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楼二楼茶室内。
萧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萧卿卿和齐昭。
萧珹问到:“为何同一个地方却要分开过来?”
齐昭却理像看傻孩子一样看着萧珹,说到:“不是二皇子说的,公主的身份岂能来这种地方,当然要避着人走小路了。”
萧珹又问:“那我为何不能走小路?”
齐昭耸耸肩:“还不是为了二皇子你的形象。”
萧珹不解地盯着齐昭。
齐昭接着说:“二皇子要是就这么一直醉心公事,没有其他的消遣,您猜里面的人会不会忌惮上啊,还是说公事只为巴结太子,私下品行堪忧,更能让里面的人放心呢?”
萧珹看看齐昭,又看看萧卿卿,将信将疑。
萧卿卿开口到:“说正事吧,既然领了差事,以里面对你的了解,你定要努力地办成邀功才对。而且,这事办成,于我们也有大用。”
萧珹也认真思考起来,半晌,他又摇摇头:“进宫前赵樊就找到我,说了欠饷的事,数目不小,若陈实说没有,凭我也不能从南北骑营掏出银子来。”
茶室中一阵沉默,三人都低头思索起来。
许久,齐昭像是想到了什么,咧开嘴,露出虎牙,狡黠地笑了:“南北骑营掏不出来,就从别处试试。”
二人的目光迅速看向齐昭。
齐昭接着说:“宛西守备将军不日便会到凤川述职,我可听说,他那边打了胜仗,缴获了不少粮草军械,军费充裕。而宛西的军饷也还在国库未发,禁军的欠饷对这宛西守备军的军饷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
萧珹皱了皱眉:“军中缴获物资,只要不是朝廷征召,犒劳给军中将士本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且我与他素未谋面,他未必肯帮这个忙。”
萧卿卿问到:“这个李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昭想了想回到:“在军中和军士同吃同住,爱军如子,也没听说攀附谁的势力,应该是个正直之人。”
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未常不可一试,只是,要请禁军一同演出戏了。”
几日后,凤川城宛西将军府中,李赴垣细细地翻看着手中的帖子,疑惑地问着身边的副将文清:“二皇子亲自送来的?”
文清点头称是。
李赴垣百思不得其解地将手中的帖子翻来覆去地看着:“我在边关多年,从不与京中有什么往来,更何况是皇子了。这二皇子,我更是见都没见过,他设宴请我做什么?”
文清也犯了难,说到:“末将也不知,只是知道这二皇子前些年一直在北境垣郡戍边,还打退了北牧泽的精锐,这才回了凤川。”
李赴垣闻言,低头看着帖子思索起来,半晌,抬头说到:“罢了,就冲他也是在边关冲锋陷阵过的汉子,我也去见上一见。”
天色将暗,凤仙居中宾客络绎不绝,二楼天字一号的雅间中,萧珹已等候多时,李赴垣推门进来,萧珹连忙起身相迎。见皇子如此客气,李赴垣开门见山,抱拳道:“末将李赴垣,不知二皇子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萧珹则是一脸笑意:“自然是听闻李将军的大破敌营的事迹,心中颇为仰慕,恰逢李将军回凤川述职,便想着一定要见上一面。”
李赴垣虽仍有些将信将疑,但表情中已是抑制不住的自豪之情:“哪里哪里,二皇子在北境的战功老李我也在军中就听说了,少年英雄啊。”
萧珹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李将军抬举了,我那是托了元将军的福。比起李将军的智勇双全,可差远了。”
酒过三巡,萧珹端起手中的酒杯,诚恳说到:“今日与李将军一见如故,我先敬李将军一杯。”手一抬,杯中酒便一滴不漏地下了肚。
李赴垣喜笑颜开,大声吼到:“好,既然二皇子给我老李脸面,我也不含糊,来人。”
文清立刻从门外进来。李赴垣说到:“让店家拿酒坛来,这小酒壶还不够我几口的。”
文清领命出去,萧珹笑着说:“李将军真是豪爽,萧珹自愧不如。”
李赴垣哈哈大笑起来,说到:“边关待惯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酒菜越精致,还越不习惯了。”
萧珹也笑起来,说到:“跟您说实话,我回了凤川也不习惯了好一阵,那您快跟我讲讲您这次大败敌军的事,让我解解馋。”
李赴垣也并不推脱,开口到:“那天是个风暴天气,空中满是黄沙。我想着敌军定料到这种天气,我们不能有所行动,便会放松警惕。于是我便让军士拿绢布遮面,护住口鼻,率军突袭,打了敌军一个片甲不留。你都没看到,那些敌军,连营地都顾不上,全都丢盔弃甲地跑了。”
萧珹急忙问道:“营地都不要了,那岂不是缴获了许多粮草军械?”
