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手表的远程监控功能一直开着,起初乔曼宁还能看见云景被关进了一个小笼子,接着手表就被取了下来扔在了某个角落,看不见云景但还能听见现场声音。
乔曼宁在家里还是坐立难安。
“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浑身发.抖。
定制的猫项圈上有她新买的一个手机号,如果高大叔不是虐猫者,捡到小猫第一时间就应该联系主人。
乔曼宁一直不停的解锁手机,确认自己没有漏掉未接电话。
她心情很复杂,既希望尽快抓到虐猫者,又希望不是高大叔。
直到夜色降临,乔曼宁也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快到十点,手机软件里传来一声急促惨叫声,叫声转瞬即逝。
乔曼宁一个健步冲出家门,一边狂奔一边按照原计划在群里通知了家附近的三位志愿者。
冲到2单元502门口,乔曼宁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希望不是高大叔。
她贴着门竖着耳朵仔细听。
蹦,蹦,蹦……
强烈的心跳声掩盖住了所有环境音。
手机调出实时监控画面,还是下午的画面角度,只能歪歪的看见半截地面和半截墙面,但是断断续续撕裂尖锐的小猫惨叫声从耳机传入了脑中。
乔曼宁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抽离了身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次通知了章阿姨和街道派.出所。
挂断电话,距离较近的两名志愿者已经赶到了,他们还在来的路上顺便叫上了门口的保安和几位在楼下饭后消食的邻居。
有证人来了,乔曼宁用力地捶打着大门,声嘶力竭的怒吼开门。
一向令人烦心的隔音问题此时成了推波助澜的好帮手,章阿姨和值班民警前后脚赶到时,楼道里已经挤满了吃瓜的左邻右舍。
乔曼宁的手敲得生疼,但门依然紧闭不开,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志愿者们也是一边捶门一边大吼,场面一片混乱。
章阿姨赶忙上前拉住乔曼宁:“小乔,你先别急,民警同志在这儿呢,你慢慢说。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抓到有人偷你猫了,是……老高?”
乔曼宁泣不成声:“我的猫可能趁我打扫卫生溜出去了,我下午一直没找到,我给她带了儿童手表但也只能看见她被关进去一个笼子,定位一直显示就在我附近……我挨着一层楼一层听,刚才我找到这里来……我听见里面有小猫的惨叫声……”
民警示意大家安静,敲敲门喊话亮明了身份后,门还是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邻居们议论纷纷,人越围越多。
又过了好一会儿,高志辉才打开了门,依然是一条小缝,他皱着眉沉默的看着外界。
乔曼宁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把把门掀开了,撞开高大叔猛冲了进去,志愿者们也赶紧跟上。
这是和乔曼宁租的房子一样的套一,客厅厨房和厕所一览无余,屋内没有云景的身影,也没有项圈和儿童手表。
厕所内墙面地上都是水,还有一丝呛鼻的清洁剂味道。
高志辉一声不啃,眼神阴鸷的紧盯乔曼宁慌张的背影。
“小姑娘,这儿有你的猫吗?”
民警们也巡视了一下屋内,并无发现。
不可能,不可能,云景明明在这里的。
乔曼宁浑身发.抖的打开手机软件,手表监控画面一匹漆黑,耳机里也悄无声息。
环顾四周,只有卧室门关着,乔曼宁刚朝着卧室走去,就被突然窜出来的高志辉拦住了去路,乔曼宁猝不及防被高志辉推搡的倒退了几步。
民警上前一把拉住了高志辉,章阿姨赶忙站在他两中间:“老高啊,咋回事啊你说话啊,小乔的猫是在你这里吗?”
乔曼宁不顾拽着她的章阿姨,拼命往卧室挤,被高志辉连推带拉的拦住了。
乔曼宁哪里还顾得上尊老爱幼,一边往里面横冲直撞一边冲高志辉吼到:“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让我看卧室?!”
高志辉还是不吱声,只是看乔曼宁的眼神更加阴暗了。
靠窗站着的志愿者小林突然听到了一丝微弱的猫叫声,听起来似乎有一定距离,她猛地推开窗户往外探出身子。
“在这里!!”
靠在窗边的志愿者小林朝外探着身子,突然喊了起来。
乔曼宁冲了过去探头向外看,只见草地上有一团白色的物体。
那瞬间她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大脑疯狂呐喊着快下楼,可身体却僵硬的一动不动。
直挺挺的乔曼宁就这么向后倒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秒还是几分钟,乔曼宁醒了过来,小林抱着她一脸焦急。
云景?!
