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哥不必如此介怀。”鱼子桑抽出手，“我也并非有意针对他，就事论事罢了。”
她有她的顾虑，他有他的私心，站在各自的角度看问题，产生分歧是必然的，真计较起来就没意思了。
“这种小事值不当大哥如此烦心，过去就过去了。”鱼子桑素来也不大喜欢处理这种事，转移了话题，“我找大哥有别的事商量，你坐着说话。”
看她实在不想多谈，晓伯延不好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在她旁边坐下，心下有些许忐忑，“你说。”
“我看大哥对机关术这方面似乎很擅长，想来动手能力应该不错，我想做点东西，有一些基础的制作方法，但想要达到我预期的目标可能需要经过多次试验改进，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帮个忙？”
她一直以来都在思考该找个什么样的谋生让他们兄弟几个暂且养家糊口，不用再依靠上山打猎为生，思来想去排除一些难度较高，以他们如今的条件暂时难以实现的，倒是想到了一个既跨时代又不会特别突兀的技术。
造纸术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发展到如今，制作工艺和质量都有了质的飞跃，但读书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文房四宝更是贵的离谱，是以造纸术并不普及，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对于现代人来说，但凡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都学过造纸术的制作流程，大多数对这些书本上的知识点都是背来应付考试，甚至有些地方考试也不考，鱼子桑但凡只是个普通学霸，她都不至于现在还记得历史书上的一个知识点，只是恰好她不只是个学霸，还过目不忘。
造纸术的原材料植物纤维，实在随处可见，基本不需要什么成本，只不过比较费时费力费人。可偏偏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因为大多数百姓春种秋收忙完农活就无事可做。
鱼子桑把大概的制作流程和制作方法材料跟他说了一下，俩人说干就干，吃完午饭就开始着手忙活。
鱼子桑不确定第一次会不会成功，只弄了很少的原材料做实验，倒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只和晓伯延俩人一起捣鼓，一边尝试一边记录。
“就先试试这些草根和麻头，洗完可能需要浸泡好几天，先放着吧，等泡好了就可以下锅煮。我过几天得去县衙，后续就拜托大哥了。”鱼子桑甩掉手上沾了水的干草根，要不说造纸术费时费力呢，光是浸泡原材料都得平白浪费许多天。
晓伯延有些无奈，“如今连跟我说话都如此生分，还说没有生气？”
鱼子桑耸了耸肩，“礼貌。”
“你……”晓伯延欲言又止，“一定要这样吗？”
鱼子桑叹了口气，突然回头抱了他一下，“你可真难哄啊。”
晓伯延整个僵住一动不动，瞳孔瞬间放大，“子、子桑？”
鱼子桑松开他扬眉笑道，“呐，这件事到此为止。”
“嗯。”
“哎呦呦——”
秋娥刚一踏入门口，一眼就瞅到院子里抱在一起的俩人，一个踉跄摔了进来。
鱼子桑松开晓伯延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您这是干嘛呢？”
“你还说……”秋娥拍了下她胳膊，“这光天化日的你们干嘛呢？也不知道避讳人。”
鱼子桑笑了一下，“在自己家怕什么？我又没……”
晓伯延忙拉住她，阻止她继续口无遮拦，“姑姥姥，喜才娘家那边送礼回来啦？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没有，顺利的很嘞。”秋娥脸上的喜色肉眼可见，“我来找你们家老二，年前他问我说什么时候去打鸡苗了叫上他一起，这过完年马上就立春了，鸡苗鸭苗也该下来了，我昨个走亲戚路上正巧遇到王婆子问了一嘴，她说最早的一批马上就下来了，让我什么时候有空这两天就能去带，我来问问你家老二去不去。”
秋娥本就是个大嗓门，一进院子那一嗓子屋里的人都听见了，听到她的话晓仲延和晓叔延都出来了。
“二哥伤还没好透，我跟姑姥姥去吧。”晓叔延说。
“那也行，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让你们有个准备，明儿一早我来叫你。”秋娥说完就走了。
