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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月与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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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妈你也是这样觉得吗?我也是这样觉得。我承认,我就是太下贱,我就是太下贱才会爱上他!不可自拔!”

“你不觉得你们这样的关系很畸形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不在乎你,更没有将你放在眼里。那你为什么还要爱他?因为你贱吗?”

“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下贱,他就越把你当成是一个下贱胚子。男人都是贱的。你不搭理他,他就会主动来问你,你对他冷漠,他就会对你热情。你无情,他就会变得有情有义。”

章碧华看住东来,教训着东来,举手投足都像个长辈一样。

东来猛地抬头,看着章碧华,突然笑了起来,“章妈你说的对!你说的他妈的太对了!”

他直直走过来,捏住章碧华的双肩,这会脑子清明了许多,说道:“我就是对他太好了,车子房子大洋,我都能给他!现在,我要收回我对他的好!”

章碧华挑起眉梢,“你以为呢?”

“谢谢章妈!听您一言,醍醐灌顶!”东来激动的握住章碧华的手,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是给章碧华端茶倒水按摩的,不知不觉中,东来真的从章碧华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的影子。那个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直到消失。

“真是好孩子。”章碧华夸奖着,摸了摸东来的脸,摸到了东来的胡须。

赌场还是人声鼎沸的,不少人眼睛都是红肿的,在这里熬了几天几夜,输的惨,就想着赢回来。可最后是越输越多,输了个倾家荡产,就在赌场里闹起事情来。到最后骂挨了,被打了,钱也没了,被扔出赌场。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赌博多么害人。

尔冷虽然赌博吃大烟,但他不沉溺,不上瘾。赌博偶尔玩两把,见好就收,输了也不心疼。抽大烟每天抽一根,不多抽。

“孔小姐好。”尔冷收起打火机,看着孔镜翎,唇上是温和的笑。

孔镜翎淡淡的,“你也好。”

苏明绣吸了一口烟,看着孔镜翎,她是第一回见,觉得她和孔镜知不大像,她的美锋利尖锐,像一把带血的刀。孔镜知则是温温柔柔的,她们是牌友,经常在一块打牌,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偶尔听她们提起孔镜翎,如今一见,比想象中还要冷血。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

苏明绣在北平经营着最大的妓院,什么样的姑娘都见过,就是有一万张脸,只要她见过的,都能叫上名字来。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性格,兜里头揣着几个钱,她一眼就知道了。

孔镜知的大姐,确实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大家虽然都在北平,可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个朋友,她倒是想认识认识的。

苏明绣夹着烟走过去,自报家门,“您好孔小姐,久仰大名。我是苏明绣,明月楼的经营者。”

“您好,孔镜翎。”她还是淡淡的。

尔冷就说了话,“孔小姐,你们以后可得常来往。明绣老提你,改天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他搂住苏明绣的腰,指腹摩挲着旗袍面料。

“改日。”

“成,那我就等您不忙的时候。”

孔镜翎微微笑了下,皮笑肉不笑。

她转过身,眼睛是冷的。

进了办公室,她就看见章碧华坐在椅子上,东来端着一杯咖啡,递给章碧华,像什么呢?像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宠物狗。

“你就照我说的办,他必定会来求你。”

章碧华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给东来出谋划策着,东来认真的听着,一直点着头,他现在觉得自己信心十足。他要听章妈的话,按照章妈说的去做。

“聊什么呢?”

孔镜翎出了声,走到沙发旁坐下,优雅的翘起腿,挑了挑眉。

章碧华看着孔镜翎,那是赶紧从椅子上起来,笑呵呵的回答:“这不是我们的东大少爷为情所困嘛!我给他指点指点,让他心里好受些。”

“章妈什么时候又会这个了?忙人指点迷津?”

章碧华摸了下鼻子,说:“我也是过来人嘛!”

“过来人?”孔镜翎将这三个字咬的很重,她“哦”了声,又问:“这么说来,章妈感情经历很丰富?我听说你都有两个孩子了,是真的么?”

孔镜翎当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心里头就是不舒服,她现在越是看章碧华,内心就越是涌起巨大的海浪,怎么都不舒服。

章碧华听着,扶了扶额,她确实这么说过,可也没想到传这么快!这就传到了阿宝的耳朵里去。

“当然不是真的!”章碧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非常严肃的否认。

孔镜翎笑起来,换了舒服的姿势靠着,她笑章碧华发红的耳朵。真是个有趣的人。

“玩牌去,钱我出。”

章碧华有些扭捏。

孔镜翎又说:“来赌场不玩牌做什么?给人当情感老师?”

