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完后,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随太后皇上一起用午膳。
在御花园散步时,相遇。
顾小满一眼就看见了陈阿三。
跟在储君身侧的是云国公。
进宫的前一晚,云国公,陈阿三又到梧桐苑闹。只是恰巧云国公在梧桐苑喝茶,他才发作不成。
只是这人没有规矩,当着云国公的面,说了许多混账话。
在国公府时,陈阿三都是白衣玉冠,如今身着大红色的衣袍,淡淡的瞧着一切。满园的春色再难入眼,顾小满突然觉得难过。
随着皇后同长公主一起行礼时,顾小满见陈阿三垂眸拜首,端正风雅。好似真的同她相见不相识了。
“你若执意,从此相见不相识,我陈阿三不在多做纠缠。”梧桐苑那晚的争吵声悠然想起。
顾小满沉下心:“不相识便不相识,本就不该相识。”
太后笑着,拉着长阳公主的手:“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长阳啊,你许久没来我那用膳了。”
皇后,顾小满一众宫奴:“谢太后娘娘。”
顾小满见太后只有少许白发,容光焕发,戴着金冠碧玉玛瑙,只有稍些皱纹。
皇后一抬手,陈阿三云国公等一众外男也都平身,低眉敛目,不敢乱看。
长阳公主当真得宠,嘴很甜:“皇奶奶,孙女是知道你最近在辅佐皇兄临政,忙!孙女也盼望着能跟你一起用膳呢!长阳可想皇奶奶了。”
太后欢心:“你吖,今晚就来陪我用膳。”
长阳公主:“好。”
太后转而看向皇后:“皇后领着一众人在这御花园做什么呢!”
皇后不卑不亢:“赏花散步,御花园能做什么,难不成翻天覆地。”
两边的宫奴齐齐跪地伏首。
顾小满又惊又怕:“....?!”
还得亏了长阳公主同储君在这儿,储君笑着:“母妃是不是也许久没陪着皇奶奶用膳了,你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奶奶都要责问你了。”
长阳公主忙接话:“皇奶奶没事的,今晚我同母妃一起去陪你用膳。”
太后由长阳公主搀扶着,朝另一边走,冷冷道:“我可不用,她能耐大着呢!那用的着,你自己来吧!”
长阳公主十分为难的看了皇后娘娘一眼。
储君皇后跟在其后,两行人宫外人分为两股,分别跟在其后。
长阳公主不知说着什么顾小满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同她隔着一个人的陈阿三身上。
“皇奶奶.....”
恰巧陈阿三也看了她。顾小满想冤家宜解不宜结[1],一笑泯恩仇。不料她嘴角没来得及勾起,陈阿三就十分厌弃的转向前方,目不斜视。
顾小满:“.....”
真的相见不相识了,罢了!
顾小满收心,望着前方,专心跟着队伍走。
太后正问道她。
“那个胖胖的姑娘是谁?长阳,是你请进宫的那家姑娘?”
长阳连忙摆手:“不是,皇奶奶,这是母妃的人。”
皇后道:“....”
储君突然道:“啊!对了,会试那些日子,我觉得应该多多选举不一样的人才,于是举办了一个“百工会试”各行各业都挑出一个魁首,由礼部管的,想来母妃是喜欢这个香试第一人,就召进了宫。”
储君红色耳朵,明显是在撒谎。
太后停下脚步:“哦,上前来我瞧瞧。”
顾小满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是不自觉朝陈阿三那边看了一眼。
“臣女姓陈名圆,圆滚滚的圆,正是香试第一。”
太后皱眉:“臣?”
顾小满看了一眼皇后,又瞧了一眼云国公,对太后:“臣女自小长在云国公,是云国公家的义女。”
她刚说完,就听见皇后阴阳怪气:“装成这样,好像当真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是了,今日这场面,云国公显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她是云国公的义女,太后娘娘跟储君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小满:“.....”