李赴垣骄傲地拿过文清送来地酒坛,“吨吨”喝了几口,继续说到:“那可不,光是粮草就有足足二十车,更别说其他的了。”
萧珹的笑意渐渐消了,适时地轻声叹了口气。
李赴垣仍沉浸在喜悦之中,见萧珹叹气,便问到:“怎么了二皇子,想念营中的生活了?”
萧珹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说到:“唉,不提也罢,这凤川的军中可不比边关日子好过啊。”
李赴垣放下酒坛,胸脯拍的砰砰响:“二皇子不妨和老李我说说,说出来能好过些。”
萧珹眼见时机成熟,便将禁军欠饷的事说了出来。
李赴垣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劲来,听闻事关军饷,便有意转移话题,说到:“唉,京中麻烦事多,还是在边关待着舒服,还好我这边也述完职了,没几日便要回宛西。”
萧珹却并不想放过机会,直接问到:“李将军,宛西的军饷是不是还在京中?”
李赴垣打着哈哈:“这些事都是副将在管,我也不清楚。”
萧珹将身子凑近,恳声说到:“李将军也是带着几万将士的人,这军中欠饷,我真是无颜面对这些将士们啊,正巧刚才听李将军说缴了粮草的事,我想着,能不能借我一些军饷先解了这燃眉之急。”
李赴垣清醒过来,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到:“二皇子今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吧。”
萧珹一脸无辜,慌忙摆手:“李将军莫要多想,我邀您只是因为心中敬仰,况且,若不是您说,我哪里知道您缴获敌军粮草的事。我这也是心急,毕竟那么多将士等着。”
李赴垣不置可否,说到:“二皇子体恤将士是好事,只是这是我的将士冲锋陷阵换来的,我理应奖赏他们,而军饷是他们的俸禄,不可一概而论。”
萧珹点头称是,眼见李赴垣脸色不佳,便也拿过桌上的酒坛,说到:“是萧珹唐突了,我向您赔罪。”语罢,也举起酒坛喝起来。李赴垣见状急忙接下酒坛,语气缓和了不少:“二皇子言重了,二皇子心系将士,何罪之有。”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文清在一旁阻拦,但来人众多,并未拦住。
为首的正是赵樊,他看了看萧珹,又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嘲讽到:“二皇子吃得好啊,我禁军的兄弟们可饿着肚子呢。”
李赴垣有些愣神,萧珹眼疾手快,将踢门而入的禁军推出了门外,自己也跟了出来,回手关上了门。
二楼的栏杆旁,赵樊厉声质问,引得整个凤仙居的宾客伙计注目。他说:“二皇子好雅兴,皇上让您督办禁军的欠饷,您倒好,佳肴吃着,美酒品着,这是不管我们禁军的事了吗?”
萧珹语带安慰,小声说到:“赵统领莫急,我已经在努力......”
话还没说完,赵樊身边的副将高声说到:“努力到凤仙居喝酒吗?”
一直没出现的裴蔼从凤仙居大门外冲了进来,对着二楼高声喝到:“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跟着裴蔼一同进来的,是几十个南北骑营的军士,萧珹用余光清扫,都是营中陆侯军的旧部。
一群人乌泱泱地冲上二楼,大堂的宾客乱作一团,有的夺门而出,有的躲在角落挤作一团。
刚才喊话的禁军将士一看人上来了,便又高声说到:“你们南北骑营这些蛀虫,也轮不到你们在爷爷们面前耍威风。”说罢,便冲了出来,挥拳欲打。
“砰”地一声,两边都安静了,接着便是裴蔼高声怒喝:“你敢当街重伤皇子!给我拿下。”
语罢,两边乱做一团。
又是“砰”的一声,后面的门猛地被开了,李赴垣从里面走出来。他先是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人群,又轻扶了一把脸色苍白,捂着胳膊的萧珹,阴沉地开口说到:“我李某是个粗人,在边关待了多年,却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兵,凤川的军中难不成都是你们这般货色。”
李赴垣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气势骇人,三言两语,两边的人便都不敢造次了。
萧珹刚才用手臂挡住了禁军挥向裴蔼的一拳,本就裹着伤口的白布缓缓渗出血色。
李赴垣神色更冷了,看向面前的赵樊,沉声说道:“赵统领是吧,你的手下伤了皇子,我亲眼所见,到殿前说上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