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一节数学课讲到上课铃响了才刹住车。

要不是因为地理老师抱着资料站在门口冷脸旁听，不然江清盛感觉他还可以再讲一节课。

老孟着急忙慌地收拾好东西：“那个，笔记记得抄好啊！马上就要月考喽。”

教一班地理的乔老师是个毕业不久的女老师。

可能因为年轻，所以也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着急上火的催。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老孟发现原来已经下课又上课了。

乔老师朝着迎面走来的老孟笑笑：“孟老师又讲太投入忘记下课啦？”

老孟灿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老是听不见这下课铃。”

杜越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失了魂似的趴在桌上小声嘀咕：“好好好，听得见上课铃，听不见下课铃是吧？”

这声嘀咕被前面的江清盛听见，随即便笑了起来。

“越文啊，”江清盛端着一副老父亲口吻：“多学点也是为你好。”

“难不成这次月考你还要把第一宝座赏给我吗？”

杜越文将手里的书丢了过去。

江清盛和同桌凌辰一个劲的憋笑。

乔老师走向讲台，清了清嗓：“好，同学们我们上课。”

班长李妄秋站起来喊了声：“起立。”

江清盛拖着同桌凌辰，懒洋洋地起了身。

几个少年没骨头似的敷衍的剧了个躬，拖腔带调的配合着班长：

“老师好…”

乔老师毕竟还年轻，上课总爱整这些有的没的。

她本人表示，这样子才有那种老师的威风感。所以无奈一班的同学们只好配合。

乔悦看着面前一个个没有精气神的少男少女们，撇嘴“啧”了声。

“怎么刚放完假回来就这么没精神？”她扫视了一圈班里的同学，最终目光停在靠窗最后排的位置上。

“欸？最后排怎么还有个趴着的？前面的同学帮忙叫一下。”

坐在姜望前边的倒霉蛋漏出一脸窘迫的表情，硬着头皮回过身用手敲了敲姜望的桌子。

但对方没起。

倒霉蛋欲哭无泪，只好又加大力度的敲了敲：“哥，大哥，上课了！”

这下对方终于有了些反应。

江清盛看着他费劲的支起头，眼都没睁开，随即又换了个方向接着舒服的趴着了。

江清盛没忍住勾了勾唇角，用手掩住脸，没眼去看。

台上的乔悦嘴角抽了抽，一边念叨着一边走下去：“这孩儿得累成啥样啊？能睡这么死？”

周围的同学们笑了起来。

乔悦说起话来有着一股子浓浓的东北味，和她那恬静的长相有很大的反差。加上她性格幽默，所以她的课堂一般都很活跃。

乔悦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脊。

只见阳光下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白皙的侧脸上有一块红色的印子。

少年的眉眼间都带着被打扰到睡眠的不悦，就这样仰着脸，盯着乔悦问：

“放学了？”

姜望开口时嗓子是哑的，但这问话的语气太过认真，惹得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但这些人笑了两声就停住了，因为突然想起这人是姜望。

只有第一排的江清盛还在无声的嘲笑。

乔悦也没忍住笑了起来：“嗯，快了，还有一个小时多四十五分钟就可以放学了。”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江清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应付同桌的询问：

“江神，等下你是吃饭还是打球？”

江清盛将书都放好，站起身：“辰儿啊，个人建议你快要月考了还是抱抱佛脚吧。”

凌辰撇了撇嘴：“月考又不是大考，用不着分班就好。”

后边的杜越文一个箭步冲上去勾住了凌辰的后颈：“但是月考完后要换位置啊。你不想和你的江神坐一块了？”

一班的位置是按照成绩先后来自选的，也就是说考的越好就可以优先挑选位置。

凌辰将肩上杜越文的手甩掉：“座位都是自选的！只要江神想，我们就还是同桌！”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清盛。

江清盛无奈笑笑：“可就算我想和你一起坐，但万一排名在你前面的人不想咱俩一块儿…”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杜越文。

“那我也没办法。”

杜越文嘚瑟了起来：“哼，要不是我开学考的时候数学试卷忘记写名。你觉得你有机会和，我最好的兄弟，江清盛坐一块吗？”他说时还特意把“最好”两个字咬重。

凌辰却全然没被气到，反而笑他：“你忘写名还这么理直气壮。还最好的兄弟，你看江神他搭理你不？”

凌辰一转身，却没看见他江神。

“唉？江神呢？”

杜越文也懵逼了，他都没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姜望身旁，身为“杜越文最好的兄弟”皆“凌辰最崇拜的偶像”的江清盛垂下头，低声问道：

“一起去食堂吗？”