云国公也站出来:“是老臣早年在江南收的一名义女,这孩子的父亲曾救国落难的我,不想世事变幻无常,那对夫妇死于意外,为了报恩,就将这孩子养在身边。”
太后:“...这....这孩子名字到有趣。你会调香?”
顾小满:“是,臣女会。”
太后:“不错,云国公养出来的好孩子,只是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好。”
云国公:“...”
顾小满:“太后娘娘,您瞧我圆滚滚的,谁会那我当作女儿家看待。”
说到这儿,哦,是了。顾小满又悄悄看了一眼后面的陈阿三,摸了摸自己的脸。
觉得可能是自己肿的太厉害,陈阿三只觉得她眼熟,并未认出她是顾小满。
只当她是皇后身边,圆滚滚的小胖子。
长阳公主又撒娇一样摇晃着太后的衣袖:“皇奶奶,你看她多可爱,况且这里是皇宫,又不是外面,都是尊贵的人,没什么的。”
太后:“你说得对,行了吧!”
长阳公主骄声:“好了,圆圆,你别跪着了,还得赏花呢!"
"皇奶奶!你看哪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好大一只。"长阳公主指着那只蝴蝶,激动道:“我要那只蝴蝶,皇奶奶,你叫人给我抓。”
太后:“好好好。”
顾小满起身时,脚步不稳,被云国公同皇后同时扶住。
!!皇后那双异域里长出来,金黄色的眼睛,让她觉得被蛇箍住了喉咙:“....”
皇后只道:“小心点吖!”
顾小满:“...多谢。”
还好她的仇人只是顾姝蕊,若是这位高权重,阴狠可怖的皇后,她怕是...需得硬着头皮送命了。
皇后到不可怕,可任谁的本领再大,能大的过权力嘛!她虽不是这皇城里的奴,到了这里也是命不由己的人。
她可不是陈阿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
说到陈阿三,顾小满站回原位,就见一直冷眼旁观的陈阿三轻轻歪头,莞尔一笑。
顾小满...不想对他笑了,懒得理他。
两人中间的少年郎君噗嗤一笑。
顾小满皱着眉,生气了,被人看在眼里是不可置信加委屈。
少年郎君是探花郎,见顾小满这样,对一旁的陈阿三低语:“你瞧,这圆滚滚倒也可爱。”
顾小满:“.....”
你才圆滚滚,你祖上十八代都滚。
早知道不取“圆”字了。
陈阿三果然嫁不得,就这样,就不认得了。
一行人在前面走着,长阳公主指着御花园里,一树海棠花十分的欣喜:“皇奶奶,母妃,这树好香啊!开的花也漂亮,哇哦,好喜欢。”
立在一旁的储君道:“这海棠花确实漂亮,只可惜花期太短。”
长阳公主一听,失望了:“这花的味道这么好...好可惜。”
太后一直笑而不语,问:“确实清香甘甜,令人心旷神怡.....唉~咱们这不是有一个会制香的嘛!唉,云国公家的...圆圆。”
顾小满又站了出去:“太后娘娘。”
太后:“长公主喜欢这海棠花的味道,你有什么办法。”
顾小满:“有,只是需要时间,太后娘娘给臣女三天时间就够了。”
长公主大喜:“真的嘛!你真的能留住这花的味道,冬天秋天夏天,本公主都可以闻到海棠花的香味。”
顾小满:“是的。”
长公主:“好,母妃母妃~正好当作考研。皇奶奶~”
顾小满不敢望皇后,太后笑着:“好好好,都随你了。正好给你找个玩伴了。”
长公主:“多谢皇奶奶。”
顾小满跪下:“多谢太后娘娘。”
既入了这局,就不得不多做筹谋。
太后:“好,今晚留在宫里用膳吧!清明寒食之际,正好各位大人说一说拜祖祭神一事。”
云国公:“是。”
会试三甲:“是。”
顾小满:“是。”
晚膳席间。
原本顾小满是该做到门边最偏的位置,亏了长公主对她一时新鲜,特意将她调到了自己身旁坐着用膳。男女分坐。
女子这边出了太后皇后各位皇妃,就是诸位公主。
男子那边是储君同数十名进士同一些朝中重臣。
