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凌空飞来一脚,只听得呼啸而来的拳脚带出的风声,身前的张胜被当胸踹出几米远,来人身手利落,三下五除二将面前三人都打倒在地,唐知夏惊魂未定,看向来人,才发觉有些眼熟。未及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伸手一把抓住,随手往后一甩,唐知夏被扔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抬头才认出是蒋其森。
动手的是蒋其森的司机兼保镖。
蒋其森立即将唐知夏顺势搂进怀里,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看。唐知夏喘息着揪紧蒋其森的衣角调整着呼吸,鼻息晨全是蒋其森身上让人安定的气息,冷汗涟涟,她终于逃出生天了。手中握着的水果刀啪一声掉在了地上,蒋其林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捡了起来。
蒋其森一行人的出现,瞬息间改变了唐知夏他们几人被动挨打的局面,局势变得对立剑拔弩张。
镇长连跑带喘这才追上来,蒋其森和他的司机动作太快,镇长压根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张胜一伙人挨了打不可能善罢甘休,擦着满头满脸的血迹,怒目圆睁地一窝蜂的涌了过来,镇长跑过来,站在两拨人的中间,好言相劝,镇长和张胜他们想来是认识的,因为张胜看到镇长明显是一愣,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镇长搂着张胜的脖子,走到一边小声而急切的低语了一会儿,张胜一群人倒是很快散去,那两个干部和林老师也受了轻伤,这时久侯不至的治安队也露了面,开着车把蒋其森他们一齐护送回了镇上的医院。
护士过来带唐知夏去做检查,唐知夏摇头说自己并没有受伤。
蒋其森将她的手心摊开,她这才后知后觉水果刀在掌心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掌心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血。蒋其森示意她看他的衣襟,唐知夏掌心的血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了。
掌心包扎好,蒋其森把那把小水果刀还给唐知夏,
蒋其森嘲笑地问她,“唐律师是打算用这把小刀跟那帮匪徒一决高下?他那皮糙肉厚的怕是不行,我看这把小刀也只够划破你自己这细小的脖颈。”
唐知夏劫后余生,魂飞魄散,脑子直接卡壳,说话都不利索了,只余下惶恐不安的披着蒋其森外套,外套下,身体还打着颤。
任凭蒋其森怎么出言讽刺,也一声不吭。
蒋其森知道,她是真的吓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是该受些教训了。
蒋其森一早就说过如果不严惩投资的事就甭考虑了,镇长秘书过来和蒋其森沟通处理意见,蒋其森冷漠烦燥的说,“意见什么意见,今天参与的这些人都抓起来,这还用问吗?你们镇政府都是这么保护一方百姓安危的吗?就这样的治安还妄想我来投资?做梦呢吧?”
镇长秘书面露难色,蒋其森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飙,半晌没吭声的唐知夏突然伸手紧紧抓住蒋其森的手腕,示意他冷静一下,
“怎么了?”蒋其森低头看她,心里强压着一股无名火,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今天自己没有碰巧来谈投资,没有碰巧听到镇长的电话,今天她究竟会遭遇到什么。这会儿还要为这帮人求情不成?
唐知夏抬起脸看他,惨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摇摇头,说”蒋先生,不要抓他们,让他们走吧。”
果然,
蒋其森气笑了,他挑着眉质问唐知夏:“唐知夏,你脑子有病吧?”
“他们即便是抓起来,顶多口头教育一番,再关几天,可是等他们出来杏草他们祖孙怎么办?杏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来这一趟没帮他们解决任何问题,反而给她们惹了麻烦。以后她们祖孙俩的日子会更难的。”唐知夏垂头丧气的解释。
镇长秘书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说唐律师考虑问题很全面,又跟蒋其森道歉说蒋总您放心,镇长说了保证您投资期间这伙人哪个都不敢造次,这点镇上完全能说到做到。
蒋其森经商多年,哪里能不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地方上官匪勾结的事,他也见过不少,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在少数。刚才只是在气头上,现下冷静下来,冷哼着默许了唐知夏的意见。
镇长秘书千恩万谢的回去向镇长复命。
唐知夏无精打彩的盯着秘书轻松离开的背影,心里无奈且彷徨,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他抬头看着蒋其森,小声的说:“谢谢你啊,蒋总,给您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你给人惹了麻烦啊,”蒋其森在唐知夏身边的长椅上坐下,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冷冷的嘲讽味道,“替秦臻臻打官司,替杏草出头,真把自己当救世主转世啊。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你从来没听过吗?嫌自己活得太久了,跑这里来送死?”
