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爱看书 > 感化美强惨记录【穿书】 > 第26章 脉脉灼灼3

第26章 脉脉灼灼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病是半夜来的。

三十天的时间一到,系统立马下达了“生不如死”的惩罚,将睡梦中的霍裴吵醒。

霍裴打心底还是觉得系统啊、穿越啊、惩罚奖励啊,很不真实,于是不以为意,挠了挠头继续睡觉。

太阳高照的时候,霍裴的神志终于清醒了过来,但浑身酸痛无力,他只能努力睁开眼,看见季隐真坐在桌子上翻书看,不禁笑了笑。

这画图的书不耐看,幸好之前买了很多放在屋子里,够季隐真看几天的了。不然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力气去镇上给他买新书,肯定要无聊了。

此时已经是半上午了,霍裴在床上坐了起来,按着胸膛深呼吸,缓解想吐的欲望。

他在脑中询问:“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惩罚吗?”

系统答道:“是的宿主。”

霍裴有气无力道:“我还以为多严重呢,原来就是发发烧生生病,哈哈。下次时间到了任务没完成,还会罚我这个吗?那我还能接受十次。”

系统沉默了一瞬:“……‘生不如死’惩罚,是在宿主当下的情况中发生一件最坏的事情,惩罚不定。”

霍裴胃中翻涌得厉害,呕吐的感觉比一开始强烈了好几倍,他没精力在回系统的话,只能点点头。

忽然间,他依稀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两道声音,好像是在争吵什么。

他忍着不适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顺便招呼季隐真道:“来阳光下看,不伤眼睛。”季隐真便搬着凳子过去了。

霍裴转头听外面的声音。一道年轻的女声,一道年老的女声。

年轻的声音他不认识,年老的声音,是当日的李婶。

李婶道:“自买了那个娃子,大变样了,以前莽莽撞撞的,空有一身力气,现在学会疼人了,你进去瞧瞧就知道了,那大棉被子买了两床,虽说白天用不上,但咱们这地方晚上和冬天似的冷,谁家舍得买棉被子?凑合凑合一夜就过去了。你听婶婶的,进去看看,还有婶婶在呢,你怕啥?”

年轻女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我就是不敢进去……”

李婶道:“快走吧!现在镇上传的都是,二狗要在镇里租房住了!你看看他这个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错不了那孩子的,你嫁过去,那能差了你的?真不知道那小子这十几年攒了多少钱,总之肯定不少,否则能让他一直这么挥霍吗?”

年轻女声道:“那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啊。您不是说,前段时间去他家提了一嘴,我……不太附和他的要求?”

李婶道:“诶呀,不是婶子说啊,他那些想法确实有些高了,但成婚之后不就是那么过日子吗?婶子和你说啊,其实这二狗人不坏,就是有些一根筋,你看他疼娃娃的那个劲,你嫁过去,还真能亏待你吗?都是嘴上说说了……”

外面安静了很久,那年轻女声又响起来,道:“我不了!我回家找爹爹了,就算爹爹身体不好了,我辛苦一点,多做些女工也能养活,我还是回去了。”

李婶的身影渐渐远去:“你啊,糊涂啊!”

霍裴听完了,也没在意。屋子里没有退烧药,他也懒得买,喝了两碗冷水,便躺下睡觉了。

可惜,事情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的病没有好。

第三天,霍裴已经起不了床了,他摸到自己身上长起密密麻麻的疙瘩,却没力气睁开眼睛看,他这一睡,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黔安的瘟疫开始了。

季隐真摸了摸霍裴身上的疙瘩,拿上霍裴给自己的钱袋去了镇上,循着记忆,找到那家医馆,里面满当当都是人。

等他终于排上了大夫,却说不出一句话。那大夫眼底乌青,显然是很久没休息好,问了数遍什么症状,却听不见人回答,这才恼了,猛抬起头来,道:“治不治?不治就别堵在这里!”

他这声吼完,才看见一张白白胖胖的脸,认得这是霍裴收留的娃娃,立马收了脾气,道:“二狗也不行了?”

季隐真点了点头。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回应别人的话,也是第一次点头,好像有东西卡在脖子里面似的,只点了两下,他却感觉是硬把脖子里的东西折断了,非常艰难,异常不舒服。

大夫冲身后叫了一声,那后面连忙走出来一个人来照看柜台,大夫提起一个箱子,一只手拉着季隐真,往镇子外面去了。

这时的镇子,似乎比平时要安静很多,只有那间医馆,倒像了平时的集市。

大夫摸了摸霍裴身上的疙瘩,微不可查叹了口气,道:“等一会儿我们在医馆门口熬药,你拿上一只碗来,端回来给二狗喝了,听懂了吗?你要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就来找我。”

季隐真点头。

后来,生病的人太多了,浑身发臭的人全堆到了镇子外面。因为会传染,当然是越远越好。不知谁提了一嘴,这些生病的人就在霍裴家的周围定下了暂时居住所。

原本那大夫带着人要在二狗这儿住下,季隐真却说什么都不肯,不让进,只让大夫一个人进。他们也懒得和一个小孩纠缠,搭了雨棚,让很多人躺在那里。

季隐真每天都喂霍裴一碗汤药,可惜霍裴总喝不进去,顺着嘴角流下来。季隐真也不生气,也没有不耐烦,一点一点喂,就算一次喂两个时辰,他也总是很耐心。

霍裴病倒的前十天,大夫每天带人来看,有时候说两句闲话,是这样的:这病不知道起源,只知道传染性很强,有人咳嗽,有人发烧,最后一身肿包,变成一身脓包。这个过成,短的仅要四天,长的尚且不确定。

