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爱看书 > 与神同 > 第53章 (五十三)诸事无常

第53章 (五十三)诸事无常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苏酩看着眼前惊慌的男人,心里有些感慨。这家伙害了别人,自己最终也到了阴阳界。

说到底,人终有一死。无论早晚,魂儿还不是得到地府走一趟?

男人颤抖着挪出大门,路旁两排红白灯笼上用黑墨涂着喜字,他每迈出一步,身侧的灯笼里就窜出几丝绿色火星。

别说眼前这个身为人族的男人,苏酩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里发毛。

男人现在两腿快要抖得走不动路,起先他还能问一两声有没有人,现在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断续的打更声过后,将燃尽的烛火瞬时窜高,所有铺面都亮起灯光。突然炸起的喧闹叫卖吓了苏酩一跳。男人直接两腿一软,栽倒在地。

长街人来人往,商人和买家却都是没点上眼睛的纸人。它们的动作刻板又缓慢,脚步与磕碰声滞涩,不像纸,反倒更与石头相似。

男人的正前方,扎成沐筱白和孟时安样貌的纸人,此刻正迈着僵硬的步子向他逼近。与旁人不同,他们两人的纸人点上了眼睛,乌黑一片的眼瞳死死盯住男人。

周围做买卖的纸人也都随着他们俩转过头来,用彩墨画出的诡异面容望向他。

“不是!不是我害死你的!”男人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整张脸都因恐惧扭曲。

“不是我!毒……毒是二娘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在浓烈阴湿的潮气中汗流浃背,“主意是郑哥想的……我只是拿了一点钱!求你!去找郑裘!他怂恿我嫁祸!别过来……别过来!”

两个纸人就像全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迈着沉重的步子逼近。

孟时安纸人的眼角嘴角开始向下淌血,七窍糊作一团。沐筱白纸人的整截左手只剩森森白骨,高高抬起似要掐断男人的脖子。

“啊啊!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男人涕泗横流,四肢僵硬如石,半点挪不动身子。

“你有罪!”

“你该死!”

“就是你杀了人!”

“去死!”

“去地府下油锅!”

“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的纸人都指着他咒骂,哄闹嘈杂的骂声完全无处可躲。男人蜷伏在地面上汗如雨下,紧捂耳朵疯狂嚎叫。

下一秒,骂声无影无踪,石板像淤泥一样下陷。

地面全然不见,男人跌入深水中。

他似乎本来会游泳,手脚扑腾得很自然。也许是受惊过度,明明水面近在眼前,他却怎么都无法把脑袋伸出水。男人疯狂地挥动手脚,杂草一拥而上,惨白肿胀的手从草丛中伸出,扣住男人的脚踝就把他往下拽。

黑无常从暗处现身,漂浮的黑色长发缠上男人的手脚,硬要把男人往水底拖。

苏酩虽然欣慰恶人有恶报,但这手法实在太狠。

男人拼命向上伸出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挣脱发丝逃出深水。他趴在岸边喘粗气,手中攥着一截麻绳,而麻绳的另一头……

男人魂不附体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悬空的脚。

“啊啊啊啊!”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连撕心裂肺的叫喊都无比嘶哑。

他翻滚着想逃,却怎么也不能远离半寸。

一道麻绳就这么缠上男人的脖子,将他吊在半空,正对着白无常充血的脸。

男人双脚还在扑腾,任他如何努力也解不开脖子上的麻绳。

白无常双眼漆黑一片。他脖上的麻绳勒痕紫黑,正正将断裂的颈骨分割出骇人角度。

“我……啊!”男人双目大睁,几乎失神,鼻涕眼泪全都糊成一团。

吊死的人诡异地大张着嘴狂笑,突然从口中腥臭脓血与吐出三尺长舌。

一双手搭上男人肩头,发丝带来的水珠濡湿他右肩衣料。惨白面孔逐渐靠近,天地间只剩男人无意义的哼哼,和水滴砸落石板的碎裂声响。

黑无常用呛水的嘶哑嗓音低语:“害人者……罪无可恕……”

