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家伙，分明就是个虐待狂……”
又一日训练结束后，徐莫累得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吐槽着，但随即便看到了一旁正冷眼看向自己的乐正依，不禁打了个冷颤，慌忙坐起身道：“喂，我刚才可没点名指姓，你别想着去告我状。”
乐正依嗤笑一声，看着他这幅怂样耸耸肩道：“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传话太监。”
“你！”
徐莫一咬牙火气便要上头，可又怕自己惹了乐正依后她真去告状，只能恨恨地冷哼一声，色厉内茬道：“乐正依，你也别太嚣张了，尊上马上就要选取皇夫了，而且最终人选十有八九便是我小叔，等到那个时候，哼哼……”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得意的地笑了起来。如今自己爷爷身任左相之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小叔再成为皇夫，不说重现当初那位蛟族妖尊临世时的荣光，那也是相差无几了。
不过乐正依听到这话却很是不屑，无所谓道：“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
徐莫见她不信，很是不满道：“喂，你父亲虽说已经被罢官了，但怎么说也是前任左相，不至于消息这么不灵通吧？你难道还不知道……”
“好了别说了！”
乐正依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奚沐却是坐不住了，站起身后咬牙瞪了徐莫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一甩衣袖转身直接飞走了，留下原地一脸懵的两人。
“奚沐她怎么了？”乐正依看着她那无端显出几分落寞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挠挠头。
“就是因为你们刚才说的那事呗。”方才始终保持着沉默的霍邱对于奚沐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表现的倒很是淡然。他看了眼依旧表现得很是迷惑的乐正依，清咳一声，随后他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乐正依的耳畔。
“徐莫所说的那些不是空穴来风，妖尊要择皇夫这事前些日子已经在朝会上被接连提起过了，而且据说尊上此次也是一改从前抵触的态度，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时常同那些人接触。虽说目前为止最终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但这件事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家族里的长辈也在为这件事而忙碌呢。”
“这两天奚沐她闷闷不乐也是因为这个。你不也知道嘛，她喜欢白老师，对于尊上和前任尊上的爱情也很是向往，结果现在尊上突然要择皇夫，自然是觉得这份爱情好像遭到了背叛一样……咳，当然，我这只是在揣摩她的心思，不代表我是这样想的啊。”
徐莫看着两人脸色微沉，他自然是能看出霍邱此刻是用灵力同乐正依私语，而现在这里就他们三人，摆明了就是有什么话不想让自己听到。
对此，他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让自己徒增尴尬，轻哼了一声后便离开了。霍邱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天边，转过头对乐正依摊摊手道：“就是这样。”
“不对……”乐正依目光仍旧有些困惑地摇摇头。霍邱见状一愣，蹙眉自觉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还有什么听不懂的吗？
而乐正依此刻心中却是一片混乱。在这大半年来的相处中，她也逐渐清楚了霍邱这人冷厉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八卦的心，时不时便能从他那里听来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而且还都挺准。
可这一次绝对是哪里错了，奚墨寒她怎么会择皇夫呢？她还记得她说出那句“我是漪儿的未亡人”时眸中的哀伤与思念。这距离当时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不对，奚……尊上应该不会这么突然就要择皇夫的，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吧？”她强装镇定，勉强扯了扯唇角看着霍邱，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然而霍邱却是对她的这份质疑表示出不解来，神情疑惑道：“为什么说尊上不会择皇夫？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啊！她何必突然要择一名皇夫？难道她还寂寞了不成？”乐正依只觉心口一阵无名火起，一时间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霍邱连忙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后才微微松懈了些，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尊上以婚姻的方式来拉拢一个强大的族群不是惯用手段吗？前任尊上选择现任尊上作为伴侣的一部分原因，也是想以此来让青鸾族对自己放下戒心，重回帝央吧？虽说最终选择的人竟然同为女性这件事确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胡说！当初自己虽然确实为青鸾族因猜忌自己而远走极北一事头疼，但和奚墨寒在一起那完全是因为自己确实喜欢她……至少在当时是这样，完全没有掺杂别的原因。
但这些话明显是不能说的，乐正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道：“那也不对吧，圣树必须要两人真心相爱才会送出祝福，要真像你说的，成婚完全是因为另有所图，又怎么能成功结契？”