顾小满低着头,尽全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坐在长公主身旁,又有顾姝蕊盯着,让她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她刚刚又饮了点酒,眼下脑子有胀痛起来。
太子成了储君,不久将等级,顾姝蕊也由太子妃变为储妃。
酒太辣了,浑身都烫了。今晚回去之后,少不得又要喝药。
一众公主知书识礼,都是矜娇的小女儿。
各自默默注意着席外,留心给自己寻一个好夫家。
顾小满端着笑,手无力垂着,整个上半身靠在桌沿,头脑混沌不清。
忽而听见外间陈阿三给储君敬酒:“皇上,臣敬你一杯,也是敬天瑾,愿皇上洪福齐天,愿天瑾百姓安康。”
储君:“谢谢。”
眼下皇上病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驾崩了。皇上小半月没上朝,太后等一众大臣,就将唯一的皇子从太子变为储君,代行皇上之职。每位大臣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打办登基大典,已经跟皇上差不多。
顾小满觉得口干,将桌上的酒水推到一边,喝了两口热茶。
姑娘们本是不喝酒,是皇后问了皇上的话,放了茶又放了酒。
她戴着幕篱,脸遮的严实,一直端坐,席席上有23位公主,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顾小满就那么坐着,昏昏欲睡到宴会结束,太后与皇后不对付,各自负气,散了。
外间的人也一一告退,顾小满起身,想摘掉闷人的幕篱又不敢。只得扶着桌子慢慢起身,想是酒的作用,她四肢都软了,一次没起来,直接磕在了桌脚。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了。
外间皇上,云国公同状元榜眼探花。
几人听见里面动静,陈阿三第一个预感到不对,三步做两步掀开帘子,在靠门口的位置看见了躺在桌子边的顾小满。
“阿——”陈阿三立刻噤声,改口:“阿!皇上,这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喝醉了酒了,正窝在桌子下面睡着了。”
储君皱眉:“哎呀,今日没来宫外的女子....等等,云国公家那位千金嘛?圆圆?”
陈阿三惊讶,看向云国公云丰:“老师,你看看这可怎么办!”
今日殿试的前三,都谦虚唤云国公为老师。
“无妨,待会儿叫几个宫奴帮着带上马车就好。”说完云国公朝陛下行礼:“见笑了皇上。”
储君按照规定的礼节,夸的违心:“国公严重了,小女憨厚可爱,世间少有。”
说罢唤来内侍监掌事宫奴,刘润儿。
储君:“润儿,你办事我跟父皇最放心,你带你个人去吧,将云家千金先送上马车。”
“是,请皇上和国公爷放心。”
一天下来人多嘴杂,陈阿三一直都心乱如麻,此刻人都走了干净。陈阿三才注意到这个一直伺候在皇上左右,闷不吭声的掌事宫奴——刘润儿。
此人是个阉|人,是个身段高挑消瘦,肤白貌美,润如珠玉一般的男人。
只有一身服装,穿出了七分窈窕.....三分风骨。
妖里妖气的眼里,藏着很难察觉的漠然。
陈阿三觉得刘润儿的存在有些怪异。
直到回去时,撞见了正往宫内去的刘润儿。
“陈状元~回去了?”刘润儿迎面走来,笑的温和。陈阿三觉得,刘润儿这双眼睛,笑起来跟顾小满的有些相似。
陈阿三:“刘掌事,不早了啊。”
刘润儿点头:“确实,今日皇上高兴,多耽搁了诸位大人,能有几位大人的力相助,相比天瑾富强指日可待。”
陈阿三:“刘掌事哪里话,身为臣子,本该鞠躬尽瘁。”
刘润儿:“是啊!陈状元今日殿试那”家与国本是一体,想必让不少人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