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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车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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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烨三十七年四月初五,华章台。

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如同一块干净澄澈的蔚蓝宝石,广袤碧空之下戈矛如林耸立,玄色镶红边的旌旗随风轻摇,上面金龙蜿蜒,龙口怒张,周身环绕银星,仿若能够破云穿雾,向敌营而去。

摇光身着银甲,站于华章台上,月白的披风在风里飞扬。

荷华一袭朱红曲裾,乌黑长发以六珈玉笄挽作高鬓,薄施粉黛,站在他身边,陪他一同阅兵。

——宸王烨今日本应要来,谁知晨起后,他一阵头晕,太医看过后,说是之前的箭疮没有平复,建议静养,因此荷华代他送行。

校场上,金鼓齐鸣,三军将士列阵整齐,无一不是身姿笔挺,步伐震天。熠熠的战甲沉重而冰冷,却压不住他们周身散发的昂扬气势。士气在这一片寂静中不断凝聚、攀升。

阅兵结束后,摇光对台下将士发表了演说:

“大宸的将士们,今日我们站在此处,脚下是宸国的每一寸山河,身后是万千百姓。大争之世,列国纷争,不进则退,退则亡邦灭种。此去战场,生死难料,但退缩者,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诸位家乡都有自己的妻儿老小。为了他们,我们也要杀尽敌寇,凯旋而归!”

他的音调并不十分高昂,但却无比扣人心弦。三万将士齐声高呼:

“杀尽敌寇,凯旋而归!!”

排山倒海的声音里,荷华不禁看向身边的青年。

金灿的阳光倾泻下来,照得他身上的银甲寒光凛冽。素日里那双明澈含笑的眼眸,如今却犹如火炬,凛然不可侵犯。

她曾在这里见他流放,又在这里迎他回宫。

如今,再度于此处,送他出征。

一时间,荷华的心情不知道是怅然,还是担忧,亦或是两者兼具。

许久,她对身边的念薇开口:“取本宫的箜篌过来。”

念薇回身对一旁的侍女低声嘱咐几句,片刻后有内侍登上华章台,奉上凤首箜篌。琴身漆色深沉,弦如银丝,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荷华接过箜篌,试着拨了一下弦,音色空灵悠扬,从指尖流淌而出。她低低道:

“循古贤送别之礼,以琴曲为殿下及将士饯行。”

乐声乍起,似山间清泉,又若林间微风。

伴随着箜篌乐音,荷华缓缓而歌,歌声仿若鸣玉,清越无比:

“为君烹茶兮候暖,

为君鼓瑟兮守安,

为君远游兮别桑梓,

为君迟暮兮共霜寒。”

她演奏的是一首盛行于兆朝王畿的古曲,原本用于妻子在家等待丈夫归来,后来多用于亲人送别出征的将士。

曲子的意思也很简单,大概就是说妻子与丈夫成婚后,为他煮茶等待天气转暖,为他弹奏琴瑟以祈祷他的平安,为了他的志向毅然离开故乡,随他一起踏上远行的道路。即便到了两人年老体衰、迟暮之年,她也会与他共同承受生活的艰难困苦,一起抵御霜雪的寒冷。

此情此景,荷华演奏此曲,虽略有缱绻,却也不算越矩。

即便传到宸王烨耳里,亦是符合她兆朝公主的身份。

一曲终了,荷华放下箜篌,定定凝视摇光:

“明月照边关,征人尤未还。本宫希望殿下带着诸位将士无论到了哪里,都记得宸国境内,总有亲人在盼你们平安归乡。”

话出口的一瞬间,他读懂了她眼里的情愫。

三万大军前的离别,她说:

她会等他回来。

他心弦轻轻一动,很想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众目睽睽,最终只能躬身向她长拜,“既如此,儿臣定当不负母后所托,将我宸国三万将士,平安带回家乡。”

他一个回身,披风如同旗帜般扬起,向前走了几步后,拔剑指天,疾声高呼:“必胜!!”

底下的将士在他的带动下,放声齐呼:

“必胜!!!”

声传十里,震耳欲聋。

而他只是回眸看她,双唇轻微蠕动着,无声地道:

“等我。”

千万里外,容国边境。

矫健的苍鹰于半空中盘旋着,一声长啸后,俯冲而下。

玄止抽出鹰腿上绑着的竹筒,倒出里面斥候以丝绢写就的战报。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他的双眉不禁扬了扬。

“怎么说?”一旁的蓝袍将领神情有些紧张,他名赵清,原是虞恪的家臣。在虞恪篡位登基后,他被任命为上柱国,协助作为莫敖的玄止抵御宸军。

“我那位好王兄要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出征。”玄止将战报揉成一个团,随意地丢在脚下。

“啊?你是说太子摇光?”赵清不由得愣住。

摇光的威名,他还是虞氏家臣的时候,便有所耳闻——齐氏摇光,五岁能文,八岁习武,十二岁时,以一篇《京华赋》闻名于诸侯国,位列中庭四公子之首。十六岁那年,亲自领兵出征,平定前朝王都幽京的最后一场叛乱。

这他妈还是人吗?听上去简直像个战无不胜的神话!

扪心自问,赵清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希望遇到的对手也是普通人。

而不是什么神人。

面对赵清的担忧,玄止轻嗤一声,“怕什么?我王兄行兵打仗的经验和我差不多,我军兵力四万,加上戚谷关的天险和我在军中埋下的暗桩……”

他骤然咬重发音,冷声道:“定叫他有来无回!”

