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食堂返回休息室,门口,唐尧被方余叫住了。
“唐尧,你手机不打算要了?”
“我是想问你打不打算还我了?
方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唐尧想起刚才他说把自己的手机忘在了休息室,气得简直无语。
“诶,我听于导说今天晚上会收工早,我想去看齐旗和武天策。你等我,我们一起回去。”方余期待的目光看着唐尧。
唐尧爱搭不理:“再说吧,你们是三年没见,我们是三天没见,大老远的我不想折腾。”
方余一只胳膊伸过来将唐尧的卫衣帽子扣到了她的头上:“都说好了不许对我爆冷了,为什么不算数?”
唐尧不承认:“我哪有?”
方余一闪身挡到了她前面:“晚上等我。”
“看心情。”
唐尧准备开门进休息室,正巧里边有人出来了,看见方余和唐尧在门口还热情地打了招呼:“你们两个怎么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啊?一会儿又开机了。”
唐尧突然变脸笑逐颜开:“听于导说今天晚上收工早,我们计划些事情。方余,你说的事就这么定了。”
那人听了也高兴地回了句:“那可太好了,正好曲城有我两个大学好友,我们借机聚一聚。”
方余微微一笑心里暗自感谢,要不是这位剧组同事突然出来,唐尧恐怕不会答应这么爽快。
开门走进,感觉身后没人随方余回身又打开了门,看到唐尧的背影已经闪进化妆间。
唐尧一时好奇方余借自己手机的目的,她拨了来拨了去,拨了去拨了来,也没发现任何发出的电话和消息。弄不明白他要搞什么名堂,她干脆放弃了。
“啪”的一声手机滑到了镜台前,唐尧深深舒了口气靠坐椅背,仰望着天花板和吸顶吊灯双目凝神。
回想起之前和方余之间闹出的不愉快,再加上苏苏对她说的那些话,唐尧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再与方余相处下去了。
三年前那句你敢不回来,就此绝交。无非也就是发小之间才敢吼出的气话。
她期待着那个冰冷的对话框里,有一天会出现方余冒泡的影子。哪怕只是一个龇牙的笑脸,一个怒砸的天锤,她会见好就收就此扯平了。
一天,一个月,一年。
方余连个字母都没给她回。
青梅之交竹马之情,只因拌了几句嘴闹成现在的决裂僵局。唐尧愤然于方余的偏执和小气,心中的失落不亚于失恋。这种抽筋的疼,拨心的痛,在后来因为方余与闺蜜方雨欣彻底闹掰时,又一次体验到如此痛彻心扉。
回过头来唐尧不得不接受现实,她和方余现在是同剧组人员低头不见抬头见,绕不开的。恋人分手还有不记前仇的呢,何况他们之间不至如此。
转念又一想,唐尧提醒自己别端得太过了,万一又让方余误会自己对他真有那方面的意思岂不是更解释不清了。
手机“噔”地一声响,打开一看是方余发过来的。
“必须等我讴。”
唐尧被气笑了,愣是没读出方余这是在求自己还是在命令自己。她明知道方余就是捏到了自己面慈心软的那根肋骨,却拿他毫无办法。曾经咬牙切齿发下的狠话,看来这次又不算数了。
*
唐尧从洗手间出来,走廊那边孟姐,何晓两人各拖拉着箱子走过来。唐尧赶紧上前忙:“这么重,里面是什么?”
“剧组新发过来的服装,都是等着这几天用的。”何晓回答。
推开服装室的门,唐尧客气一句:“我帮你们挂吧。”
孟姐不客气地笑着说:“这忙啊还真应该你帮,于导说你不满意原剧组带过来的,派人快马加急特别把你指定的都备齐了。”
唐尧听了微笑回应:“没问题,我给你们找了活干,理应帮忙。”
新来的服装在孟姐手中被熨得规规整整,唐尧一旁打下手小心地挂起来。
“唐尧老师,我找你半天了,需要补妆。”工作人员推开门半出半进的身子吩咐道。
“来了。”
唐尧赶紧返回化妆室提来化妆箱。给女主郗菲补妆涂口红时很随意溜出一句:“我刚才围观的时候也没有进餐的拍戏呀。吃什么好吃的了把口红都弄掉了?”
唐尧话音未落,拍摄现场一片哄笑声,她回头瞅瞅大家有点儿蒙。工作人员调皮地在旁边接了一句:“郗菲刚才偷吃帅哥了,所以口红一点都没剩。”
现场又是一片笑声。
方余走过来,伸手重重地按了一下唐尧的头:“你是不是有点儿虎?”
唐尧这才恍然大悟,嘻嘻看着方余也忍不住笑:“这不是古装戏嘛,我就没往那方面想。”
方余手指磕了一下唐尧的头:“你个笨猪头,得钱治了!”
