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掌教匆匆离去,无月对乾云笑道:“仙师,我们去哪?”
乾云指着前方说:“前面有一个煮药的房间,我们进去吧。”
无月点点头:“好呀。”
这间屋子和乾云住的那栋楼截然不同,灰扑扑的,门框上有暗褐色的痕迹,无月感慨道:“掌教大人真是厚此薄彼啊,仙师住的地方那么幽静典雅,给百姓煮药的地方却这么破破烂烂。”
她推门进去,屋内黑漆漆的,无月掏出火折子点亮门口的烛火,逼仄的屋子里晃着黄色的火光,无月回头,发现乾云呆呆地凝视着烛火。
她上前将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眼前的白纱上,乾云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阿慈姑娘?”
“掌教刚刚说过的,不要你靠近火。”
“我...”
“我知道,”无月笑了:“一定是因为仙师的眼睛不能见阳光,而火光就如同白昼的光源一样会让你的眼睛不舒服,对不对?”
乾云抿着嘴不说话,无月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别担心,跟着我走。”
她戴着乾云在小小的房间里挪动,在远离烛火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小凳子:“仙师,坐在这里吧,背对着烛火,我就在这里熬药,等熬好了我把火灭了再叫你。”
“不用一直叫我仙师,我叫乾云。”
无月小声重复道:“乾—云—”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小小的雀跃,乾云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心里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乾云脊背僵硬几分:“你...放血了?”
“嗯,这是弟弟的药引呐,”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割开的不是自己的皮肉:“只要弟弟能好起来,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试,听说乾云甚至有起死回生、以命换命的本事,我想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试试的。”
“不!”乾云颇为激动,无月奇怪地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乾云嗫嚅道:“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做,这世上没什么以命换命,你的命一样重要,不论留下来的人是谁,都会背负一条性命活着,那样不是更痛苦吗?”
无月笑笑:“乾云,你真是个好人。”
乾云有些精神不济,怏怏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就相信我是好人吗?”
屋外吹来一阵风,撞得门框“吱呀吱呀”响,乾云的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沉沉间他听到少女说道:“你我不是萍水相逢,而是久别重逢。”
久别重逢?他们在何处见过吗,为什么他不记得了?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到底忘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掌教从后院出来,他叫住忙碌的无月:“阿慈姑娘,你弟弟好些了吗?”
无月笑得灿烂:“好多了,但他还是有些虚弱,我怎么说他也不肯出门走走,我只好自己早起帮忙打扫前院了,对了,乾云仙师起来了吗?前院打扫得差不多了,我想着打扫打扫后院,昨晚我去熬药,发现那个房间有点脏乱,想去好好整理一下,免得师兄们下次给百姓熬药腾不开地方。”
掌教满意道:“难为你有这个心,你弟弟性子许是内向些,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难猜的,你也不要勉强。仙师应该快起来了,你打理完前院就过去吧。”
无月点点头,走到半路又问道:“掌教大人,怎么没看到刘婶?往常她起得比我早啊。”
掌教回答道:“刘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直都在勉强支撑,现在你们姐弟来了仙师府,她也就放心回家养老了。”
无月摸了摸前夜被刘婶捏得青紫的小臂,神色不变道:“原来是这样,刘婶年纪确实不小了,我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早就被家里人供成老太君了。”
“是吗,看来阿慈姑娘从前过的生活很幸福。”
“是啊,可惜我家突遭巨变,就剩我和弟弟了,如果弟弟也出事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跟爹娘交代,好在遇到了您和仙师。刘婶虽说有些奇怪,但我知道,她都是为了仙师着想,毕竟和我相比,仙师才是她的恩人。”
“阿慈姑娘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这么善解人意、性格柔顺,等再过几年一定是好女百家求,到时候你就彻底成为无忧城的人了,可不要忘了回仙师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