姜望步子没停，心说你自己都跟上来了还问个毛线啊。

江清盛眉眼带笑，和姜望并排着走。

他突然想起表白墙上的事，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姜望。

却没成想姜望突然停了步子，转身对他说：

“我觉得你最好离我远点，你知道现在别人都说你什么吗？”

江清盛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

姜望深吸一口气，正想给他说说清楚，就听见他突然冒出来了句。

“管他说什么呢。”

江清盛垂眼看着姜望笑笑：“我觉得我离你近点也不会怎样。”

姜望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眉眼，莫名的熟悉感使他一瞬间的愣神。

但很快就别过眼，冷笑了声：

“被打两顿了也不知道怕，”姜望一脸淡漠：“你是受虐狂吗？”

江清盛失笑：“要这么说的话，你不就是施虐狂了？”

姜望有些无语的别过脸，突然不是很想搭理这人，自顾自地往食堂走了。

江清盛只好如往常一样跟在他身后。这样看起来，到还真是条称职的“小狗腿”。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走在操场上，高挑的身影和出众的外貌，的确是很吸引目光。

姜望这一路走来，有不少同学用那种“吃瓜群众脸”看着他。搞得他像是什么珍惜动物似的。

直到走进食堂这样的目光才少了些。

姜望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无论他人是以审判的目光还是欣赏的目光。

他不自在地理了理翘起来的领角，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分散注意。

后边的江清盛顺势靠过去，伏在他肩上，轻言细语地调侃：

“胆子不小啊，大庭广众下就敢使用违禁品。”

姜望赶忙往前跨了一大步，与其拉开距离。随即转过身晲着他，紧眉道：“别靠我太近。”

江清盛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后脖颈。

“习惯了，不好意思。”他顿了顿，开口试探：“你…不喜欢别人靠你太近？”

姜望没搭理他，盯着他看了会后回过身，顺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

江清盛只好跟着走了半步，适当地空留出了些空间。

他盯着前边沉默不语的后脑勺发呆。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时，姜望发话了。

“除了打架，其余时候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姜望淡淡地说着，微微侧过头，勾了勾唇角：“除非你想挨打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盯了一眼江清盛，像是在警告一般。

而江清盛却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问他：“那被打完就能和你有肢体接触了吗？”

姜望：“……”这人脑回路有点清奇。

他活动了下手腕，冷着声无语道：“怎么？你想试试吗？”

谁知道江清盛竟然还真凑了过去。

“……”

姜望愣在原地，心里有一万句泥马匹在奔腾。

这人果真是个m吧？？

姜望收回手，连着手机一起插进裤兜里。臭着脸甩他一句：

“说你受虐狂，结果你还真是啊？”

江清盛似乎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的看着他。

此时队伍刚好排到他们，姜望也没在理他，拿着盘子打饭去了。

一中食堂的伙食向来都还不错，姜望随便点了几个菜，刷完卡就站在旁边等着某位“受虐狂”。

等江清盛打完菜准备掏饭卡时，姜望先他一步的给他刷了卡。

见江清盛看着他发愣，姜望又补上一句：

“还你的。”

江清盛理了理，这才想明白他指地应该是昨天那顿饭。

“不用这么客气。”他不自觉地勾起笑：“谢了。”

姜望正从旁边拿筷子，闻言便回他：“还是客气点好，我不喜欢欠人情。”说完就端着盘子走了。

江清盛自然而然地跟上去，坐在了姜望对面。

“我记得上周我们坐的就是这个位置，”江清盛打量着周围道：“但那次我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

姜望往嘴里塞了块肉，边嚼边抬眼看了一眼对面人，随即又埋头吃自己的饭。

他默默在心里评价，江清盛这人远比看上去的更话痨。吵得他耳根子都发疼。

江清盛固然听不见他心里的嘀咕，依旧彰显热情地说着：“虽然经历的大都是不好的回忆，但我想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吧？”

姜望咽下嘴里的那口饭，抬眼看着他。

“嗯，勉强认识。”

江清盛抬头，眼神一错不错的与他对上，随即笑了笑。

“那我算你在班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姜望挑了眉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句话姜望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耳熟，像是他一个校霸才会说的台词。

现在从这家伙嘴里跑出来，还倒真有种奇怪的感觉。

“顺序倒了吧？”姜望不禁晒笑：“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江清盛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面前这位的身份。校园话题的顶流，无所不能、无恶不作的“姜校霸”。

他扬起唇角，笑道：“差点忘了。不过我想，除了打架你一定有需要我的时候。”

姜望满不在乎地垂下头，接着吃自己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