唐知夏蔫蔫的低头听训,难得的乖巧温顺。
“如果我今天没凑巧来镇上谈投资,我想问你,你打算怎么脱身呢?嗯?你想过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蒋其森弹了弹她手中的那把小刀继续教育她:“唐知夏,我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笑你愚蠢无知呢?就你那把小破刀,别说自卫防身了,就是想自杀都做不到。”
唐知夏闻言身体一抖,抬头看了眼蒋其森,复又低下头。
蒋其森有些心软俯身凑近了提点她,“你应该在来之前就好好想想,为什么张家敢这么嚣张,为什么村里镇里都没人站出来为杏草主持公道,为什么非逼着一个老师跑到市里去寻求帮助?想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蠢到只身犯险了。”
唐知夏半晌没有吭声,蒋其森叹口气,伸手揉了揉唐知夏低垂的脑袋,两个人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动作无奈中透着的说不尽的亲昵。
唐知夏手受了伤,不方便开车,蒋其森让司机替她把车开回去,他自己把唐知夏送到家门口,唐知夏千恩万谢的下了车,没走出两步,又跶跶跶的跑回来,扒着微降的车窗,眨巴眨巴眼,讨好的问蒋其森,“蒋先生,您介意我恬不知耻地要一下您联系方式吗?”
蒋其森很想回她一句:当初的我你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但是瞅着唐知夏隐忍憋红的眼睛,刚做完好人好事的蒋先生决定今天把乐善好施的好品德贯穿到底,于是骄矜的扬起下巴再一次报出自己的私人号码。这一次唐知夏非常认真的存在了手机里。再三确认后,又忐忑不安的追问了句,:“蒋先生,我还得得寸进尺的问一句:您介意我狗仗人势一下吗?”
敢情这一路上的沉默是压根没死心,默默想招儿啊,倒是很会顺杆儿爬。
蒋其森眯了眯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胳膊撑着另一侧的车窗,侧着身子斜她一眼,明知故问道:“谁是狗?”
“我,我。”唐知夏挤出一丝憨笑,“我是狗。”
“仗谁的势?”
“当然是蒋先生您的。”唐知夏答。
蒋其森伸手遥遥的点了点她,既是提醒也算是同意:“别给我丢人!”
冷哼一声,一脚油门,留给唐知夏的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
唐知夏知道他同意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转身回去。
不知道究竟是被吓到了,还是掌心中的伤口发了炎,唐知夏夜里就发了高烧,第二天差点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脑袋昏沉的整理完手头的工作,唐知夏午休的时间窝在小沙发里打盹。
刚吃了退烧药,药效还没发挥作用,身上象掉进了冰窑里,头昏脑胀。
所以当一位穿着时尚、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士颇没礼貌的直接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唐知夏都没睁眼,本能的来了句:“出去!敲门!”
赵安琪愣了下,长这么大,除了蒋其森,还真没人敢这么呵斥她,更何况她今天是甲方爸爸。
受到怠慢的甲方爸爸站在门口没动,细尖的鞋跟兴师问罪的在地上敲了敲,提醒对方睁开眼迎接大小姐的到来。
唐知夏这次艰难地睁开了眼,赵安琪傲慢的仰着下巴语带骄矜:“是唐律师吧,我是丽景科技的赵安琪。”
她没说自己的职位,老实讲,蒋其森也没给她任何职位,说她是总经理吧,她无实权,无权干涉企业的任何运作,只是借个窝等蒋其森发她点零用钱。
丽景科技?唐知夏的脑细胞齿轮缓慢运转,琢磨半天才恍然:这是前两天公司刚签的法务代理.严格点讲,是蒋其森施舍给光华律所的。
顾源多有眼色啊,直接点名让唐知夏跟进,唐知夏不情愿,可奈何薪资丰厚啊。
打工仔跟钱过不去,那会遭天打雷劈的!
唐知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赵安琪周旋,和她对接工作的一直是丽景科技的副总,她下意识的将赵安琪定位为丽景科技的总经理,可是只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
难道是自己发烧烧昏头了?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赵安琪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呢?
对自己公司概况和业务发展方向以及可预见的、会涉及到的法律相关问题,赵安琪是一窍不通,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幼稚可笑。
蒋其森这么精明的人,会把旗下公司交给这么一个人去管理?即使只是边缘公司也不应该啊。
遇到这么个甲方爸爸,唐知夏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
会谈很成功,至少赵安琪自己单方面这么觉得。因为有好几次,她问的问题唐知夏都缄默无语,她成功的把一名律师给问住了。
赵安琪觉得蒋其森找的人也不过如此,被自己狠狠碾压了。
她心情很好,但她小心眼,还记恨着刚进门时唐知夏的那句呵斥,所以明知故问:“唐律师是不是应该站起来送我出去啊,看在我是你老板的面子上。”
唐知夏对当事人一向都是不分阶层的礼貌有加的,迎来送往的礼节还是有的,根本不需要她提醒。
唐知夏站起来,虚浮地笑着说,当然!”
赵安琪觉得自己又胜了一局,得意洋洋的站起身,率先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
意犹未尽,她还想回过头来继续指点唐知夏两句,
结果一回头,伴着周围人的一声声惊呼,唐知夏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赵安琪瞬间懵了,到底自己的哪句话这么有力量?
赵安琪下意识伸出去拉,触手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