霍邱依旧很是自然地解释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现在择皇夫也不是立马就要成婚，从一部分合适的人选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朝夕相处感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当初两位尊上不也是相处了百余年才决定要成婚的吗？”
乐正依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也有道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父亲当初也给她介绍了不少各族中的青年才俊，只是那时她已经遇到了奚墨寒了，哪里还会把别人看入眼中？
“可是……”乐正依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一开始她就想说的话：“她难道不是还爱着我、我姐姐的吗？之前对于择皇夫一事的提议予以驳回的时候，不也是以此作为理由的吗？
“唉，这就是让奚沐这两天来一直郁闷的原因啊……”
霍邱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一般。他缓缓走到了露台的边缘，看向远处那绵延万里的群山道：“你还小，所以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可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里还处在一片战火之中，妖冥二界的战斗几乎摧毁了半个帝央城，现在回想起来那几乎就像是昨日刚发生一般，可再低头看看，眼前的帝央是一派祥和。”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会一直不变的，帝央是这样，人的感情也是这样。”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乐正依道。
要是放在以前，他这幅故作老成的语气一定会逗笑她，同时在心里狠狠地吐槽说你个小崽子知道你面前的人究竟活了多久吗敢对着自己说这种话。
可现在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诶，你不会也和奚沐一样吧？”霍邱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道。
乐正依勉强扯了扯唇角，道：“还好……我觉得尊上表现得挺喜欢我姐姐的，你也看到了吧？我们来这里第一天的时候徐莫因为说了一句我姐姐逝世的事，尊上震怒时的样子……”
“这个啊……”霍邱似是有些迟疑，犹豫了半晌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反正就你我刚才那些话，也足够死个百八十次了，就不差这一次了，不过这话听了就忘啊，以后也别再提了。”
“我觉得吧，尊上对于上一任尊上的感情还真不好说，毕竟当初她们不就是一直都没能完成结契吗？奚沐说是没来得及，可自前任尊上宣布要成婚一事后，那也是过了好几年的。而且她们只要一结契，那些反对这件事的声音不是自然也就没了吗？所以我猜啊，可能不是不想结契，而是她们没办法结契……哎，怎么突然走了？”
霍邱还没说完，乐正依已经化作一道虹芒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他留在原地。
“爹！”
乐正依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把正在调香的乐正轲吓了一跳，看着手中差一点就打好的香篆毁于一旦，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急成这样。”
“爹，我听说尊上她要择皇夫了？”
乐正依顾不得一路赶来还没顺过来的气，抓住乐正轲的袖子便急忙求证心中的疑惑。
乐正轲看着她这幅迫切的样子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了一丝微芒。他不紧不慢地回身坐下，端起了一碗茶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原本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乐正依听闻此言，脸色骤然一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乐正轲。
被种种情绪所淹没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目光中的审视，愣了好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可我姐姐呢？尊上不是喜欢着我姐姐她吗？”
苍白无力的问话，答案明明就是那么的明显，可自己还偏要问出来。
乐正轲很是淡然，抿了一口茶水道：“逝者已逝，比起沉湎于过去，能面向未来才是更好的选择，尊上的决定并没有错。”
面向未来啊……乐正依垂下双眸，没再继续问什么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答案说到底无非就那一个。
不爱了，奚墨寒已经将乐正漪放下了。
刚煮好汤端进来的白颍撞见乐正依，叫了她两声也没得到回应，看着她托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远，白颍满脸疑惑地走进房间，对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的乐正轲道：“依儿她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小白她今天练得太狠了？”
“刚才她突然冲进来问了我一个问题。”乐正轲摇摇头，缓缓呼出一口气道：“问我墨寒她是不是要择皇夫了。”
“嗯……不过这件事不是准备用来让那些家伙内斗的吗？怎么了吗？”白颍仍旧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或许这件事还能有些别的收获……”
乐正轲思索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我要去找墨寒一趟，不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