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晴空万里,仙师府偶尔有病重的百姓来求药,无月熟练地将乾云写好的符纸烧成灰烬,将灰烬抖落在水中喂给百姓,转身又去药架上掏出几根药材,随手一扔到药碾里,用力碾压起来,这是掌教交给她的任务,每天都要陪着乾云问诊,要准备符水、药材交给百姓。
乾云给最后一个人号完脉后,悄悄走到她身后,轻轻按住她的手,无月回过头,他的笑脸近在咫尺。
“干嘛!”无月没好气道。
乾云把她拨到一边,温声道:“你累了?连药材都拿错了,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三心二意?”
他把药碾里的药渣扔掉,重新从架子上拿几味药材,放在鼻子底下轻嗅,这才重新研磨:“药是治病救人的东西,蝼蚁尚要求生,更何况是人。”
无月拄着下巴坐在一边看他:“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像天上的神仙。”
乾云笑了:“是吗?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仙师府。”
“仙师又不是真的神仙,神仙会给人问诊磨药吗?”
乾云点点头:“问诊是不假,可这磨药嘛——不是替你做的吗?”说完,他的声音又低下去,像温柔的泉水:“天上的神仙断情绝欲,也会乐在其中做这些事吗?”
无月眨眨眼,没有说话,乾云也并没有期待她的回答,二人就在午后,伴着微凉的风,一个磨药,一个打盹。
半夜忽然下起大雨,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吹开了窗户,无月猛然坐起,披着件外衣走到窗前,她睡眼惺忪,裹挟着雨丝的风扑在脸上,让她清醒几分。
她睁开眼睛,忽然窗外一闪而过一个白色的身影,无月这回彻底醒了,她的心跳得飞快,待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没有,院内的植物被吹得东倒西歪,青石板上都是泥泞,一片狼藉。
“糟了!”下午的药架还放在客堂里,若是风大吹开了门窗,药材可就保不住了。
看着窗外的大雨,无月咬咬牙,还是披上蓑衣跑了出去,一边嘟囔道:“要是药材湿了,他一定又要唠叨了!”
课堂的门窗大开,无月心中暗呼倒霉,赶紧跑进去,药架子倒了一地,无月把湿了的蓑衣扔在一边,费力地扶起药架子。
“废物!正是关键时刻,为什么连一个废人你都看不住!”听上去似乎是韦掌教的声音,无月赶紧拿起蓑衣跑出去躲在门后。
白衣的韦掌教怒气冲冲从后堂走进来,后面跟着其余几个掌教,一共四五个人。
另一个掌教似乎很害怕韦掌教,说话的声音瑟缩:“平日里他都是老老实实待在里面的,所以我们也没注意,今晚的雷雨声太大了,他翻窗的声音被盖过去了...”
“啪”的一声,那个掌教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被震怒的韦掌教扇了一巴掌。韦掌教大吼:“下一个容器还没找好,药每晚都得喝,摄魂术三日不施他就会变成个傻子!否则如果找不到他了,或者被别人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无月站在檐下,她不敢进门,暴雨淋得她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
一个闪电瞬间将天边照亮,门框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韦掌教立马大声呵道:“是谁!”
几个人冲出去,门口什么人也没有。
今晚的天气十分恶劣,尽管外面很多东西被吹得七零八碎,但无忧城还是秉承传统,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浑身都是泥水的人跌跌撞撞跑在街上,他绝望地拍门,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开门,门后的人们似乎都已经睡熟了。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费力地想要出声,但只能发出“嘶嘶”的低吼,雨水无情地拍在他瘦弱的身躯上,他浑身无力,但还是在努力地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