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铃舌还是一对的,看这锈迹……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一明刚想拿过铃舌仔细观察,结果被晏归一巴掌打了回来。
晏归:″这就算不是个证物,好歹也算是个文物,别乱碰。″
喻初文看着铃舌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大雁……在我国古代,大雁除了有思乡的寓义,还有指婚姻美满的意思,这刻在铃上……到底是哪种意思?而且以青铜雕饰,难道是商周时代的东西?″
易听:″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了,还是不要妄下论断,在等警方报告出来之前,我们先猜演一遍案件过程吧。″
易听看着双飞互绕的大雁,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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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你知道吗?今天班上出大事了。″康欣刚掀开眼皮就看到同学突然发来信息,懒洋洋的打字道。
“怎么了?″
同学:″那个与你常在一起的胡北扬……死了,听说还是被人整死的,唉,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没了呢。″
(康欣os:″死了?怎么会?难道是……)
康欣当即坐起身:″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同学:″嘿,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了个大概,说手法极其残忍,好像还被分尸了呢,啧,真惨。″
同学:″唉,你怎么不回我信息了?″
同学:"喂,收到请回答,别装死。″
康欣像是得了魔怔一样定定的看着手机,双目无神。
"滴嗒″
温热的液珠突然滴在她的小腿上,她吓得一机灵,赶忙抱缩自己。
″叮铃″
铃声在她的头顶响起,她不敢抬头。
″你在害怕?″一个低沉却年轻的男声慢悠悠的传出。
"滚,给我滚!不要靠近我!″康欣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手边抓到东西就扔,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砸中目标,很是胡乱。
黑影注视着这一切,忽而跳了下来,抓住康欣的手,像古时里的墓陵人一样,双膝跪下,将她的手放在他那毫无心跳的胸口上,谦卑的说。
“为什么要躲呢?我的阿主。″
同学:"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忽闪的亮光抓住了黑影粗制的苗服,脚踝处的银色铃铛,以及那没有眼白的双瞳。
苗族少年:″该走了,不然会误了吉时的。″
唢呐声起,非喜,即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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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就怪事了,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晏归累瘫在草地上,不解的哼道。
(晏归os:"没证物,没嫌犯,没动机,还有那破监控,有还不如没有呢,甚至连**的作案手法都不知道,查个蛇呀!″)
"易听,这会不会是阙者……″喻初文本是根据感觉含糊的问道,但没想到易听却点了点头。
易听:“算一个选项。"
喻初文:"而这皮……总觉得就像是层保鲜膜,很突然的就敷在了上面。″
一明无聊的用树枝逗弄地上的西瓜虫,目光投到远处的苗家鼓楼,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会不会是中蛊了?毕竟这里的苗族人不少,所以说如果真的出现了吃人骨的蛊这种东西的话,其实也不足为奇吧。″
易听点了点头,示意一明接着往下说。
一明:"我猜……凶手应该是把蛊虫放到他的口腔里,而后将他的骨头咬碎,最后自融,与血水化成了一块,所以我们才查不出来。″
晏归:″嘿,我说你这小孩脑洞也忒大了吧,先不论这传下来的巫蛊之术可信度有多少,光说这养蛊,即耗时又耗精力,万一养的还是个凶蛊,还容易把自个命搭进去,不确定因素那么多,还只是为了杀一个人,ta图啥,图那兜里的两百块钱?这钱还不够ta买一只蛊虫呢,人又不傻,干嘛当这个冤大头?″
“还有,不是每个苗族人都会炼蛊,放下你那可怜的刻板印象吧。″
易听:″没事,大胆猜想,小心求证是求真的必要过程。福尔摩斯曾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不敢相信,但它,就是真相。]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错的。″
“所以一明你接下来要去寻访当地人来验证这种可能性,明白吗?″不得不说一明小孩的身份有时候真是个不错的假面具。
一明:“了解!"
