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司静予回家

两人默默吃了十来分钟。

司静予先开口说：“看见沈哲了吧？认识的吧？好久没见过了。刚跟他打招呼，他还有点意外呢。”

慕晓阳边吃边回司静予：“嗯，认识。看见了。”

这么简单几个字？司静予心里也是有点不自在。毕竟，慕晓阳一回来就问过她“是不是喜欢沈哲”这样的话。慕晓阳身边没女人，不代表他不懂女人。

司静予想想，继续说：“你为什么一回来就问我是不是喜欢沈哲啊？”

慕晓阳看她一眼，说：“没有为什么，看出来的。你对他的态度看出来的。”

司静予笑了，肯定慕晓阳的眼光说：“你还真厉害。隔着那老远眼神都那么好！”

慕晓阳笑笑没说话。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司静予本不想提沈哲，但是刚才健身房遇到不是她一个人，慕晓阳也在，她就必然要提一下，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提了，这个疙瘩就在她心里就可以不存在，或者说，可以没那么影响他跟慕晓阳的相处。不管慕晓阳介不介意，她会觉得“被影响”。

这就是司静予，不管什么关系，哪段关系，她都要坦荡。虽然不一定是百分百，但也要百分之八十。

吃完饭，她俩去河边转了一圈，权当消食了。

回公寓路上，司静予问慕晓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这样跟阿姨一起收拾会快一点，我们能早点回来！”

慕晓阳听她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抬起臂弯把司静予搂进怀里，嘴唇抵到她的额角，用力贴上去，说：“太好了！”

他俩上楼，把健身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洗了。司静予约好保洁阿姨，把一些暂时穿不到的衣服放进手提袋里。慕晓阳开车，两人一起回了司静予的家。

从刚才到现在，慕晓阳心里满满的。他意外于司静予接纳他的尺度和速度。他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虽然他无比期望这一天到得越早越好。

他按捺、克制自己的兴奋，不去影响任何一点司静予向他打开的进程。他太想跟她在一起了，每天、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她存在的那种渴望。

他们到家时，保洁阿姨已经在打扫了。司静予给了她临时密码，让她到了先进来。

司静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给慕晓阳。他换好，跟着司静予走进这间在头脑中有过无数次想象的房间。他一间间地走进，一处处地观摩。他看着，脑海里浮现着司静予每个日夜在这些空间、角落里的身影。表情不觉暗淡。

司静予在活动室帮阿姨收拾女儿的架子鼓、吉他和她的健身器材，并把带回来的衣服挂进衣帽间。

半响没听见慕晓阳动静，司静予出来看一眼：“在干嘛？”

慕晓阳正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听见司静予的声音，转过身看向她，表情略显凝重：“收拾完了？”

“没呢~没听见你动静，看看你在干嘛。怎么不坐？”

“这里视野很好。”

司静予笑笑，走到慕晓阳旁边，向着他刚刚愣神的方向看去，说：“嗯，我也经常站这儿往外看。夕阳西下的时候，满窗的金色映照进来，特别震撼~ 这里、这里、还有我，整个被金色笼罩着，觉得自己特别富有！哈哈哈哈~……” 司静予一边比划一边形容。

慕晓阳的思绪跟着她的描述，仿佛眼前的就是往日那个站在金色余晖里的司静予：眼含笑意，伸手去捕捉一捧金色的光亮，翻过来、正过去，看阳光铺满自己手掌的样子……她就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独处的世界的吗？……

慕晓阳几乎有点感动。他原本以为，司静予是孤独的，这份冷清是不舒服的。这也是最令他扼腕却不可逆的一段时光。

但他看着眼前的司静予，有点动摇。司静予或许并非如他以为的那般脆弱。她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孤独，而是与孤独相处得很好的人。

司静予见慕晓阳看着自己愣神，打了个响指，说：“喂！给点反应啊”

“哦！嗨~谁让你说得那么动容，沉醉了！”

