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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乌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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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扬知倚在窗边,无所事事。

昨夜妆台前散落的珠钗仍浸在烛泪中。她弯腰去拾,酸软的腰肢却险些撞翻案几上那封烫金请柬。

“姐姐当心!”金钗捧着铜盆进来,忙用帕子裹住她指尖烫红处,“三少主府今晨送来的满月宴帖子,说是三少夫人诞下一女,次月要摆足三日的流水席。”

程扬知捏着请柬的手顿了顿,封皮上“恭请七少主、七少夫人”的字样刺得眼疼。

忽听得廊下传来玉簪与人争辩声:“这规矩实在没道理,侧少夫人就不是夫人了吗!?”

“老奴奉命传话,”胡硕立在阶前,语气里尽显疏离,“此次满月宴帝君与君夫人亲临,按祖制,侧室不得入席。”

珠钗“当啷”砸在炭盆边,迸起的火星子燎焦了程扬知袖口金线。

她盯着那缕袅袅升起的青烟,心里也似被火燎伤般隐隐作痛。

程扬知攥紧请柬边缘,纸页在掌心皱出蛛网般的纹路。

“姐姐,”金钗捧着檀木盒子,“三少主府还送来这个。”

盒子里躺着她从梁州带回的礼物——特意为初生幼婴所备的布匹和玉锁。

窗外传来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把这些包起来,”她突然起身,想去柜子里再翻些珍贵物什,“我们从梁州带回的那几箱宝物呢?”

玉簪抱着锦盒进来,正瞧见程扬知跪坐在满地绫罗间。

阳光透过窗棂爬上她松挽的堕马髻,将昨夜凌延川留下的齿痕照得纤毫毕现。

她打算给肖慕荷女儿的礼物被一件件摆成圆圈,中央却空着块巴掌大的位置。

“姐姐……”玉簪蹲下身替她归置,“这些东西,永宁郡主都备好了……”

玉簪不忍心看程扬知一番真心被负,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实情。

程扬知却只是愣了愣,继续手里的动作,“那些物件没魂儿。”

她抽开妆台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针线盒,竟打算自己动手缝制,“不管慕荷从前是否因我身份而交往,她待我的好是真。永宁郡主不曾受她照拂,只怕所送之礼是为人情世故罢……”

话未说完,忽听得院中靴声囊囊。

凌延川带着满身寒气撞开门,袖上沾着几茎枯草。

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停在程扬知膝头杂乱的针线和布匹上。

“胡硕来过了?”他解下沾雪的大氅递给下人,“三哥府里送来的请柬……”

“你放心,我不会去的,”程扬知截断话头,指尖飞快系紧丝绦,“我也没脸见她们。”

凌延川却握住她腕子将人拽进怀里,鼻尖蹭过她耳后未消的淤痕:“你若是不去,那我也没必要赴宴。”

程扬知觉出他掌心比往日更烫。

昨夜被扯散的床幔还堆在角落,金钩上缠着的青丝随穿堂风轻晃。

“听闻帝君有意在满月宴上考校治水策。”凌延川突然咬住她耳珠,气息烫得惊人,“若是我表现不错,兴许能免了罢黜之罚。”

程扬知不着痕迹地挣开他怀抱,“黄河冰讯?”

“嗯,”凌延川点点头,“前线将士传信回来,说上游三日前突降暴雪,今日未时河面冰甲骤裂,五十里内冰棱冲撞。帝君已命八百护院分守三道闸口,粮仓半数粟米充作防汛沙袋。”

她听后立刻陷入思考。

冰汛不同于普通洪涝灾害,冰塞和冰坝的形成具有突发性,在古代这样没有科技条件的情况下,灾害发生位置和规模难以精准预判。

冰面低温的极端物理环境导致救援难度增大,冰层承载力不均亦可能二次坍塌等事故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若是在现代,治理冰汛的难度都远高于洪涝水灾,更别说以肉身为盔甲的古人。

“一旦冰坝溃决,槽蓄水涨,堤崩河溢,浊浪便会吞尽田舍。”凌延川神色严肃。

“且河道封冻,漕运船只无法通行,影响沿岸各州粮食运输。”

“冰汛常伴随低温冻害,导致农作物减产甚至绝收,若是北方游牧民族因此南下争夺资源,恐生战乱。”他详析冰汛诸般变故,细细推究。

看来黄河冰汛比梁青秋汛情况更危急。

程扬知并不了解九州皇城版图规模与现代有何异同,“黄河上游是何处?”