易听拿起那铃舌:“我曾看过几篇有关各民族文化与习性的论文,其中的侗族,很多学者用了一个很诡异的词去形容ta们,叫再生人,但除此以外就没有过多描述。"
“所以……″
一夙小心举起手:"这个……我可以去查。″
易听点点头。
晏归听她这话,眼睛一转,搂过一明的脖子说道:"嘿,小子,你都敢猜用蛊杀人了,那我猜个赶尸用的销骨鞘的话,总该不过分吧?″
一明忙拍打着晏归搭在他身上的手,"起开!搞得我好像和你很熟一样的。″
“销骨鞘?″易听困惑的皱起了眉,"我记得1区载录过的赶尸文化中写道,赶尸人的法器只有摄魂铃、招魂幡、引魂锣、赶尸鞭这四样东西,这销骨鞘是……″
晏归:“小司主你不知道这东西很正常,因为这也是我刚从一个想套我话的大婶那知道的。″
"好像是说他们村在民国之初时,常在坟场……哦,就是那边的杨林,发现人皮,而那时的★傩师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战争不断,而导致早夭的小孩子多,这头七踩魂见了父母,就更加积攒了它们不能再为其尽孝道的怨气,于是它们便想在尾七还身之前,偷夺大人的骨架,以[成人的模样]去见父母最后一面。″
“但你想想啊,你死了那么久的姑娘儿子,突然在某天披着那张腐烂撑胀的皮来给你捶背捏腿,端茶送水……没被吓死都算万幸了。″
喻初文紧握着听君,"封建迷信罢了,怕是有人打着鬼怪的名义,做着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谁知道呢。"晏归摊手,继续解释,″而那傩师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便借阳竹铸了把鞘,名曰销骨鞘,专门用来治那些窃取别人骇骨的脏东西,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他耸了下肩。
“没人知道,所以你们就把它当做一个乡间异闻就好啦。″
晏归讲完后才发现一明和一夙不知不觉地抱缩到一块儿去了,“你们……难道是被吓到了?可我讲的也不恐怖啊。″
喻初文安慰似的拍了拍两人的肩,略显为难的给晏归解释道,"这姐弟俩差不多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你突然说了个百家讨还的……脏东西,能不让他俩害怕吗?″
“销骨鞘……可真会有那种能让人骨直接消失的东西吗?″
晏归切掌道:“喻小姐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你听过蛀龛吗?″
喻初文摇摇头,晏归则继续解释,″众所周知,这龛呢,是供奉神位的小阁子,在旧书与神话中,祂们受着某族几脉的供奉,其也还赐以庇护。″
“可这也会让一些名不经传的小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食不到别人的香火,甚至被遗忘,如此,那祂作为神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
“于是就有了蛀龛这一说法,小神会附在人们常使用的具器上,增赋其威,待人开始起疑后,又再现其身,拾诸信仰,这也算是古人常说的[显灵]。″
“所以说万一那个销骨鞘是某个小神的龛……也是说不定的。″
“这也是你听村民说的?″易听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晏归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道:″不是,这是我母亲给我小时候讲的哄睡故事,所以真实性也就……″他摆了摆手。
″嗡嗡″易听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你好……是吗?知道了,血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吧……果然,先把消息压下来,我们一会儿就过来。″易听挂完电话,一拳打向旁边的树干。
喻初文:“易听,你怎么了?”
易听:″你刚才不是还在疑心尸体表皮的完整度吗?”
喻初文:“是……”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易听站在阴影处,神色难辩道:″那张皮,真的就只是一层保鲜膜。"
“就在刚刚,警局那边来电话说死者的骨架不对劲,正常男性的耻骨联合处狭长而高,而那副骨架的盆骨是宽短而低,富有弹性,骨龄也对不上死者生前的年纪。″
一夙:″你的意思是……″
易听:″虽然我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死于脖颈碎裂,但我确定……″
″那个男孩的皮相现在是套在另外一个死人的身上。″
″而且还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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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干什么!那是个人贩子,你们还护着他,疯了吗?”年迈的警察将五岁的涂娅护在身后,斥问着穆清者。
“是吗?用[精神割裂]引诱小孩吗?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青炀司的人了,不归你们公安管,明白吗?"穆清者理所当然的语气瞬间恼火了警察,他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块板砖就拍了上去。
穆清者:“艹,你敢打我,老不死的东西,活腻了是吧。”
涂娅:“不许打我爷爷,你们走开,走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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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穆清者来了。”罗警察拍了拍趴在桌上小眠的涂娅,小声地说道。
“知道了,让他们先去会议室呆着。”涂娅擦了擦发亮的警徽,眸子暗了暗。
(涂娅os:“爷爷,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
涂娅:″各位天才可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易听:″互换情报,是最起码得的坦诚,涂队长。″
(涂娅os:"装腔作势。″)
涂娅:“经法医鉴定死者胡某的皮层与骨质不归属同一个人,这种非常人的做为让我们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你们囗中的阙者。″
"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可涂娅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询求帮忙的诚恳,反而有一种爱搭不理的惰性。
"那个青铜物件怎么说?″易听完全不想理会对方的态度,单刀直入的问道。
涂娅:″一个高仿品而已,大概推测为上个世纪的东西,目前没有发现这东西跟本案有什么太大的联系。″
易听:"是吗……对了,你们这儿的杨树林……留了几代了?″
″不清楚,不过我爷爷说过那些玩意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你问这个干吗?如果只是想借此打发时间的话……″涂娅还没说完,就被易听打断了。
″我没那个兴致,也不喜欢说废话。″易听说完后就侧过身子,略过涂娅,独自走向了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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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月,鬼魅生。”
“赶尸人,挑灯走。”
“红帐里,嬉笑开。”
“二日起,郎君病。”
“新妇泣,又换皮。”
少年继续哼唱着古谣,他身后的祭台阴影也随之倒塌了下来,慢慢的将光亮吞噬,殆尽。
[特注]:
★傩师,也就是苗族人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