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星蹲在那滩骇人的肉泥旁,眉头紧蹙,神情专注而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些破碎的肉块,不时拿起一旁的镊子,仔细拨弄查看。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可他仿若未闻,全身心沉浸在对这具惨不忍睹尸体的检验之中。
许久,杜南星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复杂神色,转身看向焦急等待结果的众人,沉声道:“死者绝非摔死,而是先遭人杀害,之后才被从高山上抛尸下来。这一摔,使得整具尸体面目全非,不单皮肉破碎得不成样子,连骨头都少了几块。”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恐惧与愤怒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交头接耳间,纷纷猜测究竟是怎样心狠手辣之人,能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到底和死者有多大仇啊!”人群中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是啊,这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如此惨案,咱们以后可怎么安心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忧心忡忡地说道。
楚清漓爬到高山上,低头望去,几百米高的崖让人发怵。
高山之上的道路还有被拖拽的痕迹,楚清漓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顺着拖拽痕迹走进那片林子。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每一声都似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惊得她心跳愈发急促。
四周的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相互交错,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使得林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黑色的飞鸟从头顶掠过,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楚清漓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她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已满是汗水。
“谁在那儿?”
楚清漓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回音。
林子里的雾气愈发浓重,丝丝缕缕如轻纱般在四周弥漫开来,将楚清漓笼罩其中。
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拖着千斤重担,双腿仿若被灌了铅一般。
脑袋也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影影绰绰、虚幻不清。
楚清漓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眼皮越来越沉,怎么也抬不起来。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直直地向前栽倒,晕死在了这片雾气弥漫的林子里。
另一边,宋长卿在案发现场忙碌了许久,都没瞧见楚清漓的身影。
他心里下意识地以为她先回客栈休息了,便也没太在意,继续投入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到了饭点。
宋长卿这才想起楚清漓,却发现她依旧不见踪影。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你们看见阿漓没有?”宋长卿开口询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哟哟哟~”杜南星闻声,嘴角微微上扬,斜眼看着宋长卿,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才多久没见啊?就开始惦记上了?”
“才不是。”宋长卿连忙矢口否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大理寺包饭,一会她来晚了没饭吃,又要说我虐待她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担忧,时不时望向门口,期待着楚清漓的身影出现。
“她去山上了。”
潘宁嘴里塞着满满的饭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却又不经意地冒出这么一句。
“去山上?”宋长卿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语气里满是诧异与不解:“她去山上干嘛?”
“还能干嘛?”
杜南星头也没抬,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理所当然地回道:“看看现场情况呗。”
在他看来,楚清漓虽说在有些方面不太靠谱,可武功还算不错,寻常人想欺负她可没那么容易,所以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放心吧,”上官逸中瞧出宋长卿满脸的担忧,赶忙出声安慰道:“她一向古灵精怪的,脑子转得快,还会些功夫,肯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上官逸中的话,宋长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依旧萦绕不去。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望向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暗自思忖着楚清漓上山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么一想,他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宋长卿心里没经过太多盘算,就坐不住了,匆匆朝着山里赶去。
高山之巅,武念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底下的众人,大声嚷道:“听说这儿发生过命案,要玩刺激的,这儿绝对是最佳选择!”
“那到底怎么玩呢?”
底下有人疑惑地发问。
武念瞬间来了兴致,高高举起几根绳子和几块厚实的黑布,说道:“我这儿有些东西,你们蒙上眼睛,每个人腰上都捆上绳子,接着玩石头剪刀布,输一次就剪断一根绳子。谁要是摔下去,就算输了,最后绳子剩得多的,那就是赢家。”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犹豫。
就在这时,宋长卿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游戏分明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况且此地是抛尸现场,山脚下同样如此,虽说尸体已经被运走,可他们在这儿肆意喧闹,无疑会给案件的侦破增添不少难度。
“都赶紧回家去,这儿危险,可不是能瞎闹的地方!”
宋长卿快步上前,大声喊道。
他心里清楚,即便这场危险的游戏暂时不出事,可这是命案现场,凶手保不齐就喜欢来这儿回味犯案过程,太危险了。
武念一听,脸上满是不屑,嘴角一勾,嘲讽道:“哟,这不是宋大人嘛。怎么,您也想加入我们,一块儿玩玩这刺激的?”
那语气里,全是挑衅和傲慢,眼神里还带着点轻蔑,压根没把宋长卿的警告当回事。
宋长卿皱了皱眉,耐心劝道:“这可是悬崖边上,稍有差池摔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可他这话就像一阵风,吹过众人耳边,却没掀起一丝波澜,大家依旧站在原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宋长卿见此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只能悻悻转身离开,想着人多应该也没事。
他心急如焚,漫山遍野地找了个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楚清漓就像石沉大海,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
满心焦虑的他回到客栈,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稍作思索,他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山上,想着说不定能发现新线索。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刚刚还喧闹的山顶,此刻空无一人,武念那群人就像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片死寂。
他蹲下查看,泥地上,几条醒目的拖拽痕迹蜿蜒向前。
他眉头紧锁,低头沉思,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他的头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吃痛抬头,原来是潘宁。
潘宁一脸担忧,放心不下也出来寻他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山洞里,楚清漓被紧紧捆在柱子上,手脚被绳索勒得生疼,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大声呼喊:“你放开我!”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老大,我们在这丫头上搜到了大理寺的东西,她是大理寺的人,这下该咋办?”
一个小弟神色慌张,拿着搜出的物件,递到为首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蒙着双眼,稳稳坐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能咋办?拿不到钱,就都杀了。老二呢?”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二把手去抓人了,听说抓了好几个有钱的公子哥。”
小弟赶忙汇报,山洞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压抑。
楚清漓被绑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看着身边地面上斑驳的鲜血,还有散落一地的管制刀具,心中恐惧如潮水般蔓延。
她被绑架了!
刺鼻的臭味弥漫在整个山洞,熏得她几欲作呕。
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大声喊道:“你们要多少钱?放了我,你们想要多少我都给!”
为首的老大闻言,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嚣张,满是挑衅地盯着楚清漓说道:“你个小丫头,可真是天真得有些笨了。你们瞧见了这四周,又看清了我们的面貌,就算拿到钱,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楚清漓脑袋飞速运转,急中生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有!我没看见,我是瞎子。”
事实上,从被莫名打晕到醒来就被困在这里,她确实对被绑的路线毫无印象,这或许是她眼下唯一的生机。
“我真的是个瞎子,家里人都嫌弃我,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你们倒不如把我放了,丢在林子里让我自生自灭!”
楚清漓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慌乱与祈求。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你可是身上带着大理寺令牌的人。”
老大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显然对她的话丝毫不信。
“我真的是瞎子!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楚清漓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赌上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先是看了看楚清漓,随后一咬牙,高高举起匕首,朝着她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