秋娥说的一早，还真是早，天蒙蒙亮她就已经到门口叫人了，好在晓伯延兄弟几个起的也早，正在做早饭收拾院子，鱼子桑也起了，正巧刚出房门去院子里打水洗漱就看到她进门。
“姑姥姥，你这么早呢？”鱼子桑一边漱口一边问。
“你是不知道，那王婆子家离咱们村好几十里地嘞，走路去得两三个时辰，中午之前能赶上趟就不错了，到地方再挑挑鸡崽讲讲价钱，再着急忙慌往家赶，不抹黑都算快的。”
两三个时辰……这不得五六个小时？
“你们就……纯走过去啊？”鱼子桑惊讶道。
“路上看能不能赶巧趁趟老李头的牛车，三文钱能载我们十几里路，他就到镇上，不往那边去，剩下的路还得自己走。”秋娥解释。
“我把你们送到镇上吧。”上次回来燕燕驾的马车，一直在秋娘那边院子里，这次回去她们还得用。
“你那马车我见了，塞个筐子都满了，再加上几个人，咋可能坐得下。”秋娥拒绝了她的提议。
“筐子用绳子系到外面。”鱼子桑擦了把脸，帕子甩到绳子上，“你吃饭没？没吃一块儿吃点再走。”
“害，你瞧我这猪脑子，空筐子系到外面确实也不碍事。”秋娥一拍手，“我原想着要赶路呢，就带了点干饼子，你们给我口热水就行。”
“姑姥姥，我刚做好热乎饭，进来一起吃点吧。”晓仲延和晓叔延把饭菜端上桌，多准备了一双筷子和一碗稀饭。
秋娥一开始不好意思进，后来晓叔延直接把她拉进去她也就坐下了，“你们家老二这做饭的手艺是真绝了，我就教了他一次，这面糊搅和的一点面疙瘩都没有，比我都强。还有这馒头蒸的呦，又白又软，好看又好吃。”
晓仲延咳了两声，“姑姥姥，这是年前和村里几家一块蒸的大锅馒头，我就烧个火，婶子们都不让我插手。”
“噗——”叶尘转头喷了一口稀饭，回过身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哈……”
慕丞暗暗提醒了他几次，但这孩子就是憋不住，一个劲儿的笑，他干脆也不管了。
“啊……啊？”秋娥尴尬的捧着碗不说话了。
“虽然这馒头不是二哥做的，不过婶子这话是没说错。”鱼子桑笑道，“二哥手艺确实好，我们家也就这么一个靠谱的人了。”
鱼子桑给递了台阶，秋娥很快就放松下来，“谁说不是呢，你们老二是个靠得住的人。”
“我也靠谱。”晓叔延不服气道，“我哪里不靠谱了？”
鱼子桑挑了挑眉，“你会做饭？”
晓叔延一噎，“那我烧火了呢。”
鱼子桑：“所以你会做饭？”
晓叔延：“……”
“哈哈哈哈……”叶尘乐的直不起腰，差点没控制住拍桌子，“就她那张嘴，你是能吵赢还是咋地？”
晓叔延朝他发出死亡凝视，但这一点影响不了叶尘的心情，晓叔延觉得这小子今天不对劲，放下碗勾住他脖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啊？这么明显吗？”叶尘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看了眼慕丞，“是这样，师尊说季延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稍微带他出去走动走动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带他去县衙看子桑搞得那个什么考核，可惜了你有事去不了。”
晓叔延猛地抓住他，“你说季延好了？”
“哎哎哎，说话要严谨，只是有好转了，彻底痊愈还早着呢。”叶尘扒拉开他的手，就盯着晓叔延的脸，等着看他高兴完之后的失落表情。
虽然叶尘说是有所好转，但晓家几个兄弟还是很高兴，轮番的跟慕丞和叶尘道谢，等激动过后，晓叔延终于反应过来，“你说你要带季延去哪？”
“你不知道吗？村子里都传遍了，说是子桑要在县衙门口公开举办捕快的考核比赛，到时候一定很热闹。”叶尘像模像样的摇头叹息，“辛苦你今天要去打鸡苗，没有这个眼福了。”
晓叔延：“！！！你怎么不早说！”
“哎！”秋娥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诶呦诶呦，这么大的事我咋就能忘了！打什么鸡苗，改天再去也不迟，捕快考核可是大事情，咱都去都去！我这就回去把家里人都叫上，咱们一起去。”
鱼子桑：“……”大可不必。
谁料没一会儿秋娥又回来了，看这样子显然刚出大门还没到她家门口，“你们吃完饭先走，这么多人就不惦记你那马车了，到时候我跟村子里其他人一起。”
也不等鱼子桑回应，她自顾自说完转身就跑，那速度一点也不像快四十岁的人。
鱼子桑懵了一会儿，抬头就对上一圈人跃跃欲试的目光，“你们都去？”
“肯定去啊！”叶尘站起身，“原本打算等你走了我们再去的，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没憋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