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又往外跑！”大胡子翘着胡子，一手扶在货架上，另一只手抡了半圈。
一根饼干棒飞过了半个店铺，直直砸向祁野。
祁野闪身向一侧，伸手稳稳接住，“老雷米，我就去医疗中心探望一下病重的老战友。去去就回。”
“墨叙白，你好好在店里打下手啊！”祁野窜出了店铺。
墨叙白闻言将手中的箱子轻轻放在桌上，看向大胡子严肃道：“我得去看着他。”随即大步走出店铺。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大胡子憋红了脸，转身看向莱伊。
莱伊立马站直了，神情坚毅，慷慨赴职，“我不走。外头的世界再精彩，我还是忠诚于我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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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的时候老雷米没有追出来打你吗？”祁野不敢置信地看着跟上来的墨叙白。
“没有。”
“啧，亲子不如养子啊。”祁野做作地捂住胸口，“心寒啊心寒。”
“你算不上亲子。”墨叙白淡淡地说。
“你懂什么，多年来我与老雷米相依为命，在沙地上摸爬滚打，这份情谊，远超父子…”
“什么父子？”弗雷雅正巧打开病房的门。
“咳咳。”祁野瞬间正经了起来，“你们的伤都怎么样了？”
“哦，还好。”弗雷雅侧身让开，“除了罗兰可能要躺一段时间，其他人都能下地了。”
病房里一群打着点滴绑着绷带的人围在罗兰的病床边，正好形成了一圈，场面很是诡异，似乎就差一朵大白花和两条长丝带了。
“祁野？”罗兰无奈地弯了弯眼角，“我其实没什么大事了。”
“你闭嘴躺着吧！”尼科立即嚷嚷道，“漏勺一个了就别说话了，到时候把肚子里的东西全挤出来。”
“能不能说点好的。”杰克一巴掌拍在尼科后背上，“罗兰好不容易有力气讲话了，你也不让他抒发一下。”
在吵嚷声中，弗雷雅的嘴角僵硬了，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够了！你们聚这开什么大会，该换药的去换药，该躺着的去躺着！”
小队众人顿时蔫了，四散开来。
“见笑了。”弗雷雅作势清了清嗓子。
“有活力是好事，说明大家都没事。”祁野轻松地笑了。
“对了。”祁野收敛起开玩笑的姿态，“你们接下来有什么任务吗？”
“任务啊，”弗雷雅并不吃惊，“我们小队之后会去矿脉那边参与支援。最近几天可能就要出发，不过具体还要看他们的状态。”弗雷雅无奈地看了眼她的队员们。
“这样啊。”祁野了然地抿嘴。
弗雷雅很快反应了过来：“怎么，你们不一起吗？”
“我们要去做其他事情。”
弗雷雅一脸遗憾地点了点头。
“不过，矿脉旁边有一处岩壁，岩壁下面有一个废弃的小部落，里面有一家小卖部，我以前在那住过，里面还留有一些物资，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便拿。”
“不至于，谁差你那点。”弗雷雅摆了摆手，“就留着当沙漠里的宝藏吧。”
祁野笑了笑，不置可否。
“等下次吧，有空了，我们小队请你俩吃顿好的。”弗莱雅的深蓝色眼眸里溢出笑意。
“对啊对啊！有空了一定要大吃特吃一顿！”角落里诺娃探出脑袋。
“我们好久没聚餐了！”众人相互应和起来。
病房里又变得吵闹了起来。
弗雷雅无奈地扶额。
“好。”祁野爽快地应下。
—
早上七点半，祁野和墨叙白背着背包抵达了围墙出入口处。
“布莱恩，小队队长。”为首一位赭色头发，红色眼眸的硬汉上前同他们打招呼。他的眉毛刻意剃成了断眉，眉眼之间透着坚毅和沉稳，手臂肌肉上纹满了沙原上各种凶恶的存在。
祁野收回目光，做了自我介绍。
大致了解小队的情况后，祁野和墨叙白上了一辆越野，娴熟地跟进车队。
“我们拿了你们上个任务追杀你们的那些军人的身份，进入中心城底层不是问题，成功进城后我们会买通一条路把你们送上主城。”通讯器里传来布莱恩低沉平稳的声音。
“这么…草率吗？”祁野被这粗糙的作战计划硌了一下。
“…但是有效可操作。”布莱恩淡定地回答。
“好，明白了。”祁野没再反驳。
天际线的上方悬着一个小小的倒水滴形的空中城，底下的锥形是螺旋形的集水平台，上面有收集空气中水分的集水器和相应的处理器、仿生人的工作站和飞行器的停靠站，锥形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储水器，清澈的净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锥形上方的平台上才是中心城的主城，被一个半球体的防护天穹罩着，像是一个温室。
