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占有你，是我最原始的天性。”

——「周屹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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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酝酿了许久。

房间中是一股陈旧的木香味，在空气中散发着半涩半酸的朽木气味，蔺行淮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在这层楼中乱转了一圈也没能从这儿找到他想要的那件东西。

毕竟二楼没上锁的房间只有两间，一间是睡房，一间是浴室。而这两间房的结构和布置都高度相似——除了浴室空无一物。

就更别提充电器一类的东西了。

蔺行淮寻找无果，只能选择返回那间地下室。

时间一长，他的精神就绷紧了。

无法找到能和外界联系的设备，让他的大脑处于一种焦灼的情绪当中。

他必须得找到和周屹川，或者说警方取得联系的机会。

这时，蔺行淮的心脏又开始难受了。

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几分。

有手机，却联系不了别人。

这对他来说太致命了。

之后，他又回到了那间原本关押着他的地下室。

「周屹川」之前开过灯，这恰恰证明了这栋楼中是有电源的。

他想到这儿，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周屹川」能在一个说得上是荒凉的环境中找到有电，不用担心楼房坍塌的地方，属实不难想象他挖空了多大的心思。

而且这些绝对不是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说，他背后可能另有其人。

蔺行淮的面色从凝重变得惨白。

可他又能去找谁呢？

谁又会相信他真的是周屹川，而不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蔺行淮的脑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

J小姐。

会不会是他？

蔺行淮不禁怀疑起来。

单论他所认识的人中，最有机会接触与帮助「周屹川」的人，也就只有那个叫做博欲迟的人了。

他平复好逐渐加快的呼吸，将手机揣进了口袋中，藏好。

半晌，一道影子打在了他的身上。

从淡变深。

地下室的门有些年头了，钉子钉得不牢固，被人一推就发出咯吱的响声。

蔺行淮什么也没做，就听到了那一声刮耳的声音。

‘吱呀——’

就在他误以为那是灌进来的风时，迟钝的大脑就先一步发出了警告。

他的后脑勺猛一刺痛。

地下室的光太过温沉了，那抹影子在移动。

就像午夜时分摆脱不掉的鬼魅。

一只手从蔺行淮的背后伸了过来，虎口的温度是冷的。

冷到让人惊心。

站在后边的人捉住了他的手，蔺行淮终于反应过来。

“乖乖，在找什么？”

“……”

蔺行淮的心凉了一大截。

他的肩颈线渐渐地绷直了，麻木的知觉跟思维活泛开来。

天杀的。

他怎么又活了？！

分明前不久才被蔺行淮杀过一次的「周屹川」，现在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心跳震得他胸腔疼。

“你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周屹川」叹了一口气。

他冰冷地注视着蔺行淮。

但听上去，他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而就算「周屹川」此刻还能这么平静的和他对话，语气轻松到听起来仿佛是在闲聊，搭讪。

可蔺行淮还是被惊出了一身的汗。

下一秒，他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挣脱出他的手。

他想转身，奈何他的力气实在是大。

「周屹川」的手在半空垂落，像关节断掉了的提线人偶。

他敛了目，看着自己的手。

片刻，他问：“是不是消气了？”

「周屹川」在他的耳边温温柔柔地问，垂下的那只手搭在他的侧腰上。

男性的骨骼与生理器官使他们的腰肢比女性要更加纤细一些。

「周屹川」非常轻易就压制住了他。

这句话非但没能安抚到蔺行淮，反而让他更加气恼了。

情绪支配着他的大脑，蔺行淮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嘴巴狠狠咬了一口。

他咬得是人类手上的虎口。

那一块的皮肤不算薄，很快就尝到了血味。

血味在他的口腔中蔓延，又腥又咸。

蔺行淮咬得用力，导致那只手顿时就血流如注。

几十秒后，他才松了口。

蔺行用手背擦了下唇，他眼下和「周屹川」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是个神经病。

等蔺行淮转过身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想要咬穿你，还需要一副好牙口。”

“不过没关系，我舒坦了很多、”

他轻轻笑了一下子，说。

随后，他的态度称得上是恶劣，“谢谢你自找苦吃。”

「周屹川」低头看了一会儿。

血还在淌，淅淅沥沥地流个不停。

他明明该是痛极的，可是却一言不发。

须臾，「周屹川」把手伸到了蔺行淮的面前，说：“你要是觉得没解气…”

