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贺嘉树并没有通过安装在手表里的定位器找到程星灿的下落，他信了裴淮说的一个定位器就清楚程星灿的下落，但忽略了程星灿出了国定位不到。

打不通的电话，石沉大海的微信信息，无法追踪的定位器，还有一句‘不要停留在原地’让他意识到他终于彻底失去了程星灿。

疯了半个月，冷静了，他不再执着于把程星灿找出来。找不到程星灿，要在阳城这块地方查到他家人的下落易如反掌，于是他找到了昭阳小区，拎着一堆保健品上门拜访。

面对两位老人，他没有打听程星灿的下落，两人也没有向他提起程星灿去了哪里，只说出国。他也叮嘱两位老人不用向程星灿提起他，五年来，没少接济这个家，一年何槐花生病是他送去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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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科研究院的工作上了半个月，程星灿收到贺天晴发来的生日邀请，让他务必到。

五年前他去了M国留学，贺天晴不但和他一所学校还是一个班，后面才知道贺明池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她。贺明池连贺嘉树都没相告，却告诉了贺天晴，在一定程度上，有意撮合他们俩。

在校期间，贺天晴对他穷追不舍，哪怕他说的很清楚也不放弃。

直至毕业，贺天晴回国，很少再和他发那些暧昧消息，渐渐淡出他的生活。上一次联系，贺天晴告诉他，有人追她，可她不喜欢，问他怎么办。他记得自己告诉她找个机会把那个人杀了。

于是，过了大半年，他们再次有了联系。如果不是过生，恐怕都不会再联系了。

程星灿回了句好。

贺天晴生日那天早上天阴着，程星灿出门带了雨伞，中午一场大雨下来，五点左右才变小。下班时，雨已经小了不少，程星灿在研究院门口接了网上订的花，坐上出租车去瑰顶公馆。

这地方没怎么变，程星灿还记得上楼的路，老老实实跟着接应的人上到3楼。

一出电梯，贺天晴扑了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亲爱的，你来晚了。”

程星灿抖抖胳膊示意她松开，贺天晴跟不知道一样，笑眯眯说：“这花真好看。是送我的吧。”

“生日快乐！”程星灿将花给她，“永远十八。”

“谢谢！”贺天晴高兴地抱着花，空出一条手臂挽住他的臂弯，“等会儿自罚三杯作为迟到的处罚。”

谈话中已经到了餐厅门口，舒缓的音乐从门内传出来，伴随着说话声。

“没问题。”自罚三杯也是三杯饮料，程星灿非常熟练有经验。

进入正厅，贺天晴对着里面的人招手，“我男朋友来了。”

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齐刷刷看向过来，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男朋友的程星灿脸上一热。

“好帅啊！”最靠近的一位女生高声说。

程星灿僵着身体被贺天晴拐上前，他听见贺天晴说：“都说了我男朋友很帅的，你们就是不信，现在看到了吧！”

经过七八分钟，程星灿在贺天晴的朋友心中男朋友地位根深蒂固，并一致获得好评。

既然是贺天晴男朋友，他的座位在贺天晴身边，口干舌燥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裴少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到？”餐桌尾端的男生突然说。

贺天晴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确实没有那几个，倏地站起来，“这几个混蛋！本小姐的生日都敢迟到，待会儿我一定要活剐了他们。”

裴少？

程星灿握着杯子琢磨裴少几个会是谁，贺天晴和裴淮认识，她与贺嘉树更是堂哥堂妹的关系。今天她生日，邀请他们来并不意外。

五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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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几人都上班，碰巧今天下雨，一路过来花了时间，比说好的时间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一进门就被贺天晴揪住了耳朵，原末把秦亭挡在前面，才躲过一劫。

“几点啦！？裴淮！”

“哎哟！大小姐。松松手。疼。”

周舒笑着说：“天晴，使劲，别轻易放过他。”

他还记恨裴淮劝他结婚的事，兄弟几个没处下手，逮着了机会马上借刀杀人。

“我生日你也敢迟到！”贺天晴撒开手，又说周舒，“周舒，你也是，结了婚是不是就不拿我当妹妹了？今天也能迟到。”

周舒没想到祸水这么快上身，怔了一下，马上递上一个盒子，“哥的错。夏季最新款全钻项链，天晴公主生日快乐，永远漂亮。”

礼物送到了眼前，贺天晴也不好意思继续，拿着礼物说：“谢谢舒哥。早点和嫂子生小孩。”

周舒的脸马上就垮了。

裴淮适时的说：“大小姐，我们都来了，入座吧。忙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贺天晴马上招呼他们入座，裴淮被安排在程星灿身边，屁股贴上板凳才注意到是他。

两人目光相对，程星灿寂静如水，裴淮震惊、意外、惊喜，最后成了一句话，“好久不见。”

