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巧，阿笙怎么还没回来？她以前也这样吗？”
秦妈妈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用逗猫棒逗着生巧，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又看一眼时间。
生巧懒洋洋地窝在猫沙发上，逗猫棒是它小时候才玩的游戏，现在它已经长大了，是只成熟的大猫了，逗猫棒变得可有可无。
“喵～”灵敏的感官让生巧先一步发现秦笙回来，它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悠闲地走到门口，蹲坐在一旁，等待秦笙开门回家。
“叮铃。”电子锁解锁打开门，过道内暖黄的灯光洒进房间内。
“回来啦？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秦妈妈忙不迭站起来，迎上前去。
“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秦妈妈用眼神扫描着秦笙上下，唯恐错过任何一个不对劲的迹象。
“没什么事。”秦笙放好包，蹲下慢慢将乖顺躺倒在地上的生巧从头到尾撸了一遍，这是她和生巧的仪式感和默契。
“没什么事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瞧着秦笙好好的，秦妈妈提着心终于放下来了，嘟囔道：“我中午来回也没花这么长的时间...”
秦笙挑眉，拉着生巧的猫爪子，夸张作怪地重复秦妈妈的话。
生巧才懒得理人类这些无聊的把戏，完成回家仪式后，高高翘着尾巴，踩着小猫步就走了。
“地铁到站的时候发生了点事，处理了一下。”秦笙边盛饭，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什么事？”秦妈妈摆放好今天的菜肴，等待秦笙说出原因。
“我前面有个小姐姐低血糖晕倒了，我在她后面刚好接住了她。”再一次说起这件事，秦笙语调平静了许多，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小姐姐说自己忙了一天，就早餐吃了一点，忙过头就忘了饿，忘记吃东西。然而大脑忘却了，身体还忠实地记录着需求，时刻准备反馈不满。
秦笙也有低血糖的经历，比较严重的一次也是在地铁站里。
等着地铁进站，突然一阵晕眩袭来，眼前的情景自带重影，身体变得虚弱无力。她强撑着走到一旁蹲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包里找到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糖果。吃下去，世界才慢慢恢复清晰。
闻言，秦妈妈停下动作，皱眉，想说点什么，瞧着秦笙疲惫的脸又收了回去，然后问：“后来怎么样了，送她去医院了吗？难怪回来得这么晚。”
秦笙坐下来，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米饭，“她醒了，不想去医院就没送她去。”
“哪能不去医院啊，都晕倒了，怎么能不去检查一下...”秦妈妈震惊地脱口而出。
秦笙耸肩：“她说自己是低血糖，老毛病了，不用去医院。”
低血糖这个熟悉的词汇牵动了秦妈妈敏感的神经，她狐疑地盯着秦笙，“阿笙，你之前是不是也有过低血糖？”
秦笙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就振作起来，她打起精神来：“那都好久的事情了，妈，你干嘛老记着这些。”
秦妈妈忍了忍，没忍住：“你们这群年轻女孩子，一个个以瘦为美，就想把自己饿瘦，变成排骨精。那有什么好看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秦笙不服气地想要反驳，但听到最后，秦妈妈语调明显变得有些沉重。反驳的话语在嗓子眼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秦笙低下头，闷闷地应了声，“嗯。”
她甚至有预感，身体健康将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成为众人对她说教、劝服的一致话题，而她目前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回答。
发给赵可儿的消息晚上八九点才收到回复，秦笙刚要调侃赵可儿工作强度大，加班太多，仔细一瞧发现了不对劲。
对话框的上一条还是赵可儿发的。
【下班了吗？第一天回去工作，身体还好吧？】
紧接着的最新一条也是赵可儿发的。
【第一天上班不至于就让你加班吧？】
秦笙疑惑地回忆，自己应该把消息发出去了吧，难道信息不好，没有发送成功？可是，没有发送成功，也应该会有记录提醒重新发送...