章碧华开门就走了,头也不回。

情感老师?她觉得自己是的,尤其是给东来出谋划策的时候。可是听孔镜翎说出这四个字,她觉得羞耻,自己羞耻!

章碧华走到尔冷那一桌,有点郁闷,她站在旁边看了看,就被尔冷轻拍了下肩。看了一眼人,章碧华打了声招呼,耳朵的红也慢慢褪了下去。

办公室里头,孔镜翎收了方才的笑,冷冷说着:“理查德一死,汽车构造图在付北鸣手中。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汽车构造图,我要拿到手里,付北鸣也必须死。不过在他死之前,他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哦对了,付常润在哪个医院?”

东来点了根烟回答:“在新礼医院。”

他夹着烟,靠在桌边,眸色沉了沉。

孔镜翎说:“应该探望探望。毕竟,是我动手将人打进了医院。你说呢?”

东来笑了声:“是该探望探望。”

他的笑容里,蕴含了太多情绪。

孔镜翎靠着沙发背,闭了闭眼睛,她有了点困意,可惜,闻到了烟草味道。

包厢中烟雾笼罩,邓贺嘴里叼着一根烟,手底下搓着麻将,说道:“妈的,付北鸣就给我一千大洋,还让我白白挨了顿骂。早知道老子还不要他这一千大洋了!搞得老子很缺钱一样。”

有人笑着接了话,“付北鸣那人办事不行,又抠搜,你替他办事还不如替孔家办事,起码人孔家出手大方啊!”

邓贺摸了一张牌,冷笑了声,“不对付,有人上赶着巴结呢。我操心自己的事就行了。”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说话的人是段心娴,她吸了一口烟,眉间的心事又多了几分。

自从出了那天的事,段心娴就安分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在家修养了几天,今儿才出门来玩牌。要不是东明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她也不会出门。

邓贺抬头看了眼段心娴,没说话。

东明咳嗽两声,抿了口茶说:“事情办砸了,你该想想怎么跟人交代吧。”

邓贺扔出一张牌,摇了摇头,有些怨气的说:“你就别说话了,你大哥可是一直向着孔家的。这回的事情就有他。”

“腿长在我大哥身上,我能管得住么?父亲都管不了,何况我呢?”东明耸了耸肩,又喝了几口茶。

段心娴弹了弹烟灰,“玩牌吧,别再说无关的人了。”

她真不喜欢听,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商人哪里有一个是简单?他们的头脑,是想像不到的精明。他们商人之间的争斗,更复杂更狠心。反正她爸爸也不是做生意的,她也不掺和这事儿。

邓贺阴沉沉的,没有再说这件事了,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手气也臭,还没开始就输了好几把,人就更烦躁了。

外头的天色也暗下来,孔公馆亮起了灯。

孔镜知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微笑着送走了温夫人,就坐在餐椅上吃饭了。今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吃饭。谁都不在家。真是安静。

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碗粥,一个手掌大的小花卷,孔镜知就吃饱了。她擦擦嘴,掩嘴打起哈欠来。她实在太困了,跟周妈说了声就上楼去休息了。

孔镜知上楼没一会,邓清白就抱着孔镜心进了客厅,他怀中的人是完全喝醉了的。

周妈正收拾着碗筷,看到这一幕蹙紧眉头问:“二小姐喝醉了?”

邓清白微微颔首,对周妈说:“我送镜心到楼上去,就拜托周妈照顾一下她,麻烦了。”

“应该的,我跟你一起去吧。”说着,周妈把手擦干净,与邓清白一块上了楼。

邓清白离开的时间,孔镜翎刚刚回来。

章碧华停好车,打开车门,跟孔镜翎去了小二楼。她如往常一样,找好睡袍,在浴缸里放好水,又把床铺好,拉上窗帘,打开台灯。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翻开,拧开钢笔帽,坐在椅子上,笔尖始终都没有落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笔尖才落在空白的纸上,蓝色的墨水书写着,书写着她的情绪。

“心底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也只是秘密。”这一次,章碧华没有写日期。她心底,亦是没有日期的。因为数字代表不了什么。

窗外好像有风拂过,吹动着桂花树上的叶子,她书桌前的窗户正好能看到那棵桂花树。看到的是与孔镜翎一样的景色。

她抬起头,看叶子摇曳。

她把头抬的高了些,夜空中的月亮弯弯,出奇的亮。叶子藏在了月亮中,而月亮,却隐在了叶子身后。叶与月,看起来像是交缠的,叶中倒映出月的影子来。

合上钢笔帽,章碧华低下了头,纸上是她的影子。

躺在浴缸中的孔镜翎也抬起头看,她觉得今晚的月很耀眼。

她们看到的是一样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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