他思索道：“还可以再咬。”

蔺行淮：“……”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可以这么固执地以为这是一件用暴力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

他是一个只要有人干扰到了他的利益，就能将人丢进油锅的怪物。

「周屹川」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致也不惊奇。

他早就对杀戮，暴力习以为常。

他的世界向来都是血淋淋的。

「周屹川」见他无动于衷，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不离开我。”

他抿起嘴巴，道：“什么都行。”

“我好想你，小淮。”

求爱的人卑躬屈膝，得爱的人游戏人间。

他眨了眨眼。

蔺行淮的手被牵了起来，他的手掌贴在了「周屹川」的脸颊上。

“摸摸我。”

他很小声地说：“你摸摸我。”

「周屹川」抬起手，用手指上下摩挲着他的手背。

这是一种讨好的行为。

蔺行淮本以为自己会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可他居然从这里得到了一丝满足感。

他没有料到过，有朝一日，周屹川居然会像一条狗那样，如此低声下气地祈求他的触摸。

蔺行淮暂时忍住了想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举动。

昨天，他还认为「周屹川」一定会杀了他。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

但当他真正放弃求生后，「周屹川」却改变了想法。

再往前看，他以前做得种种都像是恐吓。

唯独这一次，他不再吓唬他。

也不再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要知道，在和「周屹川」打交道的那个档线中。

他把一个人的人皮都剥了下来。

只因为他在意自己，所以他就可以将一桶沸腾的水浇在他的身上，再拿一把生锈了的刀，让蔺行淮把他的皮肤割下来，

他疯魔到了这样，竟然会被他驯服。

蔺行淮难免会把这归于一场更大的阴谋。

他的手指卷曲了下。

“如果我说，我要你放了我呢？”

蔺行淮明知他不会答应。

“不行，只有这个不行。”「周屹川」骤紧了眉头。

他慢慢松开蔺行淮的手：“你会和他一起跑掉。”

“你溜走，我就找不回你了。”

蔺行淮的心脏莫名抽动了一次，他讲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片晌，他眼前的人问：“你会害怕我吗？我的长相。”

“不会。”

“我不在意你的皮囊，如果我爱你，就算你丑的千奇百怪我也爱你。”

「周屹川」听了，一时无话。

静了几分钟后，蔺行淮说：“昨晚我们接吻了。”

“嗯。”

“周屹川，你爱我吗？”

“爱。”

“我们是爱人吗。”

“……”

「周屹川」没有回答他，

“那你要杀我么，周屹川。”

“我爱你。”

「周屹川」的眼睛空洞，漆黑。

只在说出那句话时，他的眼睛是亮起来的。

「周屹川」心狠手辣，做什么都直截了当，和他在一起，早晚会没命。

这是蔺行淮很早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不要试图驯养一头怪兽。

然而，他成功了呢？

他要怎么对待这个怪胎？

想到这，蔺行淮举起了手。

空气中是湿冷的霉味，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

——啪。

落在「周屹川」脸上的，是一个巴掌。

他的力气并不算是大，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调,情来得更为贴切些。

「周屹川」一动不动。

他转动眼珠，垂低了眉。

一副任人宰割的样。

比起之前，现在的他更加诡异。

就算他向他低三下四地又怎样，他到底是一个不可控因素。

只要他存在，那一切就都是危险的。

因此，蔺行淮没有发消息来，他的担忧只加不减。

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总之，假意顺从「周屹川」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是恋爱脑了一点，又不傻。

蔺行淮要是就因他的这丁点儿爱就得意忘形，那他才是真的完蛋了。

他把这些看得都很清楚。

在退一步说，放任局面这样下去也迟早要玩完，最差的情况就是世界运行失败，游戏读档。

虽然他已经不怕重来一次了。

但能省事，他还是想用最省事的那个方法解决。

蔺行淮的目的不是摆脱周屹川，而是通关游戏，彻底脱离出这个世界。

“我饿了，周屹川。”他直直地盯着他。

放他离开不行，那给他做一餐饭总行吧？

「周屹川」没动。

几秒后，他说：“没有食材了。”、

“要采购，得等到明天。”

蔺行淮：“…行吧。”

明天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