“哈哈哈…… 坐会儿吧~顺便想想明天怎么安排。半小时后咱们就可以走了”司静予把他按在飘窗前坐下，她转身去衣帽间拿几件轻薄的衣服。

慕晓阳起身去书柜里抽出一本书：《回响》，坐下翻看。有些章节里，有司静予用笔标注的“随想”，慕晓阳看得津津有味。

阿姨收拾完，拿着保洁的工具先出来了。司静予跟在后面，送阿姨出门，说完谢谢，顺手递给阿姨一瓶水：“辛苦您了”。阿姨连忙谢谢她，客气地催促司静予赶紧关门。

司静予踱到慕晓阳身边，看他看的书：“嘿~ 怎么还看上小说了？！不是有很多金融类的吗？”

“嗯，就想看看你看的~ 你这随想写得比小说好看！”

“嘿~~还看我‘笔记’！”说着动手就要把书给合上。慕晓阳随手把书挪远一点，司静予扑了个空，正好趴慕晓阳肩头上。慕晓阳一把拽住司静予伸过来的胳膊，头微微一侧，嘴唇亲到司静予脸上。

司静予看了他几秒，两手捧着慕晓阳的脸转过来，嘴唇径直怼了上去……翻云覆雨就是一顿搅……

“还亲吗？！” 司静予撤回始终压着慕晓阳的头，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慕晓阳说。

慕晓阳被她亲的……要缓缓才能站起来的地步…… “不亲了。”慕晓阳怔怔地说。

“那走吧？” 司静予挑衅道。

“现在吗？” 慕晓阳尴尬地朝自己大腿看看，“等会儿行吗……” 眼神多少带着点幽怨和祈求。

司静予大方的点头说：“行。”

“要不今晚不回去了吧？”司静予补充道。

“回！走吧！”慕晓阳一听说不走了，立即马上起身。

司静予心想：真管用啊~

司静予先拎着衣服出门，慕晓阳把客厅灯关掉，换鞋，锁门。

两人在回公寓的路上，没说很多话，但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快到公寓时，司静予想起前些天导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对慕晓阳说：“我后天要跟导师去趟云南，他今年有带队支教的任务。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助农的途径，毕竟支教也就两周时间，起不到太大作用。”

慕晓阳沉思片刻，说：“这倒是件好事儿。到那边看看情况，我让林助帮你对接相关的MCN。”

“谢谢老板~！”司静予鞠了个深深的“躬”，差点头撞到中控台上。

“小心点~”慕晓阳一边用右手扶住了司静予的额头一边看前面的路，“好了好了，回去再谢~ 好好坐着！”

停好车，慕晓阳跟司静予并肩回到公寓。

慕晓阳帮司静予把带过来的衣物先放进楼上衣帽间，随后下楼进卧室换上居家服，去刷牙洗脸。

司静予在楼上洗漱。

进门之后，他俩就默契地保持了缄默。除了进门时慕晓阳说了句：“我帮你把衣服拿上去”，司静予把衣袋递给他，两人就没在同一空间出现了。

司静予边刷牙边回味刚刚在她家发生的那个吻。虽说她当时有点恶作剧，但何尝不是发自内心呢？她为什么不能正视跟慕晓阳的亲密关系？在等那一枚“离婚”的印章对她自由的宣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她是有关系洁癖吗？……她几乎要对自己的恪守感到恼怒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口中的牙膏泡沫全力吐干净，漱口。

离开洗漱台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靠在床头，听不到慕晓阳在楼下的声音。她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下楼。

她顺手披上一件长袖真丝开衫睡衣，把吊带睡衣包裹起来。

她站在慕晓阳的卧室门外，轻敲两下门，问：“你睡了吗？”

慕晓阳当然没睡，他也在心里念经：等等，等等，等她做好了准备，等她处理好了她想处理的一切……

“还没~进来！” 慕晓阳听到司静予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开门，同时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客卧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尾凳可以坐。

慕晓阳让司静予进来，却没想好让她坐哪儿。好在司静予也没给他安排的机会。径自坐到床边，掀开被子，盖到自己腿上。然后看看慕晓阳，左手拍拍旁边的空处，说：“坐这里，有话跟你说。”

慕晓阳走过去，坐进去。看着司静予的眼睛，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