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山忙着准备见面礼，谢轻泉也没闲着。
“谢老师，按照流程要等你申请得到批准后，我才能把护照给您。而且您这是私人旅程，又刚刚评上了优青，可能还需要上会讨论。”
因为谢轻泉并非第一次去D国，所以不需要再办理签证。只需要按照学校流程申请，然后拿到护照就行。
然而学院秘书处的行政老师给了谢轻泉一个当头棒喝。
如果要上会，学院肯定会选择再向学校申请。毕竟有事找上级批准，这是常见的甩锅法则。
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可能会拖上一个月。
谢轻泉可不想自己和聂山的第一次旅游出现任何意外，于是他直接找上了院长陈广康。
其实陈广康看到谢轻泉找到自己时，还有些紧张。谢轻泉能力强的确不错，无论什么工作交给谢轻泉都能完美完成，教学、科研、行政都不在话下。
但在陈广康眼中，谢轻泉也不是完美的。他有所有年轻人的通病，那就是恃才放旷，不尊重领导。
每次谢轻泉主动来找自己，都有麻烦。
上次就是为了网络舆论的事，后来自己上下协调了不知道多久，才顺利解决，陈广康想想就头疼。
“谢老师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陈院长，我五一想出国玩一趟，听秘书处说申请还要上会？这一来一去，时间来不及了啊。”
毕竟这次是有求于人，谢轻泉语气也很柔和。
“就这点事儿？”陈广康都有点不敢相信谢轻泉来找自己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好像警察上门说你没关灯一样让人意外。
谢轻泉表情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嗯。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陈广康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以，没问题。你还是按照流程写申请，周四学院会议就给你过了。”
只要不上学校的会就行，难得今天谢轻泉找自己居然如此轻松，陈广康决定关心一下自家学院的学术砥柱。
“谢老师，准备去哪儿玩啊？”
谢轻泉随口答道：“就去D国散散心，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太累了，前段时间还病了一场，正好放松一下。”
陈广康心里直突突，这不会是在抱怨吧？
不行，得换个方向关心。陈广康又找了个方向说道：“谢老师一直没成家是吧，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要有一个坚固后方，才有更多精力投入科研工作啊。”
“我看社会系的汤老师……”
谢轻泉也没想到剧情居然会向相亲这个方向发展。老实说，从谢轻泉入职之后，给他介绍对象的事就没断过。
哪怕谢轻泉说了自己喜欢同性，居然还有人源源不断想要给谢轻泉牵线搭桥。
谢轻泉一开始也不抗拒，不过见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只能说无论你多么优秀，当你沦落到进入相亲市场后，就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类。
陈广康也经常干这件事儿，他的目的很单纯——如果谢轻泉和学校的其他教职员工在一起了，他就不用担心谢轻泉被其他学校挖走了。
国内经济学圈子并不大，陈广康知道很多学校对谢轻泉这种学术卷王充满了兴趣。
SW大学甚至以副院长的待遇挖过谢轻泉。三十五岁不到的副院长，这条件可不简单。
而且S省又是谢轻泉的老家，谁知道他会不会动心呢？
还是用家庭把谢轻泉留住最最关键！可惜谢轻泉喜欢的是同性，否则有孩子的话，直接安排进C大的附属学校，那就更稳妥了。
谢轻泉当然也知道陈广康的心思，他并不喜欢向外人分享自己的私生活，但考虑到陈广康还有可能继续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如果一不小心这件事传到聂山耳朵里去了，可能会引发大麻烦。
谢轻泉还是选择了坦白：“陈院长，这次我去D国就是和我对象一起去玩。他一直抱怨和我交往后，都没能一起出去旅游过。所以，这次你一定要高抬贵手啊。”
陈广康这种人精，丝毫不会觉得尴尬，他立马笑容满面地说：“当然，感情也是事业的加速剂嘛！”
然后陈广康又拐弯抹角地问：“你……男朋友是S市的人吗？”
只要谢轻泉能安家在S市，那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不过也不能说得太赤裸，陈广康便立刻找了个理由：“学校和学院对你这样的正高教授都是有政策倾斜的，如果你为你的配偶提供工作岗位。”
“不过现在岗位不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去帮你问问。”
谢轻泉假装没有听出陈广康的言外之意，说道：“他现在没什么工作动力，一天到晚都在家休息。我去问问他吧。”
谢轻泉表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并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想法。
