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你发热期吧,提前了?”乔潼刚结束完巡房,此刻在办公室里见到顾怀远也并不稀奇。
毕竟是常客了。
“不是发热期。”顾怀远眉头微皱,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改口,“也可能是。”
“……我……”顾怀远难得为自己的症状感到难以启齿,食指弯曲着抵在唇上,垂下了眼,“我最近总是很想……咬他。”
“咬?咬谁?”乔潼大脑忽然短路,半分钟才想起来这个“他”是谁。
除了应惜年还能是谁。
“你是说你想咬他?是想标记他吗?”
顾怀远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止。”
“哦~”乔潼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你不止想咬他你还想亲他摸他,你这不就是馋人家的身子吗?”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扭捏了?既然想要就直接上呗,反正都结婚了,怕啥?”
“……”
顾怀远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我走了。”
“诶诶诶!”乔潼赶紧拉住他,“你别走啊,不敢就不敢呗,又没人笑话你,你俩该不会到现在还是分房睡的吧?”
顾怀远一顿,顺着乔潼的力又坐了回去。
不是吧?真说中了?
乔潼有点不敢置信。
他佯装咳嗽了两声,“其实呢,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互相受影响,更别提你还喜欢人家,自然反应更强烈。”
而且若是已经互相标记的AO,在一方经历特殊时期时,则会自动向另外一方散发出求偶的信号。
总的来说,孤A寡O单独相处最容易擦枪走火了。
不过顾怀远患有信息素认知障碍,大概率即使标记了也接收不到对方的求偶信号,之所以出现了想标记人的欲望就是单纯馋人家。
人之常情。
“可是我好像没有来发热期,”顾怀远咬了咬唇肉,“倒是他……最近的信息素好甜,和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像是用成熟透了的玫瑰花做成的玫瑰蜜。”
“他易感期要来了呗……等等!”乔潼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你能感知到他的信息素?!”
而且还形容的这么详细!
貌似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O的确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信息素味道。
可问题是顾怀远患有信息素认知障碍啊。
“一直都能……”顾怀远瞳孔微微放大,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爱情果然能让人降智,即便是顾怀远也不例外。
“你再把那天的事完整的跟我讲述一遍。”乔潼神色认真,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猜测了。
顾怀远的病症绝对与当年二次分化时,并且与应惜年脱不开关系,既然是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再次谈起十年前的事了。
……
一天的课上下来,应惜年都觉得自己要对“小应老师”这个称呼ptsd了。
其实他一天也就只有一节课,不过应惜年为了度过后面的易感期请了三天假。
“小应老师适应的怎么样啊?”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带着长辈的慈爱和亲昵。
来者年已七十,面上也带着岁月的痕迹,头发已然花白,但无论是看相貌还是看精气神都像是只有四十岁左右。
“您别取笑我了吧。”应惜年不大适应与许久不见的长辈相处,只得尴尬的摸着后脑勺。
叶校长哈哈大笑,慈祥地抚摸着应惜年的脑袋,“要不要去看看‘初雪’?”
应惜年愣了愣,随后才点点头。
“嗯!”
叶校长开了灯,瞬间偌大的展览室一片明亮,“初雪”和“萤火”一左一右的摆放着,虽然许久未出面但外表依旧如当初一样,足以看得出珍藏它们的人是用心去保养的。
“您怎么还把它们放在一块儿了。”应惜年仰起头,只觉眼眶竟又湿润了起来。
站在庞大的机甲前面,再高大的人类都变得弱小。
“初雪”通体雪白,有类似人类的四肢和头部,浑身都是用上好的晶核材料制成,手里拿着一把足足有两米长的剑,背后还有一个可动式翅膀,整体虽然看着巨大但其实极其轻巧灵活,行动速度堪比闪电。
而“萤火”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机甲,它的外形极其轻薄但却非常坚固,是可以穿在身上的便携式战甲。
这是应惜年专门为应冰夏所打造的,无需用精神力操控,武器也是优先考虑应冰夏的使用习惯,双刀和枪可随时切换。
只可惜他看不到应冰夏穿上“萤火”的那天了。
一切都太晚了,没来得及。
“不必妄自菲薄,孩子。”叶校长就站在他身后,“你善于根据主人自身的特点设计适合他们的机甲,这是你的优点。”
“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把‘初雪’和‘萤火’都交于我,你希望有人能发挥它们的价值对吗?可是我想说,它们始终都是你的。你足够了解也足够爱护,我想没人比你更适合了。试试吧孩子,你是有能力的。”
“可是我连精神力都不会使用。”应惜年垂下头,“所有人都说我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被人捏住了脸颊。
“是什么?”