唐尧一时没扳住回手就推了他一下。
落日洒下温情的余晖。
起风了,影视基地和四面环山的积雪无消融,神驼峰地带不减小冷春寒。方余下镜也没歇着,转身又拿起剧本坐到了一边。
剧组里的人都发现方余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剧本拍戏更是要求自己尽善尽美一丝不苟。
希菲叨咕一句有点儿饿了,拿来了几袋小零食坐到了方余身边,她撕开一样递给方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研究下一组对戏。
唐尧闲着无聊打开手机继续追书。
对面传来了希菲爽朗的笑声,唐尧好奇地望过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希菲的样子给逗乐了。
生活里和镜头下的希菲性格简直判若两人。前一刻还是唐尧眼里飘飘欲仙的古装美女,灵慧端雅。现在可倒好,撸胳膊挽袖子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两个隐藏的小虎牙都暴露了出来。
剧中那个笑掩半遮羞,迎风错步行的优姿被她的随意性格崩塌了。不过,唐尧反倒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虚伪也不做作。由此也让她更佩服希菲的精湛演技,演什么像什么,不愧为当红收视小花旦。
希菲啃着麻辣凤爪,带着其他的小零食接着比比画画和方余讨论着剧本。唐尧坐在他们对面不用猜也知道,下时定要给这位女主大人回屋补妆了。
想到这里唐尧起身先回去了。
有人敲门,唐尧还没来得及回应,方余只身进来了。
“我要上镜了,这个很好吃,尝尝。”方余递过来一袋籽盐香葱烤馍饼。
唐尧没接,淡漠地一句冷笑话:“太子妃给殿下的,奴婢可不敢偷着吃,会被掌嘴的。”
方余并不介意轻轻抬眸:“这么拽啊,拿着,还要我喂你吗?”
“你敢喂我就敢吃。”唐尧发来调侃。
“可是你说的。”
方余的笑意隐着一丝邪,咬了一口烤馍侧头直接朝唐尧的脸面过来了。知道他在开玩笑,唐尧没有躲。谁知道会失算呢?方余唇边叼着的那小块儿烤馍不轻不重地划过唐尧的嘴角。
方余没啥反应,弄得唐尧不好意思了。她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离我远点儿,臭嘚瑟。”
*
唐尧帮郗菲补好了妆,又换了一身新搭配。演员们都准备开机拍摄去了,唐尧小得空闲。
摸出手机想继续追书,左眼皮突然就开始跳个不停。唐尧最近在追一部热门小说,是古言玄幻题材的。她觉得自己眼睛突然出现此种症状,应该是过于疲劳的体现,于是把手机放下了闭目养神。
武天策打来了视频,赖赖唧唧的声音传过来:“唐小欠儿,还在忙吗?”
看着他在镜头里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唐尧立马坐起身来问他怎么了?
武天策的手机在周围晃了一圈夸张的口吻: “车祸。快点过来看看我吧!来晚了很容易看不见我了。”
武天策是个开朗幽默又睿智的大男孩,上学的时候就与唐尧和方余的关系非常亲密,他们三个加上齐旗被同学们口称拆不散的“□□”。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个“□□”自行粉碎了,也唯独武天策在暗中与唐尧取得联系。
隔着屏幕唐尧清楚地看见走廊两侧都有静候椅,武天策行动不便就近而坐。
“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需要我过去吗?”唐尧关心之中不免多了一些紧张。
武天策又轻描淡写回了句没什么事儿,只是出了一场算不上交通事故的事故,摔了一跤。
武天策是个大话劳,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
唐尧听他说没事了也就放心了,习惯性在视频中洗耳恭听。
武天策开始抱怨自己蓝颜薄命,第一天找了送外卖的工作就翻了车。这还不算倒霉,最点儿低的是第一单美团就遇见了一个矫情女。
原来武天策出了交通意外腿受了伤,感觉上楼确实有点儿费劲,他揉着刚刚摔伤的右腿在客户楼下打了电话。解释了自己受伤的原因状况,希望那个美女能自己下楼取一下外卖。
没想到对方直言不方便下楼,还直言不讳指责武天策问他是第一天上班吗?哪有让客户自己下楼取餐的,还不如直接让她去饭店打包回来算了。
这么噎人的话武天策还是第一次听见,憋着一肚子气也只能往下咽,毕竟人家说得没错啊!谁让咱们是送外卖的呢!必须服务到位。最后只好拖着受伤的腿咬着牙爬了四层楼梯,才转来医院看自己的腿。
唐尧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师不利,劝你改行吧。我还在想呢,左眼跳跳准没好事儿,没想到会应验到你身上了。呵呵。”
武天策腿不舒服也扳不住平日里的贫嘴:“收回你的乌鸦嘴讴。我今天早晨左眼也跳了,左眼跳跳桃运要来到,虽然我不小心卡个跟头,这是上天降大任于是我也,必先苦我心志,磨练我体肤。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你就看着我桃运怎么开启的吧?”
“那我谢谢你,顺便也多按个开关,帮我开启一下吧。”
两个人说话都不在调上你一句我一句闲搭着。知道武天策在等拍片出结果,闲得无聊唐尧便是陪他多聊了几句。
她告诉武天策方余计划晚上回去请他吃好吃的,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晚上的饭局定是要黄了。
武天策嬉皮笑脸地接过:“咱们的方同学可是未来的大明星啊!明星请客必须捧场,我腿受伤了嘴还是好使滴,嘿嘿。”
两个人正聊得热闹呢,唐尧的手机一连发来数条微信消息。她微微锁动了一下眉头,告诉武天策这边有事便立马切断了视频。
方余在镜头下准备最后一组拍摄,唐尧本来已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同回曲城市中心。突然接到的信息和电话让她面色严肃地收起手机跨上包,呼来了一辆滴滴车赶忙离开了神驼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