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将军！护国公！号令着大曌王朝最精锐的部队，就算是当今圣上也要忌惮几分。李舒云作为将军府千娇万宠的独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以他这般直来直往，暴躁难抑的性子，不把对方揍个半死都算好的。
所以，在李舒云品出其中的异样后，并未多做忍耐和等待。找了个机会，就往四皇子侍卫的饭菜里——全下了巴豆！把他们关到了茅房里。
再寻到了四皇子落单的时机，单手把对方按在了墙角，李舒云原本还想更帅一些...
比如拎着四皇子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这样显然更威风，但是，令狐褚的身高着实有点费手臂。
眼下倒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李舒云几乎要把鼻尖贴到令狐褚下巴上。
“四、皇、子。”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被这般“无礼”对待的令狐褚倒是一幅“风平浪静”的模样。
一双狐狸眼，笑得眯成两弯弧线。
“舒云贤弟，我不良于行，哪里学来的把戏？嗯~？”托着尾音。
李舒云就是恨他这般模样，此时更被“火上浇油”。举起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令狐褚脑袋旁边的石墙上。
溅起的碎石飞沫，划破了四皇子如上等冷瓷般的肌肤，丝丝鲜红的血迹在脸上溢出。
令狐褚却像没事人一般，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你若是再不说清个一二三，下一拳就砸你脸上了！”李舒云嘴上如此，眼光落在令狐褚的伤口上时，却也“咯噔”了一下。
说到底，他再“纨绔”、再“骄纵”...也确实不知道该拿这虚弱的四皇子怎么办。心下只希望这病秧子能被他震慑住，以后别找他麻烦就好了。
可惜...
他还是低估了四皇子的脸皮厚度，也低估了令狐褚要找他麻烦这一目标的...坚定性...
没等来令狐褚的答案，却见这高出他半个脑袋的家伙，忽然低头窃笑起来。一开始，只是肩膀随着笑意微微颤动，后来更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
“笑什么笑！你是身体有毛病还是精神有问题！你——”
令狐褚的脸庞低头埋在阴影里，李舒云看不清他的神色，正气得想破口大骂，下一秒。
令狐褚的笑声忽然变成了猛烈的咳嗽和急喘。那震动，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这会轮到李舒云被吓到，他松了对令狐褚的钳制，往后一步...
突然一口鲜血就喷到了李舒云的胸口上。
少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满是血迹的衣襟，又抬头看了看令狐褚。
令狐褚仰起头，喘息着靠在墙上，微阖双眼，自上而下地看他。
唇边下巴全是血迹。
唇角？却是——
扬起的？
哇靠！遇到真变态了！李舒云默默往后挪了一分。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小将军，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没给他逃跑的机会...靠在墙上的令狐褚身形一晃，突然直直向李舒云倒去。
身高六尺的李舒云，从未感觉天暗的如此之快，狂风骤雨如此迅疾。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赖”上了。
令狐褚像是“死”了一般，头埋在他的肩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他身上。
但他肯定还活着，李舒云确定。因为令狐褚的双手！死死拽出了他腰侧的衣服。
“你你你！你干嘛！你你你别装死啊！”李舒云欲哭无泪。
令狐褚拽住了他的衣服还不算，整个人还有下滑的趋势，连带着要把他的衣服也往下拽。
单纯直率的李舒云，哪里见过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四气绝”的把戏。
他只能一只手去揽着令狐褚的腰，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
守护！
自己的纯洁。
然而——
“撕拉”一声。
很可惜，李舒云并没有守住。
他的衣服下摆全被扯破，从胸口往下露出一片光滑的肌肤。常年训练的肌肉紧实、纹理分明。只是作为男子，蔷薇色的肌肤实在过于...
“啊！——你你你”
李舒云崩溃了，也不管这令狐褚是不是真的隐疾复发，直接猛地一推——
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第二日，李舒云就被禁足了，被罚的原因是——“误伤皇子”
李舒云却觉着松了口气，那件事太尴尬了，他确实也没想好怎么面对那——
“恐怖”的四皇子。
太学里有了流言，都在说，李舒云不小心伤了四皇子。
令其隐疾复发，重症难治，宫里所有御医、巫医甚至是太祝大人。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才让四皇子的病情稳定下来。
若是普通贵族家的孩子，死个百千次都不足惜。偏偏是护国公的独子，原本死罪可免...活罪是逃不了的。
然而又有说法，说是四皇子转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御座前——
替李舒云求情。
还有太祝大人在一旁帮腔：说这是四皇子命中一劫，怪不得李小将军。
结果是，李舒云被抓到大理寺打了三百大板。
在家中养了一个月的伤。
蒋清来府上看望他，顺便把那些传闻都跟李舒云说了一遍。
还劝慰他：以后要对四皇子感激涕零，四皇子是多么仁慈宽宏...