叶校长长叹一口气,笑容多了丝无奈。
她想有些话她再不说出口,某个小蘑菇就要把自己缩起来了。
“不会可以学,学不好也不要紧,没有人天生就那么强大,你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应明烛在做我学生之前,可是连机甲都没摸过,但她能有现在的成就我一点都不意外,这是她该得的。”
“你知道我之前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应惜年摇摇头。
“应明烛可是我的学生!”
她的眼里带着满满的欣慰,在提起“应明烛”时的确是自豪又骄傲的。
“所以,孩子。”温柔的手掌落在头顶,带着怜惜之意。
“别再贬低自己了,你已经很厉害了,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很辛苦吧?”
应惜年想,一定是易感期让他的情绪变得敏感了许多,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的想要落泪。
明明当时面对铺天盖地的骂声都没觉得如此委屈。
……
易感期期间,应惜年一向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度过。他晕针,所以每次都不打抑制剂,全靠意志力撑过去。
无非是痛一下晕一下,忍一忍就好了,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他害怕信息素外溢会影响到顾怀远,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波动,所以并没有回到婚房,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以前住的房子里。
晚上八点,顾怀远才回到家,他本以为应惜年该等着急了,毕竟他之前给对方的终端发信息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回。
他还带了一块小蛋糕,为了弥补自己今天回来的晚了。
可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灯都是小9开的。
顾怀远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小9,而对方则给了他一张熟悉的便利贴。
“有事出去三天,勿扰。”
顾怀远拎着小蛋糕,毫不犹豫地出去逮人了。
等到了应惜年的家,顾怀远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属于S级Alpha的精神力波动。
因为扩展范围很广所以能被轻易察觉到。
可是应惜年的住所为什么会出现S级Alpha?
顾怀远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定格在那一幕。
他那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的忮忌心再次翻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闯入Alpha的领地时,满屋的信息素几乎冲散了他的理智,险些要沦为被欲|望支配的所有物,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占有他”。
好甜。
大概比蛋糕还要甜。
处于易感期的Alpha是最脆弱的,只要抓住他,咬住腺体,再注入信息素,那样他就会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但是不能这么做。
“他会讨厌你的,你知道的。”顾怀远喃喃道。
他像是在与内心深处的自己对话,因为触及到了尘封的记忆,所以不敢靠近。
顾怀远慢慢走到床边,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行动缓慢,连这样短的距离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床上的人闭着双眼,额头上溢出汗珠,黑发一半都是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和脸侧,一缕一缕乌发倒衬得肌肤更加雪白,又因为易感期的原因白里透着红,嘴唇却没什么血色,好似一个被夺走了所有活力与精力的落水小猫。
只能可怜兮兮的缩在被窝里,忍受着易感期所带来的疼痛。
连反应力都比平时慢半拍。
等到床边多了个重量,应惜年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手抓着被子想往上拽却拽不动,只得将自己又往里面缩了缩,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应惜年频繁地眨了眨眼,碎发进到眼睛里让他有些难受,可又实在提不起劲去拨走。
“以为你又跑走了,来抓你。”顾怀远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将头发拨开,伸到一半又瞬间停住了,用眼神询问着对方的意见。
应惜年往他的方向侧了侧头。
碍事的头发终于被拨开,应惜年睁着双眼与面前的人对视。
湛蓝的双眼如同一汪春水,望着你时是正在缓缓流动的。
眉心的红痣则更添一丝韵味,眼睫轻眨间好似在心尖上点了一颗朱砂。
擦不掉忘不了,像是刻了上去,非要将心脏剖出来挖掉那一块方能善始善终。
可顾怀远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善始善终。
他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与之缠绵。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