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出门了。”兰斯吃过早餐后就换好衣服去军部了,哈维尔留在家里处理虫帝推脱给他的公文。
“喂,老古板,你注没注意到支点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儿?”系统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他最近看光脑的时间变多了。”哈维尔刚开始对系统突然冒出来的古怪想法不以为然,但在听到他说,兰斯看光脑的时间变多了的时候,手中批改文件的笔停顿了。
哈维尔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点,他确实连着几天晚上都看见兰斯那边传来光脑屏幕淡蓝的光,他本以为是军部的紧急事务,可就算是紧急事务,也不至于让兰斯一连处理几个晚上吧。他遇见困难了?遇见困难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哈维尔怎么也想不到,兰斯确实是遇见困难了,这困难还和他有关。
兰斯此时正坐在办公室椅子里,用颤抖的指尖触上光脑屏幕。屏幕里是最近很火爆的雌虫博主,他的个人动态里刚刚出现一条新的图文。图中金发雌虫淤青未消的脸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苦尽甘来的笑,旁边摆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礼服外套。配文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刺得兰斯眼睛生疼。他说“感谢殿下赐予的好眠。”点开这个图文可以看见众多嫉妒的眼睛发红的雌虫在底下留言,祈祷这泼天好运降临在他们身上。而其中最为瞩目的,某过于那个被作者顶到最上方的回复“睡个好觉,一切都过去了。”
这条回复来自一个他无比眼熟的名字,他今天早上还和名字的主人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他的雄主,哈维尔。
这位雌虫的动态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偷偷摸摸的看过好多次,他缩在被子里看,走在路上看,坐在办公桌前看,在训练场上看,短短几条的动态被他翻来覆去盘了数个日夜,都快包浆了。每看一遍,无形的绳套就在脖子上勒紧一分,勒的他透不过气。
不止他一个,兰斯机械地将页面下滑,更多细密的文字蛞蝓一样爬过神经末梢,他只觉着喉头挂满了软体动物的粘液,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同他的心一样,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
【理讨】装晕倒在殿下飞行舰前的成功率有多高。
【分析】模拟兰斯上将的经历勾引殿下的可行性分析。
【直播】跟我一起在雄保会“偶遇”大殿下。
………
血珠从咬破的唇瓣滴落,在地上落成一个个小小的兰斯,小兰斯们纷纷做修罗相,挣扎愤怒犹疑恐惧,苦恼摧毁渴望贪婪,大兰斯冷眼旁观他们的痛苦,然后伸出脚把他们一一抹除,将那些大逆不道的情绪吞回心底。他不对劲,他生病了,他想回家,想懦弱的缩回雄主怀抱里,想把自己和情绪解离。
他想回家,他现在就要回家。
兰斯回家了,屋子里空无一人,灯关着,门锁着。于是他坐过去,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双腿并拢,手掌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他要在这儿等哈维尔回来。
他一直很擅长等待。
兰斯等啊等,每隔十五分钟就看一眼光脑,光脑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时间真是个坏东西,越是盯着就走的越慢。
脑子里又浮现出金发军雌的动态,那张淤青未消的脸刚开始微笑着,后来就贴到另一张菩萨似的脸上了,两张脸忘情的贴在一起暧昧的磨蹭,他看见那脸同时转过来对着他笑,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淤青的脸变了,变成一张明媚的,娇俏的嘉涅尔的脸,他也和菩萨脸贴在一起。兰斯看的眼睛都不眨,生怕他一眨就又换了一张脸,直到眼底生了血丝,热意从前到后,由表及里熏得他眼眶焦灼发黑。
他从兜里掏出光脑,那上面依旧空白一片,他拨通了时鹤鸣的通讯。
好消息是通讯被接通了,坏消息是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哭声,衣物的摩擦声,急促的喘息声以及最后,轻如鸿毛,又重如高山的衣物落地声。
魔鬼从光脑里跑出来,咬着他的耳朵说,殿下,求求您疼我,求求您...
殿下,求求您爱我,求求您只爱我....