“伊甸园…”祁野轻轻将脑子浮现的词念出。
墨叙白瞥了一眼身旁，淡淡地说：“如果有一天能源石耗尽，中心城就会陨落。”
重重地从空中落下，变成一片废墟。
祁野扶额：“你觉得中心城那帮人在资源耗尽前突破科技瓶颈的可能性有多少？”
“无解。”
祁野叹了口气：“对啊，明明无解，却要在那之前作出抉择！”
墨叙白将手覆上了祁野的双眼：“睡吧。人类世界有他自己的命运，这不是个人能左右的。我们尽力就好。”
祁野妥协地闭上双眼。
在意识里，那片漆黑的旷野上，祁野再次看到那个亮点。
一股沉重到极点的窒息感从胸腔深处慢慢升起。
门必须关上。
祁野的内心不受控制地叫嚣道。
“门必须关上…”
祁野喃喃道。
“好。”墨叙白的手轻轻压下，抚摸了祁野的双眼，缓缓地收回，“我会陪你一起。”
—
“你一定要去吗？”大胡子手中的工具滑落到工作桌上，一路向桌沿滚去。
祁野眼疾手快地在工具即将滚落的前一刻将其按住，“我这么能耐我不能去吗？”
“你能耐个屁！”大胡子一掌抡空，脸涨得通红，“那是战场！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我不会死的。”祁野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是灭不尽的沙鼠！”
大胡子噗通一声跌进座椅里。
“不，我比沙鼠还要顽强。火都烧不死我。”
“闭嘴吧！”大胡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苍老的手捂住了眼睛。
许久，他放下了手，眼角泛红，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走吧走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祁野沉默了一瞬，笑着调侃道：“老雷米，你不会哭了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这沙原上果然还是老雷米记挂我～～～”
“滚nmd臭小子，”大胡子绰起桌边的饼干棒作势要揍，“出去别给我丢人显眼！”
“知道了～”祁野伸手接住那根饼干棒。
就像过去的五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
“你们见过沙原里的雨吗？”
通讯器里传来闲聊声。
祁野睁开了双眼。
“没见过啊，天底下还有雨这种东西吗？”
“什么是雨？”
“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水啊！”
“哪有这样的好事啊哈哈哈哈。”
在沙原的五年，祁野从来没有遇到一场雨。
“队长见过！他以前去过中心城那边。”
“什么啊，雨也tmd挑地方下啊！”
“不是，说是被集水器影响的，中心城附近更容易下雨。不过再容易下也是很久很久很久才下一点点。”
“那要是遇到下雨不得冲进雨里头好好冲个澡啊！”
“不可以。”布莱恩突然发话了，“雨水剧毒。”
“啊，队长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讲什么啊哈哈哈哈。”
“你懂什么啊！”某人的脑袋受到了一下极具教育意义的抚摸。
布莱恩缓缓地开口解释：“沙原空气中的水分本身就带有微量的毒性，只是沙原上的人们已经进化出了抗性，所以无知无觉。但是雨水，量太大了，人体代谢不掉。所以，绝对不可以去淋雨。”
“哦哦哦，明白了，队长。”
“太可惜了啊啊啊，做梦都想在水里泡一会儿。”
“那你得去中心城的大水球里面去哈哈哈。”
“滚吧你，全世界都喝我洗澡水是吧…”
“这么说还真是，yue了。”
……
“我看地图上去中心城的路上有一片沙岩区，”祁野插进了热火朝天的对话里，“那块地方是什么情况。”
“那里啊，和沙海两个极端，沙子都结块了，是难得的硬土地呢，虽说有很多裂口…”
地图里，从帕拉平原到中心城要么就是自南向北穿过沙岩区，要么自东向西穿过沙海区。
“所以我们走沙岩区？”祁野想起沙海区的凶险，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对。”布莱恩肯定了祁野的猜想，“只要避开裂口，沙岩区还是比较安全的。”
“听说沙岩区下面全是矿洞！”
“那岂不是被中心城的捞捞队们给掏空了？”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闪闪发光的矿洞啊！”
“到时候把你扔那锄地呗。”
“滚滚滚。”
……
显示器上，一串红点向着沙岩区快速地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