她怀疑地点开了另外一个对话框，赫然看见自己的回复。
【有点累，但也还好】
【人一旦体会过不上班，就再也不想上班.jpg】
而赵仁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己发了回复。
【不要太累，身体还在恢复，累了就请假。】
后面还有一句撤回了的消息，秦笙错过了没看见的消息。
最后一句是地铁站事件之后赵仁翊发的。
【没有吓到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心跳几不可查地快了半拍，坚硬的外壳像是被不知名的羽毛轻轻划过，一下子就软化触及深处，一阵酸软涌动，嘴角崩不住，轻轻扬起。
“你在笑什么？”秦妈妈收拾完厨房，路过客厅，瞧见秦笙一个人坐在笑得诡异，也没打开电视。
“没有。”秦笙迅速收敛表情，“没什么。”
秦妈妈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没在深究，她赶着去洗澡，秦笙总是会拖到最后一刻，不得不的时候才去，她都懒得催了。
真正还在加班的人，其实是赵可儿。
从早到晚，一直忙个不停歇。开了一上午的会，会议决议没有结果，待办日程表倒是没少增加事项。
开会的时候赵可儿忍着没有直说，手指尖的签字笔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她没忍住，低下头翻了好大的白眼。
会议结束，赵可儿收拾好东西，踩着细高跟鞋“噔噔”径直往外跑。
“嗨，可儿...可儿？”
西装革履的男人快速穿越人群，拍了拍赵可儿的肩膀。
赵可儿皱着眉头，不耐地回过身，“你好？”
“赵小姐，还记得我吗？钱舟桥，节前你来我们公司交流，我给你带的路。”男人笑得张扬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
“哦，是你啊。”赵可儿懒洋洋地挑眉，“有什么事吗？”
钱舟桥似乎没有发觉她语气里的冷淡，笑了笑说：“你还没去过我们食堂吧？我带你过去。”
“......”赵可儿抿了抿唇，看了眼周围不间断的人流，以及看不见身影的同事，心里疑惑钱舟桥到底在干什么，如果他没叫住她，她现在应该是走在大部队后面，跟着大部队一起去食堂。
钱舟桥好像对赵可儿的情绪一无所知，只是笑着，等待她的答复。
赵可儿打量了一会儿钱舟桥的神色，最后道：“走吧。”
停了这么几分钟，两人完全落在人流末尾。
往来的人群川流不息，交流声音热闹嘈杂。赵可儿沉默地想着刚刚开会说的事情，钱舟桥也安静地顺着人流前进，让人对他的意图摸不着头脑。
食堂其实很好找，坐个电梯从会议室下去，就餐时间，顺着最大一股人流向前走，总不会找错。
赵可儿晚了几分钟，进食堂的时候，一起来开会的其他同事已经坐下就餐。她乐得清闲，自己端着饭盘，找了个比较远的位置，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午餐。
忽然，眼前一块阴影投了下来。赵可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你还没走？”
钱舟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坐到她对面，“我一直在你后面。”
赵可儿筷子一顿，眉毛慢慢皱起，她现在有种社交距离被打破的越界感，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冷淡。
“钱先生，有什么事吗？上午开的会议，似乎你都没有参加...”
言下之意，你越界了。于公，两人没有公事上的交集；于私，先前也不是认识的关系。
钱舟桥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刚进公司没多久，这种大案子还参加不了。”
“哦。”赵可儿并不是真心想听他的解释和心路历程，她只想求一份清静，“所以，有什么事吗？”
钱舟桥笑得有些尴尬，眼神真挚：“一定要有什么事吗，不能就当是朋友的交流？”
“我们是朋友吗？”
见面两次，互通姓名，连熟悉都谈不上，充其量只能算眼熟。就算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朋友的定义也不应该这么肤浅吧...
“还不是吗？”钱舟桥举起水杯喝了口水，淡定地问：“那怎么才能变成朋友，我请你吃顿饭？”
赵可儿细嚼慢咽，把嘴里的食物吃完，直接拒绝：“我不想交朋友。”
说完，她端起饭盘起身，内心吐槽，好吃的公司食堂实在太少，大部分都沾染上班味，让人厌烦。
瞧着赵可儿径自离开的身影，钱舟桥脸上不见懊恼。他嘴角微扬，好巧，他也不想只做朋友。
随意找了家咖啡店，点了个经典套餐和冰美式，赵可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古典音乐的钢琴声静谧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味，偶尔一阵甜美的蛋糕香气，又或是新鲜出锅的意面和牛排的诱人味道...
整个环境洋溢着静谧和美好，不禁让人闭眼沉醉。
定了个十分钟的闹钟，赵可儿放任自己的睡意占据上风，背靠椅背，双臂环胸，呼吸变轻变长。
不等闹钟响，敏感的生物钟便把赵可儿叫醒，眼神只迷茫了一瞬便清醒。
赵可儿打量着周围环境，零零碎碎几个客人和她一样在咖啡厅休息，服务人员坐在吧台后面，无所事事地闲玩着手机。她心里竟生起一股羡慕。
眼前装着冰美式的透明玻璃杯外壁结满水珠，三文鱼滑蛋三明治略微有些软塌。赵可儿犹豫了一瞬，还是带着手套吃了起来。
吃吧，食物有什么罪呢，何况自己还花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