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赵藤回到他们下榻的酒店时，远远看见大宁和卷卷在楼下抽烟。冬季的花坛萧疏，种着些耐寒的长得活像大白菜的景观植物，大宁揪了一片那玩意儿的叶子，咧开嘴笑笑。

我没下车，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看见了我。如果看见了我，他们又会和赵藤说什么？

当年大宁已经不太喜欢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影响赵藤状态的作精。也许我的离开对蜜望乐队反而是好事，如今我若是又出现在赵藤身边，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阴魂不散？我笑笑。

“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告诉我，我来多伦多接你，我们一起回北京。”

堵在红绿灯前，我想起赵藤跟我说的话。

乐队接下来还要去澳大利亚巡演，堪培拉、悉尼、阿德莱德、墨尔本。赵藤缠着吻着，要我答应在这些都结束后跟他一起回北京。

结束……

如果我答应，那么这个“结束”所结束的，不只是蜜望这次的巡演，还有我这些年给自己营造的平静生活。

这并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

下午我送咖啡去给陆南赔罪，明明是拜他所赐我才会与赵藤见面，结果我还抛下他一个人先跑了，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咖啡特意选的网红款，纵然队伍排得老长，但这漂亮的纸杯代表着我的诚心。

坐在他们公司楼下大厅的休息区沙发里，我把和赵藤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他。

陆南静静听完，喝着咖啡，看我几眼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口气，目光悠悠在我身上转一个来回。

“怎么？”我问他。

“咱们刚认识那会儿，其实好多男生都想追你，包括我。”陆南语重心长，“肖芒，但是你自己看不见你当时那种眼神，里面根本就没有光，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是吗？

“后来我也就绝了心思，发现跟你当朋友倒是挺好的。我第一次从你眼里看见情绪起伏、还能觉得你是个活人，就是那次你从成都回来以后。虽然你哭得很丑，但是我看着很漂亮。”他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跟你告白。”

我莞尔，点头。

“昨天你慌慌张张跑过来找我拿手环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新的你，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陆南拍拍我的手背，“老肖，谢谢你的咖啡，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就活这么一辈子，一定要尽兴。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去看那场演出。”

“我希望你高兴。你一定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