随着铃声渐远,一切又逐渐被雾气遮蔽。如纱一般的白色随风轻动,仿佛能开出纯白的花来。

苏酩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氛围中难以自拔。谢必安说过无常的工作就是让人间恶有恶报,那刚才莫非……是去人间勾魂?他无暇多想,幻境似乎还没有结束。

随后,雾气就像白纱帘一样被一把掀开。谢必安和范无咎走进一间布置得紧凑温馨的居室中。

“老爷,如何了?”谢必安手里抱着一卷挂画,就差把激动二字直写在脸上。

阎君山站在里屋的门外,时不时往里瞄一眼。见两人赶到,他深呼吸几个来回,兴奋地小声道:“是个女娃娃!”

“好哇!”范无咎吼了一嗓子后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嗓音,“儿女双全,老爷有福气!”

谢必安把未完成的墨画递给阎君山,兴致勃勃地搓手:“等少姬大一些,我再补全。”

“到时候我来教她棍法,兄长可不许再抢。”范无咎撇着嘴,为防谢必安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兄长你听到了吗?别和我抢。”

“我什么时候抢过?公子自己愿意学法术,难道也能怪到我头上吗?”谢必安以指为梳,轻捋范无咎的长发,“好啦,无咎不要生气,下回教我棍法好嘛?”

“……这是两码事!”范无咎仍旧气鼓鼓地撇嘴,不再追问。

二人也到里屋的门边往里瞧,夫人身边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她还那么柔软,经不起哪怕是稍微沉重的触碰,丝绸和绫罗才不会擦伤她娇嫩的皮肤。

谢必安回头看着乐呵得有些犯傻的阎君山,轻声笑问:“名字取好了吗?”

“啊……五姐姐让我来想名字,”阎君山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不到有深意的好名字,就觉得‘罗’字不错。”

“阎罗?我觉得很好听。”范无咎半蹲着,抬头瞥了一眼几乎整个压在他肩上的谢必安,“兄长,不要搬出你看过的那些书了,没有特别风雅的含义也不碍事。”

谢必安双臂环着范无咎的脖颈,此刻眼神飘忽:“我不过就是上回随口一说,无咎何必记到现在?”

阎君山笑看这对兄弟嬉笑打闹,眼神始终离不开里屋。突然,他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眼中隐有担忧。

“必安,你来。”阎君山示意人过来。

谢必安和范无咎显然都明白他的意思,范无咎微微行礼,转身出门。谢必安走近,附耳细听。

不知阎君山究竟说了什么,谢必安的脸色也骤然变了。他只低声道明白,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随着谢必安推开主殿的大门,周围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上一秒还在床上睡着的小团子,已经到了可以习武的年纪。

范无咎如愿以偿地教她功夫,从赤手空拳到短剑再到长棍,他们的活动地点从室内转到外头。谢必安闲时会靠在门边看着他们,阎罗必定是有习武的天赋,不过几个月,已经能和范无咎有来有回了。

今儿稍微特殊一些,是阎罗第一天学棍法。不仅谢必安在门边看着,阎远也早早来到。

“小远,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必安,你今日又把辫子绕在脖子上了?”一位衣着得体的美丽妇人推门出来,只见一大一小在门外站着。

两人皆行礼,一人曰“夫人”,一人曰“母亲”。

阎远已经是少年样貌,只仍有些稚气,他轻声回答:“今日的功课已经全都完成,术法练习也做完了……我想来看妹妹习武。”

“也不要太劳累……小远总是这么懂事,我都想不到还能怎么叮嘱你……看顾好自己。”妇人微笑着点头,又对谢必安道,“如今鬼族有进犯魔界的势头,只怕我和君哥又要忙一阵。”

谢必安微笑:“夫人安心,我和无咎会照看公子和少姬。”

“唉……”沈荣媝垂眸轻叹,“我与君哥儿少能得闲,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一直劳烦你们照顾孩子……说起来,你前阵子一直散发,也是因为小罗吧。”

谢必安无所谓地笑笑:“在下抱着少姬的时候,她总喜欢摆弄头发。可能是因为少姬逐渐长大了,有一回她用了点劲……嗯,又让我体会了一把上吊的感觉。其实也无妨,少姬当真适合习武,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大的力气。”

