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正厅,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厅内的夜明珠发出莹莹的光亮。夜渐渐深了,正是天地寂静的时分,屋外却传来声响,无月站起身,虞子绰说道:“师姐,稍安勿躁。”
无月站在原地,眼看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迈步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中年人身穿官服,看到虞子绰坐在上首,面上有些讶异,但很快反应过来,弓身行礼道:“臣青州刺史童珃,拜见五皇子殿下。”
“你见过我?”
“臣下不才,前几年在京中做光禄大夫,后才被贬来青州做刺史。那年宫宴上五皇子殿下为陛下作诗,文采斐然,臣下记忆犹新,不过臣做官时间不久,殿下当时还未亲政,不记得臣下也是正常。”童珃不卑不亢说道。
虞子绰歪头,似乎真的在苦思冥想,他说道:“原来如此,今儿个咱们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不如坐下跟我说说,你这个父母官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
童珃回头看看那大汉,后者冲他点点头,二人稳妥坐下,无月瞧着大汉虽外形粗狂随性,举止之间倒十分有分寸,也不曾莽撞开口说些什么,童珃对他并无轻视,应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
无月坐在虞子绰身旁,虞子绰介绍道:“这是我在宗门里的师姐伽耶。”
无月冲童珃点头,童珃笑道:“原来是伽耶姑娘,姑娘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真是女中豪杰。”
无月面无表情说道:“不敢当,不知童大人身边这位好汉是?”
童珃说道:“这是落枫山庄的庄主枫存义,是南氏剑庄庄主南浩然的结拜兄弟。”
无月看看虞子绰,虞子绰递给她一个眼神,开口道:“我师父要我们师兄弟下山,到南氏剑庄借宝剑珏华斩妖除魔,可我们来到此处,竟不见一人,门口还有守卫弟子的尸体,令我们一头雾水,只能在这里等候,准备过了此夜再回师门复命,不知道童大人能否为我解惑。”
童珃点头:“数日前,枫庄主赴约来寻南庄主,意外发现南氏剑庄上下几百口人都被夺取神魄,身上没有伤口而气息全无,枫庄主,剩下的你来告诉殿下吧。”
枫存义应道:“当时我只能派几个弟子守住南氏剑庄的大门,以防宵小作乱,自己先回去叫弟子,还没等我走多远就有觊觎南氏剑庄财宝的江湖人与我的弟子争斗起来,弟子们不敌他们武艺,死伤惨重,我解决了那些人,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回到山庄,又给童大人报信。”
他顿了顿,满目沉痛:“童大人带来的仵作验尸后,我便亲手为兄长安葬,我的弟子们将南氏剑庄上下尸首全部下葬,就在后面的山上。门口那几个尸首是我之后派来守门的,江湖纷争不断,或许又有心怀不轨的人听说了南氏剑庄的事,我的弟子们与其争斗而死。”
无月不由得问道:“满门上下,无一活口?”
童珃瞥了一眼枫存义,枫存义摇摇头:“不,我兄长的独女南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到处寻找她的下落,却始终不得。”
虞子绰问道:“那你二人为何偏偏深夜前来?”
童珃起身道:“殿下请看。”
四人一同移步,门外赫然站着满院身穿红衣、绣着枫叶的弟子,想来就是枫存义的弟子们,童珃继续说道:“南氏剑庄是天下第一庄,内有机关、法宝不计其数,如今主人遇难,这么大的家业需要有人接管,枫庄主也是一代豪杰,又是南庄主的结拜兄弟,臣下为防再生乱事,便想让枫庄主接管南氏剑庄。”
枫存义道:“南氏剑庄是义兄一生的心血,我绝不会占为己有,这里今后仍然叫做南氏剑庄,若有一日找到南乔,理应还是南氏血脉继承。”
他这话说得诚恳,他本人也没有一丝蝇营狗苟之气,无月又问道:“既然行磊落之事,何故深夜前来?”
“白日里难免引得众说纷纭,我的弟子们守在这里却死了一波又一波,我来不及为他们报仇,童大人便因为事情紧急要我立刻处理。来时我已经想好,义兄和南乔的楼阁派人封存,南氏血脉一日不归,这里就一日不开!”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无月与虞子绰哪怕满腹狐疑,也只能暂时按下,虞子绰道:“有我在此,不必担忧天下人如何议论,你们先回去,明日白天来这里,童大人,不妨也带上你的府兵。”
童珃当即道:“是,殿下。”枫存义也并无异议,跟着童珃行礼,二人很快带着众弟子回去。
无月问道:“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本以为这个枫存义有猫腻,但他言辞恳切,我倒有些吃不准了,童大人似乎也很配合。”
虞子绰摇头:“先不要下定论,童珃是朝廷命官,父皇赐下牌匾的地界,他不敢闹出乱子,我刚刚为他担责,他乐得卸下担子。至于枫存义么...不论他所图是什么,只要他想要接管南氏剑庄,就一定要经过朝廷,童珃对我不敢忤逆,他别无他法,更何况我们的出现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他回去是权宜之计。”
虞子绰犹疑道:“可现在宝剑珏华不知去处,我们是否还有必要在此停留?看起来这是个烂摊子。”
无月说道:“灵石在南氏剑庄有感应,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妖星只是在极北之地现身,或许它已经到处流窜来过青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