程星灿刚想回一句，注意到他的原末笑着说：“星灿也在啊，什么回来的？”

秦亭和周舒看了他一眼，好奇却没有问。

程星灿平静的说：“半个月前。”

原末有意的说：“早知道天晴邀请了你，我把嘉树叫上，你们两也有五年没见了吧。当年，你不告而别，嘉树……”

“贺嘉树今晚没时间。”贺天晴打断他的话，“被爷爷拽去相亲了。”

程星灿的心一咯噔。

有人好奇的说：“陆家不是要和贺家联姻嘛，贺少怎么还去相亲？”

“我也听说了这回事。”

程星灿下意识的看向裴淮，裴淮至少清楚他这道目光带有询问的意思，马上说：“贺家和陆家从来没有要联姻的意思，上面长辈让老贺自己做主，老贺呢，打算和他初恋在一起。”

四年前，贺北鸿看好陆三小姐，和贺明池、唐苜商量过，争取了他们夫妻的意见，要同陆家订下这门亲事。当面和贺嘉树谈的时候，贺嘉树直接向贺北鸿出柜，并说只会和程星灿在一起，其他人一律不考虑。

唐苜一点也不激动，年迈的贺北鸿无比激动愤怒，当众扇了贺嘉树两巴掌。贺嘉树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定，让贺北鸿很无奈，经过唐苜说情，爷孙俩才没有闹太僵。

但因为争论中，贺北鸿说出曾经找过程星灿一事，贺嘉树对他产生了些许误会，以至于这些年关系不如从前亲近。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发生，贺嘉树将自己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初恋的消息放出去。这么多年，圈里人迟迟不见他与初恋出入，揣测初恋是不是是个幌子，逐渐没人把未曾露面的初恋当回事，久而久之抛之脑后。

“老贺说过这事，你们都忘了？”裴淮说。

初恋？黎呦吗？

程星灿垂垂眼，眼底的伤感一闪而过。

“确实有这事。”原末说，“你不说我还忘了。”

程星灿吃的差不多，打了招呼，到外面通风。不一会儿，裴淮两手揣兜出来，两人对视两秒程星灿挪开眼看向地板。

“吃饱了吗？我看你吃的很少。”裴淮轻声问，像是从未分开过，站在一起聊一聊。

“饱了。”程星灿根本没有胃口，他的心脏酸胀难受，暗暗在纠结贺嘉树初恋的事。

裴淮问：“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算得上很好，“挺好的。你呢？”

“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得过且过。”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裴淮想到贺嘉树的状态，有机会便想帮他忙，犹豫片刻张口要说，却听见程星灿的声音，“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裴淮想了想，反问：“问我，还是问老贺？”

程星灿怔了怔，抬头看着他，“问你。”

裴淮笑了一下，说：“我连对象都没有，还早。你和天晴真的在交往吗？”

“没有。”

“其实天晴不错，轻微有点大小姐脾气，不足挂齿。”

“是的。”

“要不明天下班单独吃个饭，叙叙旧，怎么样？”

“不下雨的话……”

“告诉我地址，我去接。”

裴淮已经这样说了，程星灿不好拒绝。这场叙旧，他也没有必要拒绝，离开五年，总有些信息需要谁传达给他。

“好。”

裴淮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递上去，“加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程星灿接过手机，迅速将自己的微信输上去，发完验证才将手机还回去。余光中有一个人影站在电梯方向，他一抬头，将目光移过去，人影有了实体和五官。

他微微仰着头，双眸湿润泛红，在灯光下泛出莹莹水光。看上去委屈又难过。

程星灿的心脏某处迅速传来一阵尖锐的痛，险些将手机摔在地上。

五年过去，贺嘉树的脸变化不大，少了几分张扬，平添了几分柔和，能让过去的人一眼认出他，也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也改变了他。

裴淮一回头注意到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贺嘉树，整个人都傻了，他那样的神情明显不太对。

下一刻，贺嘉树落寞的转身走向电梯，被分手五年，难免敏感，一点点举止就会产生误会。

裴淮来不及和程星灿道别，快步追上去，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站到贺嘉树身后，“来都来了，坐坐再走，吃饭时天晴还在唠叨你呢，进去说几句话。”

贺嘉树低沉道：“明天我会把礼物补给她。还有事，不坐了。”

他伸出手再次打开电梯门，迈步走进去。

裴淮没有犹豫走进去，看向不远处站在原地的程星灿，“程……程星灿也在，真不打算和他聊聊？”

电梯门缓缓关上，程星灿一点点消失，最终看不见一点。

贺嘉树盯着电梯键一言不发，真正见到程星灿的时候，他终于肯认清一个事实，程星灿不太想见到他。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裴淮不理解的问：“老贺，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贺嘉树加快步子离开，很快把裴淮甩开，他站在门口，目送贺嘉树仓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