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路军在顾墨远和星眠的指挥下集结完毕。
路千里站在队伍最前面,放眼望去,在看清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如梗在咽。
若不是他疏忽大意,整个东路军也不会是这番处境。
顾墨远和星眠站在一边,好似看出了什么,各自神色忧虑,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沉默片刻后,路千里缓缓吸入一口气,卯足了高喊的气力,争取让大多数人都听得到他所要表达的歉意。
“各位…”
“将军不必说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路千里一愣,看向说话人。
此人只是一名站在最前排的普通士兵,与千千万万的士兵一样,似乎到哪里都不会被注意,但他在这个地方用眼神道说的坚毅果敢,却让路千里为之动容。
那人接着道:“我们都知道将军想说什么,但作为您的部下,我们同样也希望将军听听我们的意愿,以及,尊重我们的选择。”
星眠听后有些着急,拉了拉顾墨远的衣角,小声道:“他们不会是要…”
“不会的。”顾墨远已经猜出星眠想说什么了,但毕竟是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的弟兄,他了解也相信。
星眠听他的回答,点点头,暂时打消了顾虑,相比于自己,小顾肯定更了解东路军,就算小顾失算了,那…那,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星眠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也没再说这种话,万一被东路军听了去,就算他们没这想法,也可能会因此寒心。
所以只能静静地在一边看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路千里的内心远不似顾墨远那样笃定。
他有时也会害怕,特别是在这一刻,但细细想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资格害怕。
于是他极力平复心情,假意淡然道:“你说。”
随后那名士兵便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立于路千里与东路军之间,像极了一座桥梁。
他扬声道:“将军,昨夜您和副将还有指挥的话我都听见了,之后未经您允许告知了兄弟们,经此,兄弟们只想对您说几句话。”
路千里默不作声,安静地等待着。
“第一,您是将军,做出决策自有您的道理,我们是您的部下,服从命令天经地义。第二,东路军一直以来对高层忠心耿耿,若要真问起罪责,那也是高层的问题。”
任谁都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一个小士兵口中说出来的,霎时间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但在场所有人都同仇敌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这一时间,星眠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大领导他们这么仇视东路军了,兵将心在一处,信仰明确,不把握在自己手里,任谁都会有所忌惮。
唯一不同的是,星眠望向路千里。
他家老大从始至终从未生出异心,这也使东路军变成了高层的一把最锋利的刀。
不光是他,就连路千里和顾墨远这掌管东路军的两位也有所发觉。可他们知道这不是高层可以长时间打压东路军的理由。
在外征战军饷粮食补给时长跟不上,苦苦奋战回来,又不被承认功绩,难道指望他们感恩戴德?
“最后…”那名士兵说到这,抬起右手,紧握成拳,迅速置于自己的左胸口处,坚定喊道:“我们愿誓死追随将军!”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东路军众将士也随着他一齐高声喊道:“誓死追随将军!”
声音之高宏,具排山倒海之势,惊飞鸟于林。
三人无一不为此震撼。
路千里瞳孔微缩,他蓦地握紧拳头,心中感慨万千,望着这群愿意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片刻后,他颤抖着将胳膊抬起,将拳头牢牢固定在与那名士兵同样的位置,星眠他们见状,也将拳头抵在胸口,面朝众士兵。
路千里此刻喉咙酸涩,但仍掷地有声地向千万军众保证道:“定不负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