说到时候,玄止未被眼罩覆盖的右眼里,有凶狠的戾气一掠而过。

————————————————

荷华回到后宫之际,天已薄暮。

流火似的夕阳,将云朵染成赤金、橙红,层层叠叠,似燃烧的飞絮。余晖铺于瑶华池上,波光粼粼,碎金跳跃。

荷华由念薇搀扶着,身后跟着十几名侍女,沿湖畔缓步前行。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凝神听去,前方传来宫女尖利的吵嚷,还有孩子瑟瑟的啜泣——

“这条裙子是陛下亲赐给夫人的,弄脏了,怎么向陛下交代!”

“恒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姜美人饶过他这次吧。”

“饶?怎么饶?还不如亲自去找陛下,让他论个公道!”

“陛下国事繁忙……”

“哼,不去找陛下也行,你给夫人跪下,老老实实磕头认错!”

……

荷华听明白了,说话的人是姜姬身边的大宫女思慈——名字虽叫思慈,说话却是牙尖嘴利,字字句句不饶人。

至于求饶的那个,听声音,应该是秋夫人。自从宸王烨苏醒,谨慎如秋夫人,总算没有再闭门不出,偶尔也会带公子恒出来活动活动。

不过她运气也够坏的,一出门就遇上宸王烨的新宠姜姬。

真不知道宸王烨什么品味,宠来宠去,要么是像长姊那种温婉贤淑的,要么是容姬那种艳冠六宫,性格却娇纵跋扈的。

姜姬的容貌有三分肖似容姬,但手段可比她差远了。

不管表面闹得如何僵,容姬和她身边侍奉的人也一定是婉约清丽,楚楚动人,然而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玩死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冲容姬敢勾结殷苛,谋害宸王烨,发动宫变扶持儿子登基的这份勇气,荷华也认为,她是个狠人,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姜姬就算了。

到她这里,只剩下愚蠢、短视。

毕竟容姬身边的侍女永远不可能双手抱胸,气焰嚣张地叫一个身份远高于自己主子的宫妃跪下——她们是真没考虑到,秋夫人生了公子恒吗?!宸王烨再宠爱她,也得考虑到公子恒的颜面呀!

再说了,宸王烨的宠爱,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啊!

不值钱的玩意儿,给了荷华她都觉得闹心。

眼看姜姬带人步步紧逼,秋夫人脸色越来越白,就差要给姜姬下跪时,荷华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过后,带人缓步而至。

“王后殿下!”

一见到荷华,公子恒如遇救星,小短腿哒哒哒,跑过去直接抱住荷华大腿,一指姜姬和她的那些宫女,“她们、她们欺负我母妃!”

姜姬冷哼一声,“妾见过小君。”

她弯了弯膝盖,无比敷衍地行了个礼,然后就站直身子,把脸一扭,不再看荷华。

与此同时,秋夫人双眸水雾朦胧,“妾身拜见王后。”

向荷华屈膝过后,大概是觉得眼下情况过于难堪,秋夫人死死咬住下唇不说话。

荷华摸了摸公子恒的小脑袋,示意他放开自己后,看向姜姬,淡淡道:“不过一条裙子而已,姜美人何必揪着不放。公子恒不过九岁,纵然他不小心弄脏你的裙子,陛下也不会责怪的。”

听到荷华的话,公子恒缩到秋夫人身后,对着思慈和姜姬做鬼脸。

思慈满心愤愤,没忍住开口:“可这是三公主特意命人从黎国送来的黎锦!陛下特赐给美人,一匹价值千金!”

她口中的三公主,就是如今身为黎国王后的丹皎。丹皎仁孝,逢年过节,必定大张旗鼓地送无数黎地特产到宸国,其中又以黎锦为主。

黎锦以桑蚕丝为原料,织造工艺独特,图案丰富,色彩艳丽,质地坚韧,在诸侯国之间极受欢迎,一匹就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三年的嚼用。即便是王后荷华,一年到头,也只能得百匹赏赐。

所以姜姬如此心痛,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她心痛可以,让身边侍女如此得理不饶人,就不对了。

荷华给念薇使了个眼色,念薇上前一步,道:

“黎锦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吗?我们小君的库房里还多得是。夫人若是喜欢,回去奴婢便命人,给夫人送上二十匹。”

???二十匹?念薇,你这话是不是说得太大了?

本宫有让你这样豪爽吗?

荷华白了她一眼,念薇自知失言,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不过话既已放出,荷华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她忍住心痛,表面继续做出一副母仪天下的端庄样子,决定让姜姬也出出血。

她睨了一眼姜姬,道:“既然姜美人得了本宫的赏赐,那就没理由继续难为秋夫人了。对了,陛下龙体欠安,宫内禁止宫人喧哗吵嚷,思慈是姜美人的宫女,掌嘴二十。”

“至于姜美人,约束宫人不利,罚俸半年,抄《女则》十遍。”

荷华的处罚一出来,不仅是思慈,连姜姬都白了脸。

念薇朝一旁的内侍努努嘴,对方领会意思,当即上前,对着思慈的脸就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清脆掌声里,姜姬瞬间没了之前的气焰,嗫嚅着双唇的,道:

“王后殿下,您……”

荷华冷笑:“回去,抄书。难道要本宫说第二遍?”

姜姬哑然。

她敢正面欺负秋夫人,可面对王后,就没那么大胆子了。

尤其是还怀着龙裔的王后。

但凡荷华今日在这里有个什么闪失,陛下绝对饶不了自己。

虽然心有不甘,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荷华毕竟赐了她二十匹黎锦,姜姬咬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妾领命,谨遵王后教诲。”

等荷华一行人的身影沿着瑶华池远去,姜姬狠狠白了一眼双颊红肿的思慈,“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回宫!”

然而离开之前,她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荷华远去的銮驾。

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荷华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二十匹……

这难道就是王后身份,所带来的权势和恩宠吗?

她恍恍惚惚想着,好像明白为何父亲送自己入宫后,一定要她争宠,有可能的话,甚至肖想一下王后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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