但一般人都是四天。霍裴是六天。

肿包变成脓包后,脓包会自里面腐烂,整个身体都是那种黏黏糊糊,带着臭味及其强烈的血水,疼痛非常。之后三天内,这个人就会被这种疼折磨死,现在外面已经堆了数不清的尸体,准备火化,但家属死活不同意。

霍裴撑了十天还没死,他们心中敬佩他的意志,却又不禁悲凉。检查还活着,便擦擦眼泪,转身准备去外面熬药了。这一转身却吓了一跳,季隐真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坐在凳子上看书。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凑近了瞥了一眼书中的内容,露出满脸又怒又恨的表情。

随后他们出去了。

茅屋外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充斥着男男女女的呻/吟声,尤其是到了黑夜,像小人书里的地狱,他和二狗被困在中间,外面围着一群饥饿的鬼,伸出长臂,想把他们分尸。

霍裴要知道这书上画了这些东西,定然要找到给他卖书的老板,狠狠训斥他一顿,再罚季隐真一天不许看书,以后每本书必定要亲自过目。可惜,霍裴半死不活。

接下来,大夫隔两天来一次,每次来都惊叹一句:“二狗还没死”。后来三天来一次,后来就不来了。季隐真依旧每天去给霍裴领一碗汤药喝,家里的米面吃光了,他也拿着碗去外面领粥,回来给霍裴喂进去,他再去领一碗。

有一天,季隐真正在给霍裴喂米粥,迷糊了很多天的霍裴忽然睁开眼睛,手有了力气,死死攥着季隐真的左手手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话要说。

季隐真慢慢把头低下去,想听到霍裴要说什么,等了许久,却再没有声音。

他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腐烂得看不出原样的脸上,两只眼珠子瞪得似乎要跳出眼眶,死死盯着他,手上的劲也没松,死死箍着他。

此时的二狗已经不像原来的二狗了。原来的二狗有具年轻的身体,俊朗的面容。而现在,除了两颗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就是一身腐烂的肉,和里面钻来钻去的白色蛆虫。

季隐真沉默了良久,忽然感觉有些困了,将碗放在床边,枕在霍裴的臂弯中,伸手抱住了他,闭上了眼睛。

那以后,季隐真再也没听见二狗的呻/吟声。

他感觉二狗越来越臭了,也许也是他的错觉。季隐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苍蝇,每天醒来,便先打苍蝇,再看书。

半个月后,大夫带人推开门,十来个人,他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也许是这一个多月闻尸体的味道闻惯了,这么冲的味道,也仅仅是捂住口鼻走进来。

那些人围在床边,看着二狗的尸体,惊异道:“死了多久啊,都要化成水了,怎么搬啊?”

那些人讨论着,一个人睨了眼季隐真,道:“死了半个月了,还一声不吭,一滴眼泪都不流。之前我见过这小子,把那娃娃当自己的一样养,我都说了,不是自己的养不熟,他说我有偏见,看看。真是凉薄。”

最后,他们提起二狗身下的褥子,丢下了山崖。

二狗死了,霍行知脱离了他的身体,以另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角度看着这段回忆。

季隐真抱着腿坐在凳子上,他们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眨了两下。

感受着记忆的霍行知心中泛起无边的酸涩,可这酸涩还未来得及蔓延出来,只见画面一转,电闪雷鸣,是个雷雨夜。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季隐真头上戴着二狗的斗笠,爬在一座尸山中。

那是这两个半月上面丢下来的尸体,已经有了几丈高。

季隐真从最上面开始,一具一具尸体翻找,可是那床棉褥子似乎也变成了腐烂的肉泥,抓也抓不起来,满手都是血。

天上爆出一道巨大的闪电,却也打扰不到季隐真。便如看书时那样专注、喂药时那样专注,只让霍行知看清了季隐真的身形。

他全身都湿了,薄薄的衣服裹着的身体还是那么清瘦,雨水似一盆一盆地浇在头上,顺着头发流了满脸。他的嘴唇紧绷着,雨水将他的眼睫打成一簇一簇,雨水顺着眼睫流下去。

这雨不分白天黑夜,下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东边的太阳升起,整个世界都亮了。被雨水洗刷三天的天空也是那么晴朗,好像只要这么一直看着,就再也不会想起任何事情。

这是三天中,季隐真唯一一次抬头。他感觉脖子酸痛,难受得想躺在这里,一动也不想动。

看了良久,季隐真从尸堆上跳下来,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走到一半,左边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季隐真愣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迈步向那里走去,远远地,却瞧见了二狗的背影。

季隐真止住了脚步,定定看着。

那哭声延续了很久,可能是因为季隐真迟迟不往前一步,那个背影回过头,面容模糊不清,声音哀感顽艳:“隐真,我好痛啊……你能来帮帮我吗?”

季隐真也不说话,看了半晌,转身走了。

此时的虎口岭,并不像霍行知上次来到一样恐怖,反而能看见阳光从树枝中透进来,听见各种鸟儿的叽叽喳喳声,真的是生机一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