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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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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阎村里所有人还在沉浸在梦乡中,村庄里的鸡在这时准确无误地开始鸣叫,似乎是在宣告四更已过,五更将至。

刘婶睡得正沉时,隐隐约约的从窗外飘来一阵阵哭声。

那哭声时远时近的,哭得很是凄惨,撕心裂肺一般,愣是生生的将刘婶吓醒。她用臂肘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丈夫:“你快听,外面是不是有哭声。”

“这大半夜的,哪有什么哭声,别多想了,赶紧睡吧。”刘叔这会儿正被困意侵袭,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翻了个身含糊其辞的回应。

那日在茫茫雪地里,将嬴沉依救回来的,正是刘叔与刘婶这对夫妇。

这两口子膝下育有三女,大女儿已被城中林府林夫人相中,买回家给林小姐当贴身丫鬟。

二女儿留在家中帮着刘婶操持家务,分担辛劳。

而小女儿,年纪尚幼,整日里只会牙牙学语,对世事一无所知。

刘叔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愿望,那便是生出一个儿子。在他看来,女儿们长大后终究会嫁为人妇,成为别家的人,相当于“白养”。

但回想起当初刘婶坐月子那会,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

刘婶饿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奶水来喂养孩子。

时至今日,生活的压力依旧沉重如山。

若不是有大女儿每月托人带回的钱财贴补家用,就算夫妻俩累死累活也真的很难维持这一家四口的生计。

至于再添一个孩子,对于刘叔来说,那是想都不敢再想了。

刘叔的话音刚落,鼾声便已如雷声般响起。

刘婶想屏息静听之时,那哭声却又一忽儿地消失了,想着定是错觉吧,竟怀疑起自己方才是在梦里听到的。

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刘婶正准备躺下继续睡,那哭声又再一次响起,她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披上衣裳索性下床,决定前去查看。

刘婶走到自家院落的门口,循着哭声望去,那哭声似是源自嬴广家。

她推开院门,步履匆匆,几步赶到嬴广家的时候,苏氏正哭的肝肠寸断,嬴沉依紧抱着躺在炕上的嬴广。

而一旁的两个小弟年幼无知,还以为父亲只是熟睡了,呵呵的笑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爹爹在睡觉,睡着了。”

刘婶见状,连忙询问道:“哎呦,苏嫂子,这是咋回事啊?”

“孩子他爹……殁了。”苏氏抹着眼泪哽咽的回答。

刘婶听后也是惊愕不已,实在难以置信,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她身为一个妇人,也无力提供什么相助,只能先照看两个年幼的弟弟,“唉,苏嫂子,你要节哀啊!这两个孩子我先带进屋里歇息去了。”

嬴广走了,对这个家而言,犹如大厦崩塌,失去了顶梁柱,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支离破碎。

嬴沉依身为家中的老大,深感肩上的重担,也无及顾睱心中的悲痛,“娘,你别再哭了,要是哭坏了身子,两个小弟可怎么办才好。”

“爹的后事,就交由我来料理吧,我一定会为爹办一场体面的葬礼。”

苏氏叹息道:“英儿啊,你爹的后事,我们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无法操办啊。”

嬴沉依一听便心知肚明,问道:“娘,难道就不给爹操办后事了?就这样用席子一卷,随便挖个坑埋掉了吗?”

苏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抽泣着说:“英儿啊,你爹的寿衣、打棺材要付给木匠的工钱、丧礼上的花饰筹备、做七的仪式等等……哪一样不需要花费啊!家里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了,倒不如就这样省事些,挖个坑埋了算了。”

说罢,苏氏哭得更加悲痛欲绝。

筹办丧事的确需要耗费不少银钱,倘若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嬴广操办后事,那日后就没有钱购买米面粮食,家里的日子可就难以为继了。

嬴沉依:“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

黎明时分。

嬴沉依便早早来到院门口悬挂上白布条,这院门悬白布条乃是竹阎村告知丧事的习俗,村里的人一见便知这家有人已故去了。

晌午过后,竹阎村里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来到嬴沉依家为嬴广烧纸吊唁。

嬴沉依站在门口,给陆续前来为吊唁的村民们分发纸钱。

这会儿无人过来,嬴沉依想的出神。一道身影映入了眼帘,嬴沉依顺手将纸钱递了过去,可那人却迟迟没有接过,她抬头看向对方,眼中满是惊讶。

叶柏鹤出现的太过突然,嬴沉依一下没回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大公子!”

接着,嬴沉依又瞧见了叶柏鹤身后的春桃,惊讶道:“春桃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叶柏鹤没有言语,他接过纸钱走进堂屋为嬴广焚烧纸钱了。嬴沉依与春桃在门外交谈了好一会儿。

烧完纸钱后,叶柏鹤与春桃在离开时告知嬴沉依,他们二人在巷口那边等着她。嬴沉依便让苏氏在门口为前来吊唁的人分发纸钱,自己急忙赶了过去。

叶柏鹤从小就生活在热闹繁华的城里,怎么会突然来这偏僻荒凉的乡下,嬴沉依忍不住好奇问:“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叶柏鹤不答反问:“你说呢!”