“下回她再扯你的头发,就该训斥。”沈姬的目光中甚至有些责备,“再怎么说你都是她的长辈,她可不该仗着你脾气好就乱来。你如果舍不得,就和我说。”

在外头舒展筋骨的阎罗似乎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悄悄往这边瞄了一眼。

谢必安揣着手,露出一副“没那么严重”的微笑:“少姬很乖,也聪明,夫人安心。”

“时辰不早,我先去了。”沈荣媝的神色忧愁,快步离去。

“鬼族真的很难对付吗?”阎远抬头问道,“都这么久了。”

谢必安微微屈膝,与阎远平视:“恐怕很难对付,他们还会抓人间的亡魂收作奴隶,炼化成厉鬼。”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太平。对了,上回你教我的法术——当心!”阎远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谢必安,“谢叔叔?又开始头疼了吗?”

谢必安伸手按住额角,顺势在地上坐下:“我没事,只不过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嘴上说着没事,不过片刻却已开始冒虚汗,单从捏得发白的指节就能看出疼痛难忍。

“我能帮上什么吗?”阎远第一次撞见谢必安发病,也不知该怎么办,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范无咎很快发现,当即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只见他按着谢必安的太阳穴施法,又不知使了些什么功夫。即便如此,足足一刻钟后,谢必安的头痛才略有缓解。

阎远只能在一旁看着,见情况好转,才开口问:“范叔叔,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道,兄长还在人间的时候就经常头痛,找了不少大夫都瞧不出毛病。后来老爷施法查探,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范无咎仍在继续施法,再心疼,他也只能做到这些。

谢必安脸上毫无血色,还强撑着微笑:“头疼罢了,这么多年也没出别的问题。既然找不到原因,暂且不管它也无妨……无咎,你看少姬身边是谁?”

“啊?我让她自己先试试兵器……”范无咎回头看去,果然阎罗旁边多了一个人,“白判官?他来干什么?”

谢必安拱火似地轻笑:“可能他也想试试看教少姬功夫?”

“他做梦!”范无咎狂奔过去,“白玄祎!你给我住手!”

名为白玄祎的男人刚刚和阎罗说上几句话,不服气地抬头道:“棍棒没有锋刃,打架的时候太吃亏了,当然学刀法好些。”

“如今谁不是把法力注入兵器,你怎么非要在这种地方计较!”范无咎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使刀,我使棍,咱们现在比试,先趴下的肯定还是你!”

白玄祎大声回嘴:“小主子难道只许你们来教吗?我们不如问问少姬的意思,看她想学什么!”

阎罗自然想不明白眼前的两人在争论什么,她左右看看,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少姬,你看这刀多帅气!”白玄祎拿出一把威风无比的长刀。

阎罗看得眼都直了:“我想学帅气的功夫!”

不怎么会说话的范无咎沉默地站在一旁,面色铁青地看着白玄祎逗弄小孩。终于,他恨得七窍生烟,出拳揍向白玄祎的脸:“姓白的!你这个王八羔子!”

白玄祎到底是地府的判官,后退半步躲过了迅猛沉重的拳头。

“小黑你还是这么喜欢动手,大莽夫说的就是你——”

“铛!”

巨大的铃铛撞击声惊起一片飞虫,阎罗捂着耳朵惊魂未定。

远处殿外的两个人看得两眼发直,刚才范无咎一拳打空,立马又补一拳,系在左手上的大铜铃随着拳头一同砸中白玄祎的脸。

现在被砸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脸上的两块红印昭示着他经历了什么惨剧。

“小罗无事吧?”阎远飞速到场,揉着妹妹怔住的小脸。

谢必安蹲下打量昏迷的人,白玄祎的伤处已经开始瘀血,从状况来看,估计头骨都被打出缝了。

“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我现在找人送他回去。”谢必安强忍笑意,正色道,“无咎啊,我让你把铃铛系在手上,是为了让你不要胡乱动手,不是让你拿它当武器。”

范无咎自己也惊到了,半晌后苦着脸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兄长你信我!我真没想起来!”

“我自然信你,”谢必安语重心长,“可是花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