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咒术界,根本不会存在野生咒言师,咒言的特殊性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不管说出口的命令是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咒力支撑,都能实现。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琴酒刚刚施展了咒言,但实际上那只是看起来像咒言的效果而已。
从根本上来说,琴酒只是强制延缓了时间的流速,将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加速到一定程度上,达到静滞的效果。
但琴酒本人却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来自时间的凌迟,几秒钟的时间,外界所有的事件,包括一片雪花掉落的质量,一缕寒风刮过的衣摆,一粒尘埃飘落的重力,平时看来根本不足以对人产生伤害的事情,在被拉长的时间里被放大到无数倍。
琴酒刚刚的能力根本不是咒言,而是时间的后延,他重置了寂静的时间。
在这段寂静的时间里,所有人无知无觉,唯有他穿过比西伯利亚还严寒的风雪。
对两个世界线了如指掌的羂索,毁灭了一个世界后的它有着丰富的经验。
这样的经验当中也往往会生出致命的傲慢,在它看来,即使五条悟还活着,也无法阻止它,连带着看不上这个世界死在五条悟的手上的自己。
曾经玩过的游戏再拿出玩一遍未免太过无趣,羂索看着被困在角落的天元,眯起的眼里闪过锐利的光。
“天元,就该落在棋盘的最中心,对吧。”
羂索站在天元面前,脸上露出扭曲而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不需要再重复处心积虑的一千年了,理想的世界近在咫尺。
巨大的光束伴着惊叫声升起,随即如烟花落到静谧的人间。
而在城市的角落里,那些原本被封印或者蛰伏的咒灵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一些弱小的咒灵率先挣脱了束缚,它们在街道上肆意游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民众们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回到了百鬼夜行的那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咒力波动愈发强烈,逐渐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咒力风暴。
战斗的火焰,首先在每一个咒术师的心底燃起。高楼大厦之间,咒术师与咒灵的身影交错闪现,能量的光芒与黑暗的气息相互碰撞。
所有人都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什么,家人、伙伴、爱人,失去自己爱着的和爱着自己的一切。
羂索如同黑暗的梦魇,笼罩着整个咒术界。
新生的咒术力量站在战场边缘,目光如炬,心中燃起不屈的斗志。
他们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坚定,飘扬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对未来的希望。
“这绝对不是我们最终的结局。”家入硝子低声自语,声音透着一股力量,她看向战场的另一端。
战斗,一触即发。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高楼上的风依然凛冽,一如琴酒到来的那一天。他打开狙击木仓的支架,将其稳稳地架设在选定的位置上,接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块柔软的布料,轻轻地擦拭着瞄准镜。
他沿着木仓身一寸一寸地摸索,从冰冷的木仓管到熟悉的扳机,每一处都在唤醒他沉睡已久的记忆。
小心翼翼地将木仓放在支架上之后,他开始调整木仓身的角度,通过微调支架的高度和方向,与目标区域完美对齐。
他的动作轻柔却又精准,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时间流淌回狰狞又亲切的岁月。
杀手拿回属于自己的武器,冷却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我会解决一切。”
薨星宫,整个战场的中心,羂索缓缓走出,目光中闪烁着阴险而自信的光芒,这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人的反扑不过是蝼蚁死前的挣扎,他们无趣的生命是新世界最好的肥料。
踩着所有背叛者的尸骨,拥抱一个新生的、纯粹的世界,无所谓代价。
在崇高的目标之下,没有人的欲望是不合理的。
愤怒和悲伤,鲜血与伤口,同燃烧的战火一起蔓延至每个角落。
仍有人在抵抗,为了守护珍视的一切。
咒力如潮水般从他们体内涌出,汇聚成一道光圈,将即将袭来的咒灵击退。
他们的目光中满是决然,这一战就是生命的全部,为了所爱献上一切。
身体被撕裂的瞬间,鲜血飞溅在大地上,惨烈与希望并存。
愤怒而悲痛,牺牲无处不在,但也正是这样的牺牲成为了他们的力量。
“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家入硝子咬紧牙关,漂亮的眼中是跳动的火焰,果敢与冷静稳住幸存的战士们。
战场的氛围充满压迫感,黑暗的咒灵如同恶魔般向他们袭来。
羂索站在高处,嘴角的弧度都写满恶意,冷眼看着咒灵涌向垂死挣扎的他们。
张牙舞爪的恶魔,胜券在握的诅咒师,面对死亡却毫不退缩的咒术师。
破空声定格此刻的画面。
高楼上射出的金色子弹终结了一切,灿烂的金色咒力包裹着坚硬的子弹,修长的手指扣住扳机,两个世界在此刻重叠,正如它们相似又交织的命运。
时间的伟大无需多言,奇妙的时间既带来痛苦又给予幸福,何况在一个违反常理的已经走过千年的生命身上。
羂索所附身的身体的面容刹那间干枯萎缩,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头发由乌黑变得雪白,稀疏地散落在头皮上。他的身躯开始佝偻弯曲,仿佛承载了几个世纪的沧桑,双手颤抖无力,耷拉在身体两侧。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口气息都像是从破旧风箱中挤出,生命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藏在头骨里的怪物痛苦地喊叫、挣扎,妄图在这具身体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之前逃离绝望。但是那颗该死的子弹穿过骨头正中它脆弱的“身体”,留下一个时间的空洞,让时间得以从那里开始流逝,连带着它的生命。
那双属于夏油杰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望向无尽的虚空,似解脱似不舍,但是这具身体最终走过它的一生。周围依旧是荒芜的战场,可它却即将化作尘埃,在这一瞬间,时间以最残忍的方式宣告了他的终结,徒留身后那阴森的夜色,见证着它这在一千年之前就该停止的人生在废墟里回到正确的时间线。
金色的光芒首先从羂索身上发出,在瞬息之间占据整个战场,像一颗新生的太阳,把猖獗的咒灵消融在灿金的世界。
咒术师们的脸上仍留着痛苦、悲伤、坚定的表情,但威胁却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消失了,新生成为他们寸步不让的坚决和无惧生死的勇气最好的嘉奖。
残破的世界在时间的魔法里重建,死亡成为生命最好的伙伴。
所有人都将回到时间的轨道,用无数的无辜的生命为代价,修正世界小小的偏差。
而持木仓的杀手克制着身体因痛苦产生的颤抖——时间公平地对待所有人。他松开木仓,半跪着凝视在一片黑暗里开始四散的光点——咒力撑起的身体在消散,为了迎接神明的复苏。
黑色的礼帽掉在地上,银色的长发在夜色里发着光,苍白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
留下莹白的脊骨,被时间打磨成光滑的钥匙。
“完美的世界,送给完美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