见嬴沉依没有回答,叶柏鹤又接着道:“你要是离开了,谁给我念书,谁帮我写功课?更何况,我可不想我爹再给我找个新书童。”

嬴沉依说道:“大公子,等我料理完我爹的后事,我就立刻回去。”

叶柏鹤见嬴沉依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催促道:“还有什么问题直言便是。”

嬴沉依思索了半天,仍未想出究竟该寻求谁来帮助,正当束手无策时,叶柏鹤恰巧出现。

她深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跪下恳求道:“大公子,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银钱?”

叶柏鹤被嬴沉依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身来,不解道:“阿嬴,你的月钱府里每个月都有按时发放,为何还要向我借。”

叶柏鹤的目光如针刺般扎在嬴沉依身上,面对他的询问,她双手无措地捏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落。

“大公子,您也瞧见我家的光景了,家里着实拿不出闲钱来为家父料理后事,所以这才向您借些银钱用来料理后事,好让家父能够体面地入土为安……”

嬴沉依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是因哽咽还是羞愧。

闻言,叶柏鹤微微蹙着眉头,心中五味杂陈。

嬴沉依家的屋子,叶柏鹤在进屋烧纸时便仔细留意过了。

黄泥墙已是斑斑陆离,裂开了数道缝隙,那些较大的裂口已被破布和稻草草率地填塞。

屋内各个角落蛛网密布,简陋破旧的家具积满灰尘,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霉臭。

叶柏鹤心想:这墙不避风,瓦不挡雨的穷阎漏屋,如何能住人!

常言道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生活,也难怪嬴沉依能如此吃苦耐劳。

嬴沉依瞧着情形,以为叶柏鹤不愿借予,急忙道:“大公子,我求您了,我定会如数奉还。”

叶柏鹤的语气淡然,仿佛是在告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阿嬴,你爹的后事,我回府后会派人前来帮你操办。”

嬴沉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声音也响亮了几分:“多谢大公子,阿嬴定当铭记于心。”

这时,春桃插话提醒道:“大公子,咱们还是尽早回府吧,不然老爷找不到您又该担忧了。”

叶柏鹤轻应了一声:“嗯。”

离开竹阎村之前,春桃安慰了嬴沉依一番,让她别太伤心,“离开的人会在天上守护我们,只是换了个方式来陪伴。”

……

叶柏鹤回到府后,吩咐叶管家派遣城中一个最有经验的老先生,名为慧明。

慧明老先生打年少起便时常帮人处理发丧的事宜,所以经验老道丰富。

嬴广的后事全程被慧明老先生操办得井井有条。

出殡的头一天。

苏氏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在嬴广的棺材前哭了一天一夜。

无论嬴沉依怎么劝也劝不进去,苏氏还是以泪洗面,嗓子都哭哑了也不住声。

邻居们纷纷相劝:“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看开些,你也不能跟着老嬴去吧,心放宽点不讲你也要为孩子们着想啊?你说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苦了这几个孩子吗没爹没娘的孩子就像墙头上的一棵草,风吹雨打加日晒,那不夭折啦,你透明白的一个人可不要一时犯了糊涂呦。”

嬴广的棺材已经在堂屋里停了三日,左邻右舍和村民们的吊唁也已结束,按习俗,天亮时就得出殡。

次日清晨,慧明老先生一声大喊:“吉时已到!!!起棺~~”

八名体格强壮的汉子抬起棺材一步步往村外走去。

嬴沉依身着一袭素缟,手里拎着哭丧棒在前方领着嬴广的亡灵。

整个送葬的队伍蹒跚的沿着山道来到老林山,将嬴广安葬于此。

这一路上,时不时有村民赞叹,嬴沉依将后事料理的明明白白,真令人心生感慨,这娃比大人还清醒。

后事料理完毕后,嬴沉依也该回叶府了。

回去之前,嬴沉依将回村前所带的银两全都拿出来,递给苏氏:“娘,这些银子你拿着用。”

苏氏赶紧推辞,“你这孩子,这半年来,你已为家中补贴了不少银两,娘手里还有钱呢,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娘。你就收下吧!”

嬴沉依不由分说地将银两硬塞进苏氏的袖袋里,说:“家中的一切还需娘来费心打理,而且,眼看着夏日将至,给两个弟弟添置几件轻薄透气的衣裳也是必要的。往后我还是会一样,每个月托人送银子回来。”

苏氏鼻头一酸,心头涌上几分不舍。

她抱着嬴沉依说了会话,反复叮嘱嬴沉依在叶府定要小心谨慎,女儿身的事万万不能被发现了。

随后,苏氏依依不舍的送别了嬴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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