魔鬼的欲求同他的欲求逐渐重合,魔鬼变了形,又附到他身上,他惊恐地看见魔鬼借着他身体动起来,拿起光脑,对着那个小小的盒子低语,雄主,您该回家了。
“兰斯?你什么时候打来的通讯?”哈维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沉静,听不出一点惊慌,“我这边有点事情,做完了就回去,你在家自己弄点东西吃,不用等我吃饭了。”
通讯挂断了,兰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不是不想动,他想像往常一样吃点东西,再去屋里分析前线的战报,为新入伍的军雌们制订训练计划。
但他做不到,他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按在这狗日的沙发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开始挣扎,剧烈地挣扎,在这柔软的囚笼里横冲直撞,撞的头破血流鲜血淋漓,终于,他看见了那个一直按着他的东西。
什么嘛,他以为是死呢,原来是爱啊。
哈维尔终于摆脱了金发雌虫的纠缠,就在三十分钟前,他去医疗部找那个被他救下的雌奴核对雄虫的口供,结果敲开病房门,便被拉进去一把按在墙上,雌虫泪眼婆娑,自下而上的望着他,急切的恳求他的安抚。
“哈哈哈这场面是不是该死的熟悉啊老古板哈哈哈哈哈。”系统又在他脑子里发出猖狂的欠缺教训的声音,“老办法啦,给他一个吻,你不也给过兰斯吗,众生平等,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仙长~”
哈维尔只当系统在排气,兰斯和其他雌虫,总归是不同的。
“殿下,求您疼我...”那雌虫看着哈维尔毫无动作,心下一狠,先是动作麻利的扯开自己衣服,露出青红交错,印满鞭痕的胸膛,又腾出手要解哈维尔的衣裳。
他在赌,赌殿下的温柔,赌殿下怜惜,不会推开他,这个赌局他有十足的把握,那个兰斯都行,没理由他不行。
可他赌输了,哈维尔用精神力温和地推开他,又在光脑里传来兰斯声音的时候,第一时间回了话。他听着大殿下用那样亲密的语气同对方讲不用等他吃饭,不要饿到自己,他很快就回家。回家?真是个令人嫉妒的词。
“我的雌君你应该认识,他叫兰斯。”哈维尔挂断通讯后,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你应该学会尊重自己,也尊重我。后续的事情我会派人跟进,你好好休息吧。”
哈维尔说完转身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整理好被他扯乱的衣服,只留他自己,呆坐在病房里,脑子里充斥着殿下的那一句尊重。
哈维尔到家的时候正赶上逢魔之时,血红的太阳即将完成最后的坠落,他推开门,屋子里没开灯,兰斯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膝并拢,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膝上,像个没有生命的偶人。
“如果不全是真的呢?”他听见兰斯在黑暗里突然开口,半张面孔隐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被透窗而过的晚霞染红,像谁的血泼洒在脸上。“如果明知那些示弱是算计,是别有用心,您还会伸手吗?”
哈维尔走进来的步子顿了顿,未来得及关上的门将他周身打上一层血色,他想了想说:“万一呢,总有真心求救的人。”
兰斯听完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早该知道,殿下是月亮,月亮的光哪能只照在他一人身上。
殿下啊,您真是贪心又自负,心里头搁着万事万物,用一整个换您万万分之一,太不公平了。他的爱太狭隘了,他要单独而绝对地拥有您,不光要单独的爱,还要单独的被爱。【1】
兰斯解开栓住巨兽的枷锁,面色如常的迎哈维尔进门,同哈维尔共进晚餐,和往常一样同哈维尔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背对着熟睡中的爱人,兰斯打开光脑,给元帅发了一封简讯。字不多,廖廖片语。
“按照您的计划执行,明天九点见。”
回信很快出现在他光脑里,他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帝国需要一场翻天覆地的改革,是时候了。东西早已经为你备好,具体细则明天九点,来我处商讨。”
兰斯转过身,用手指将哈维尔的睡颜框在眼睛里。他看着眼前方寸之间的可悲囚徒,被钉在神龛上的玉菩萨,缓慢地拉起嘴角,绽开了一个美艳中透着森森鬼气的笑容。
他早该这样的,要知道抛去所谓道德责任礼义廉耻会这样轻松,这样快乐,他早该把这乱七八糟没用的破东西丢下去,在垃圾星可用不着这玩意儿。
我的殿下,神说错了,爱不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伟大的自私,是不知疲的欲求,是永远旺盛的食欲,是盛大的热病,将我和您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