趴在病榻上的李舒云，龇牙咧嘴。
是疼的、也是气的，还有些无奈...
算了，至少这太祝大人还有一句话是对的。
这真是“命中一劫”
不过...
不是他四皇子的。
很明显！
这明明是他李舒云的劫啊！
李舒云不甘心，李舒云很不甘心。
在每一次被罚的过程中，在抄一百遍《弟子规》的过程中，李舒云都没有停止过思考——
“怎样才能不动声色、不伤其根本地报复回去？”
终于，在抄开叉了第三根笔之后，他有了想法——
李舒云决定！
他！要！跟！踪！令！狐！褚！
这并非李舒云的心血来潮，威天大将军之所以能从普通小兵一步步跃居高位，自然有不少看家本领不，其中有一项就是——
卧底、跟踪、直捣虎穴。
李舒云虽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没上过战场，却从小在军营里玩耍长大。
再加上那位老父亲，最喜欢在吃饭时把那些年的英勇事迹翻来覆去地念叨，时不时还要给李舒云上一堂生动形象的课程。
所以对于——跟踪。
李舒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次他想好了，不能直接迎战“敌人”，那就从长计议，细水流长，日久生...啊呸呸呸~日子一久，他定能抓住“臭狐狸”的把柄。
到时候，自然是要在夫子、学官面前参他一本，让他也“感同身受”一下自己的“悲惨遭遇”。
跟踪的事情很顺利。
一下学，李舒云就悄默默地溜到“高年级”的讲学堂，令狐褚身体不好，虽有侍从在旁，到底比他人慢上一些。
李舒云就着跟熟人打招呼的空档——
暗中观察。
待令狐褚一离开，李舒云立刻跟了上去。令狐褚身体不好，那耳朵、眼睛应当也是不太行的。
李舒云要担心的只有身后两个侍卫，这两人据说是大内高手。
不过...
李舒云也不怕他们，毕竟他上次下巴豆的时候，他就已经探过虚实了——大内高手比起他这位“武学奇才”还是差一点。
浅运内功在双脚之上，便能做到走路悄无声息。
若遇到特殊情况，轻身一跃——树上、假山、甚至是水里，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令狐褚本人。
实在是没有“破绽”！
李舒云就这么跟着他下学，跟着他去食堂，跟着他去茅....
不是，是等在茅厕门口。
这家伙连一次拉肚子、忘带纸的“缺漏”都没有！
食完晚膳，不是在池塘边喂鱼就是去藏书楼阅读，直到深夜才回自己宿舍沐浴、熄灯、就寝。
好几次，李舒云都在令狐褚宿舍门口的树上睡着了。
毕竟他“盗亦有道”！就算跟踪到了宿舍门口，也断不会做什么窥私之事的！（跟踪不算...）
一来二去，没有漏洞..
那李舒云只能人为制造些小“事故”。
比如，在令狐褚发病需要坐轮椅的时候，偷偷弹石子在轮椅下，让他不便前行。
比如说在树上“视奸”的时候，用白色墙灰混合水假装鸟屎往令狐褚身上招呼。
比如说令狐褚在池塘边喂鱼时，在假山后用树叶打在游动的大鱼身上，好让它甩令狐褚一脸水。
嘿嘿嘿~
李舒云窃笑。
李舒云舒坦。
李舒云得意。
李舒云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光滑锃亮，非常聪明。
只是下学间隙，学生之间议论纷纷...
“最近怎么不见舒云兄跟我们斗蛐蛐啊？”
“也没见他发愤图强去藏书楼读书啊？”
“用晚膳的时候，我看他扒了两口饭就走了...”
...
只有略知一二的蒋清捶胸顿足。
还记得那日他依赌约请李舒云喝酒，李舒云喝到兴头，脸蛋子红扑扑的，拿着酒搂着他，神秘兮兮地说：
“你不知道那个令狐褚，每天一下学要不就是喂鱼要不就是....我前几天看他在藏书楼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嘿嘿...我偷偷把灰往他书上掸；还有昨日...”
令狐褚、令狐褚、令狐褚...
蒋清的脑子里全是这三个字游荡，他不由叹气一声：
“哎~”
关于四皇子的身世，关于四皇子的母妃。
坊间都有传闻。
再看见那张惊世绝艳的脸庞，蒋清不由地为自己的好兄弟捏了一把汗。
这贵族子弟，太学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带上些清秀童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或是与“志同道合”的同窗，结交成“床上兄弟”、分桃而食也是有的。
只可惜啊，蒋清看着摇晃酒壶嘟嘟囔囔说着“令狐褚、令狐褚、令狐褚”的李舒云，为他感到悲伤...
怎么就痴心错付到了这么一位皇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