乔曼宁腾地坐了起来,踉踉跄跄往楼下跑去。
扒开围观的人群,草地上有一团东西被志愿者外套包裹着,毫无生气。
乔曼宁跪在地上,想抱却又不敢碰。
她轻轻掀开衣服,云景身上四五条长短不一的伤痕,皮开肉绽,甚至有两处血窟窿深可见骨。
四个肉垫上都是细碎的划痕。
洁白如雪的毛发上全是斑斑血迹与尘土。
湛蓝的双眼半闭半睁,呼吸微弱。
学生时代的乔曼宁还常为流浪动物的悲惨命运落泪。
那么多被人类下药毒死的,被虐待至死抛.尸野外的,生了病被主人抛弃在病痛中逐渐僵硬的尸体。
后来见的多了人也慢慢麻木了。
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在看到云景伤口的时候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如针扎般疼痛。
罗医生都准备要下班了,突然接到志愿者小林的电话,对方哽咽的话都说不清楚,问了好几句才听清楚有重伤的小猫咪要马上送过来做手术。
她站在医院门口远远就看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竟然是乔曼宁从车上下来了,小姑娘满脸鼻涕眼泪。
罗医生小心翼翼接过她怀里的一团衣物,打开一看,绕是医生见多识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番检查后,所幸云景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都是皮外伤。
直到罗医生推着云景进了手术室,乔曼宁才靠着墙坐了下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双手却抖个不停。
手术很顺利,只是云景麻醉还没醒。
乔曼宁靠着笼子门和云景小声碎碎念,就像平日里他在家趴着,而自己在旁边做家务那样。
“你这个骗子,你说会没事的。”
“还修炼千年,修炼个屁,你看你现在毛剃了多难看啊!”
“你快点醒好不好,我买了好多三文鱼和甜虾呢,放久了就不新鲜了,我们明天就吃好不好……”
“我们以后都一起去公司好不好,我感觉我才有分离焦虑症。”
“云景……臭小猫……”
“你以后让我买啥我就买啥,绝对不和你讨价还价。”
“我看网上人家喂猫都是进口的鸵鸟和鹿肉啥的,我也给你买,别人有的我的小猫也要有。”
“以后每天晚上只要我不加班,我们都去找小猫,我答应你一个月绝对给你找到至少十只小猫。”
“你说我接了那么多委托,能不能把报酬分点给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多委托啊。”
“下次遇到黑白无常我就给他们说,报酬得分你一半……”
云景的爪子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皮努力往前伸了伸,触碰到了乔曼宁伸.进笼子的指尖。
“你好吵……”
“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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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乔曼宁每天顿顿鲜肉换着喂起了作用,云景恢复的比他自己预计的都快。
又一周过去小猫竟然康复的七七八八了,乔曼宁心疼云景维持化形的样子耗费精力,和罗医生反复沟通后也不用去医院输液了,只需要在家用药,隔一周去复查一次。
乔曼宁拿着医院开的票据5760元交到所里,这也是最后的一张相关票据了。乔曼宁还特地让罗医生按照医院原价写,千万别给她打折。
为这事,乔曼宁申请了一周请假一周居家办公,要不是她一再承诺绝对不会影响项目进度,木棉花还不想同意这个审批。
热心同事红糖饼知道乔曼宁没来公司的原因后还出主意,要不要再加个误工费,让那糟老头子一次血债血偿个够。
这个想法是挺好,但乔曼宁目前并没有上法院的打算。
和这起虐猫案相关的所有证据都提交给警方了,找领养的高中生.妹妹周末也赶过来报了案。
感觉只需要派.出所的判定就够高志辉喝一壶了。
而且乔曼宁咨询了律师,请假和居家办公计算误工费都很麻烦,为这样的垃圾浪费自己的时间不值得。
至于社会性死亡,不出乔曼宁所料,在楼道围观了全程的热心群众当时就绘声绘色的把高志辉虐猫事件散播在了各个物业群/工厂职工群。
刚开始那几天她每次进出小区,保安大爷都会多问几句情况如何了。
志愿者们带着的gopro也如实记录了全程,虽然原视频不能发出来。但是没几天,视频录音,打了码的截图还是流传在了各大救助流浪动物群。
要说谁发出去的。
问就不是在场的几位。
乔曼宁又是照顾受伤小猫又是赶报告又要跑所里,周一要交的报告居然周天写完了,只要明天上班客户不临时出幺蛾子,就能稍微摸鱼一下了。
乔.效率之王.曼宁为自己欢呼几声,大字仰躺在床上,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放松下来就想起来自己还得换房子,这也是这事儿唯一的缺点,乔曼宁怕再住在这里会有人身安全威胁。
不过这次换房子的事情不需要乔曼宁操心了,云景对这一片区相当熟悉,已经让帮派成员在帮她找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