“雍州与柱州的接壤处。”

她皱眉沉思半晌,这难题不仅牵扯两州百姓,也事关凌延川母妃的故乡。

日前娄氏与吕饶为罢黜凌延川掌管都水清吏司一职而故意陷害他的事因替嫁败露而草草了之,如今黄河冰汛,怕是他们亦会有所作为。

“你之前猜测,帝君极有可能是……”程扬知可不敢把话点破,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掉脑袋。

凌延川心了她所言之意,轻轻点头。

“若真是他,你当如何复仇?”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脑子里忽然上演弑君夺位的戏码。

电视剧里的主角自带光环,编剧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可如果凌延川冲动行事,为报弑母之仇贸然谋逆,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凌延川听言,却只是望向她,神色如常。

换作是从前,他毫无顾忌,大可以命抵命,把人杀了便是。

可如今他心里装着程扬知,有了牵挂,便会不舍得离去。

被仇恨阴霾笼罩长达四年之久,竟也能在寒冬落雪里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先不谈此事,”凌延川突兀转移话题,“你备这些,若是不亲自送给三嫂,多可惜。”

他说罢便将人搂入怀里。

程扬知偏头避开他的吻:“可胡硕说……”

“他说他的,你听你的。”凌延川扯开她杏红交领,犬齿叼住锁骨上未愈的痂,“我若要带你去,谁敢拦?”

疼痛混着酥麻窜上脊背,程扬知攥紧他腰间系带,凌延川的佩剑出鞘半寸。

门外突然传来玉簪的惊呼:“少夫人到——!”

程扬知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宋清姝,也没想到她再次来京州,身上全然无了当初那股傲气。

“不知永宁郡主前来所为何事?”凌延川转过身,将程扬知护在自己身后。

仿佛面前女子是豺狼虎豹般。

“你干嘛?”程扬知一脸不解。

宋清姝纤指一伸,一如当初在坊市街道上那般,“我找她。”

程扬知一把推开凌延川,丝毫不讲礼数:“少主忙去吧。”

程扬知跟着宋清姝去往她所住的厢房,这几步路走的不说忐忑,多少有些不安。

“对不住啊,”她一进屋便抢先开口,“我情急之下给你父王写了信,不曾料想事情会因此败露……”

“你同我道什么歉?”宋清姝命人给她沏茶,“这本也该是我嫁的人。”

不知为何这话让程扬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你其实并不排斥与七少主成亲吗?”

“我排斥也无用。”宋清姝端起茶盏,耸耸肩,“倒是你俩,情投意合,被我无端插足,我倒觉尴尬呢。”

“……”程扬知嘴角一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那你找我是……”

宋清姝抿了口茶,“前两日你们夜夜笙歌,我实在难叨扰,我父王让我给七少主带话,但我担心你误会,所以干脆找你说。”

程扬知再度语塞,尴尬的人是她才对,“梁亲王有何事要说?”

“我父王接到柱州乌勒王密信,信中说,黄河冰汛虽导致他们损失惨重,但此灾每年一遇,他们自有应对……”

宋清姝言于此,眼神示意下人回避,待房门紧闭她才再度开口:“倒是朝廷,从前向来不管不顾,今年倒是插起了手。”

“什么意思……?”程扬知不自觉蹙眉。

“乌勒王并未直言,只不过特意在信中问候我父王及他女婿,我父王猜想应是要转告七少主,才让我带话。”

“还有,三少主女儿的满月宴我就不去了。”宋清姝话锋一转。

“啊?”

“我去作甚?谁人都不识我,我亦不想作为谁的夫人出席。”她再度端起茶盏,茶汤微暖,她干脆一饮而尽,颇有饮酒之势。

程扬知心说这位郡主当真是任性不改,否则当初也不会如此胆大随手找个人替嫁。

“可是,拜帖里写了宴请你和七少主……”她来这儿的时间久了,俨然被规矩框定,生怕再一步错步步错。

“到时说我身体抱恙,你替我去便是。”倒是宋清姝这个如假包换的古人,显然不把规矩放眼里。

窗外传来风雪呼啸声。

程扬知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凌延川。

“乌勒王乃我舅父,我生母元妃的兄长。”

“难怪……”程扬知本还疑惑为何乌勒王要专门问候七少主,“那你们……”

“不熟。”凌延川猜到她所疑问之事,“我母妃生前曾说,她嫁来京州那年与母家决裂,而后十八年里她不再踏足柱州之地。”

“……决裂?”

“嗯,大概是我外祖父反对和亲,可我母妃执意嫁来京州,所以才……”

凌延川今日直接来了程扬知房里,未饮下君夫人命人准备的安神茶,困意反倒渐袭。

“照你这么说,乌勒王八成对帝君怀恨在心吧?”程扬知险些脑补出一场大戏。

亲妹妹远嫁,甚至客死他乡,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我并不知晓帝君是如何向乌勒王交代的,我母妃出殡当日,也不曾见他们远来吊唁。”凌延川躺在她身侧,缓缓阖上眼。

“你怎从未同我说过此事?”程扬知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重要。”他淡淡道。

“怎么不重要?”她急得想把人摇醒。

“和亲是为了制衡。而柱州疆域辽阔,边防难守,想必乌勒王本事极高,所统领士兵武力定也高于京州禁军……”

话音未落,凌延川猛地睁开眼。

“而元妃离世,宫里再无可牵制柱州势力的姻亲关系……”

她言语未尽,凌延川心中却已有了更令人不愿相信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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