“好好好，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说。学院一定大力支持。”陈广康这句话还真是真心实意的，谢轻泉的男朋友没工作好啊。
如果要到学校来工作，那就能名正言顺地留住谢轻泉。如果一直都不想工作，那谢轻泉的压力就会更大，会上更多的课、写更多的论文、申请更多的课题，甚至担任行政职务也有可能。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经院都不亏。
谢轻泉也能大致猜到陈广康的想法，倒不是谢轻泉有多么聪明，而是这是国内高校的一贯做法。很多大学就是靠着提供家属工作、配套教育吸引学者。
只不过这些待遇谢轻泉用不上了，自己还挺亏的。
“所以，你们院长还想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屏幕里的聂山满脸震惊，声音还有一些控诉的意味。
谢轻泉叹气，他就知道聂山的关注点肯定是这个。
“我已经拒绝了，而且我也第一时间告诉他，我是陪我对象出国旅游，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听到这儿，聂山的表情又变得开朗起来。现在他不只是在谢轻泉的朋友那儿得到了身份认证，在工作关系中也快了。
“谢老师，你怎么给你们院长说我的啊？”
“我说我男朋友抱怨我没时间和他出去旅游，要是五一再不出去，就要和我分手。”
“院长还问要不要帮我安排工作，我说我男朋友现在不想工作，一天到晚就在家里蹲。”
聂山知道谢轻泉在开玩笑，便说道：“谢老师，要不你让院长给我安排个工作呗。正好我最近无所事事。”
“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学校的八卦中心。”
“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公开怎么办？”
停顿了许久，谢轻泉才说道：“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为什么？”聂山语气明显有些激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上课有多惨。每天去上课，跟去打仗一样。下课也要被学生围追堵截。我现在都不敢在办公室工作了，就怕有学生来敲门。”
“真来问问题就算了，问题是还有人来拍照、签名的。按我以往的性格我早就骂人了，但我敢打赌，我只要一骂人，必上热搜。”
“以后要是让人知道，你是我对象，我还上不上课，工不工作了。”
“等一等啊。我纠正一下。”
“嗯？”谢轻泉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
“我以后呢，不是你对象，应该是你的合法丈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计较一个称呼？”
明明在说公开和工作的事，差点又被聂山带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聂山点头道：“往小了说，这是称呼；往大了说，这是身份。你说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要个丈夫的身份吗？”
“你的意思是，结了婚，你就要放松了？”对于聂山的无耻，谢轻泉只能选择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当然不是。只不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要做别人的地下恋人，哎。”
聂山的叹气的确让人共情，如果不是对聂山太过了解，谢轻泉恐怕都要被骗过去。
“别装可怜啊，我不吃这一套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谢轻泉也知道自己的考虑有些过于现实，但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从来没有考虑让爱情影响自己的工作。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给阿姨挑了一些礼物，你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说完聂山就给谢轻泉发来一堆图片，有玉佩、包、丝巾、手镯、补品、干货，谢轻泉看得嘴角直抽。
“我不是说不要准备得太隆重了吗？你这是在炫富是吧。”
“我没有。”聂山理直气壮地辩解道，“你知道你不会在意礼物的价格。但你也得考虑我的职业和收入，如果我只是准备一份普普通通的礼物，阿姨不会觉得我抠门吗？”
“就算阿姨可以接受，那她回家亲戚朋友问起来又怎么说呢？这是我第一次和阿姨见面，你总得让我表示一下吧。”
很明显这是聂山提前就想好的说辞，和台词一样背得滚瓜烂熟。
“你别送这么多东西，到时候会把我妈吓到。”
聂山：“那你选吧。”
“算了，你把丝巾和那个包留下吧，其他东西就别送了。”
谢轻泉选的绝对是聂山挑选礼物中最便宜的东西，毕竟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谢轻泉自己也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