,不敢上前:“……她、她没死……默然,你看她,是不是长高了?”

他的小厮默然赶紧将大氅塞进温颂玉怀里,推他:“侯爷快去吧!”

争云飞耳尖一动,听到声响也没有回头:左不过是些指指点点的宫女太监,她小时候从未理会过,长大了更没有必要去计较。

温颂玉踉跄地扑来,用大氅一把将她裹住,搂入怀中:“糊涂!”

争云飞冻僵的眼皮缓慢眨动,直到被和温颂玉衣物一模一样的檀香包裹,温暖的热气传来,她的灵魂才从九天之外回到□□:“我若不闹,悄无声息地死了怎么办?你该找不到我了。”

温颂玉急了:“剑走偏锋总要栽跟头的!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还笑得出来!我恨不得……恨不得一笏板把你敲晕!”

如今的温颂玉不管是气质还是性格,都和争云飞替嫁前完全不一样了。他清减了许多,眉宇间总是含着一口沉重的郁气。争云飞看着他眼球上的红血丝,道:“我门牙烧得慌,笑一笑凉凉而已。”

见温颂玉的脸实实在在地黑下来,争云飞头顶在温颂玉的肩膀,示弱:“……哥,我特别特别累。”

争云飞声音嘶哑,一说话嗓子竟然出血,从口角溢出。温颂玉慌乱地去拭血,将争云飞打横抱起:“哥哥带你回家。”

“疼!”

温颂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根本不敢去看争云飞腿上的伤。在一旁目击全过程的大太监终于忍不住,迈着小碎步上前,压低了尖细的嗓子,道:“温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圣上重视您,但您也不能……违抗圣命!圣上心意已决,还不快把大公主放下,回去罢!”

温颂玉沉默,轻轻放下争云飞,默然赶紧扶住。温颂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跪在养心殿下,脊背地弯下去,叩首:“罪臣温颂玉求见!”

“罪臣,温颂玉,求见!”

每一叩首,温颂玉额头上的血肉就模糊一分,争云飞喝道:“温颂玉!”

大太监左右为难,对这对兄妹“嗐呀”数声。温颂玉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前也经常受扶桑君的嘱托冒死照看过守在皇陵的争云飞。他手中的拂尘点点这个指指那个:“年关在即,马上就是小太子和四公主这对龙凤胎的百日宴,为什么不等两天再来!”

争云飞嘴角抽搐:“老蚌生珠,臊不臊。”

“你……你们!嗐!”大太监恨铁不成钢地走入养心殿,迟迟出不来,争云飞搀起温颂玉,道:“你别这样!你知道我回来是干什么的吗?”

温颂玉顿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我知道。你来请求召朝退兵。作为温家的孩子、召朝的士大夫,我在理智上不赞同。可是,在情感上,作为你的兄长……”

温颂玉回身,重重叩首:“温大将军、长公主扶桑君遗孤温氏貌泽,求见舅父!”

·

养心殿内,太监女官鱼贯退下,温颂玉被请到偏殿。

老皇帝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迅速衰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薄情寡义了一辈子,居然在此时此刻面相有了三分慈祥。

老皇帝审视争云飞,正如宣告争云飞去草原和亲的那天一样,道:“和亲草原,自己却偷偷跑回来,这像什么话?从勒燕至长安,山高路远,你这一路怎么混进来的?”

“快马加鞭,夜走千关。”

“荒唐!”无数奏折劈头盖脸般砸下,争云飞丝毫未躲,老皇帝叱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国家大事为儿戏?!你这次回来,是以什么身份?”

“……召朝大公主,争云飞。”

“这个时候知道你是谁了?”老皇帝一挥袖子,“争云飞早就死在勒燕的夺权战争中了!乌洛兰·阿洛商背信弃义,卷走燕云三千里土地,争云飞若是活着,难道不该从中斡旋,将燕云的土地夺回来吗?!”

争云飞早就料到老皇帝的说辞,从怀中拿出第二件信物:“燕云府印在此,儿臣替……夫婿,归还国土。”

皇帝眼中精光乍现,沉声道:“呈上来。”

争云飞压抑下所有的情绪,膝行而上,一跪一个血印,在雪中跪烂的肉在接触黄金台阶时发出不可察觉的黏腻声响。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面若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她体内的蛊虫不想死,争云飞早在从凉州奔向长安的途中力竭而亡。

皇帝将燕云府印在手中抛上抛下,随意往御桌上一掷,端量男装的争云飞,大概是从她的眉眼上看出了谁的影子,道:“哼,勉强算你将功补过。温大将军和扶桑君已逝,上一辈人的恩怨也该了解了。你走吧——是回勒燕继续做你的王妃,还是留在召朝隐居终老永远不入长安……自己选吧。”

皇帝自我感动式的挥洒两滴眼泪,不知道在唏嘘谁。

争云飞木僵的大脑用尽全力才旋转起来,揣度圣意。

皇帝为何不追责?为何不想要她的性命?和他的妹妹扶桑君有关系吗?现在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斩断前缘,忘记勒燕,忘记在勒燕死去的故人,忘记……

阿洛商。

不,不能忘。

阿洛商还在等她。

争云飞抬起头,倔犟地扬起下巴,眼神沉着,姿容肃静:“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眼皮也没抬,继续批奏折,道:“召朝不可能退兵。嫁去勒燕不满一年,就把你的祖先是谁忘了吗?”

争云飞眼睫垂下,神色被尽数掩盖。

她看到了一碗雅致的肉糜,鱼的鲜香扑面而来,里面有莹白的粳米。

还有一盘比翡翠还要精致的小菜。

争云飞倏尔笑了,不知道在笑谁,但是她从未如此镇静。道:“听闻,江南是个好地方。‘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勒燕的娘娘河河底在仲夏会开满鲜花,美得……触目惊心。我想去江南。”

老皇帝放松警惕,道:“随意。”

“儿臣从前顽劣偏激,未能在父皇面前尽孝。古有卧冰求鲤、陆绩坏橘,父皇坐拥万里山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也不缺,就让儿臣为父君侍羹,聊表孝心。”

老皇帝颇为诧异,无事献殷勤,绝无好事,他心中警铃大作:“不必了,来人!”

太监和女官步入,争云飞垂下头颅,无比顺从,道:“如今父皇赦免儿臣死罪,儿臣感激涕零……请允许儿臣……”话音未落,争云飞手指轻动便捏起一根银筷,伴随着女官的惊呼声,争云飞驱动内力,圆润的银筷竟然刺入老皇帝的喉咙!

刺杀来得太突然,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犹如一朵妖异食人巨花一口将万物吞噬——老皇帝捂着脖颈,怒目圆睁,“你……蛊毒……武功……不可能……救……驾”

争云飞一哂,呕出一口黑血,蛊毒又起,她的眼睛开始看不太分明,道:“你是不是觉得,在你将死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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