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殿众人尤为震惊：他们已然严防死守至此，可是妖蛾潜藏在他们中，仍未有人察觉。

何青棠收回目光，道：“大家也都看见了，一群妖蛾子的话，焉能取信于人？”

她一记眼色，旁边的青龙殿侍从分别将两份手稿交到了顾临渊与沈雁鸿手中。

何青棠贴心地解释道：“此番蛾患虽然来势汹汹，但也并非毫无办法。这是最近几日里，青龙殿深入蛾患最重的几座城池里，分析总结出的预防办法与对策。”

白虎，朱雀两殿不由窃窃私语起来：“何青棠这是在打什么算盘？我怎么不信她有那么好心？”

何青棠波澜不动：“信不信在你们，给不给在于本尊，若没别的事，本尊便先走了。”

说罢，带着青龙殿一行人径自离去。

盛京城楼，何青棠负手而立，眺向远方起伏的山峦。

江寒声的身影矗立在她身侧：“尊主宅心仁厚，但恕臣直言，朱雀沈氏与白虎顾氏未必会领您的情。”

不仅是不会领情，如果顾临渊与沈雁鸿的心更黑一点，朱雀白虎两殿救灾行动出了任何差池，他们都会联手将矛头推到何青棠头上，教青龙殿背这个黑锅。

何青棠道：“我说过了，信不信在于他们自己，但做不做在于本尊。”

江寒声道：“可是尊主，权利纷争之间兵不血刃，您的好意未必能换得他们将心比心。”

何青棠笑了笑，道：“卿站在这里，可看清了什么吗？”

江寒声沿何青棠视线望去，城外荒郊坟茔一个垒着一个，上面落着一层很新的纸钱。乍看上去好像逢年过节时，盛京摆流水宴用的白面馍。

远方隐约传来几声哀歌，被风吹得不成调。

一墙之隔，一边是黄土陇头，白骨哀唱；一边是雕梁画栋，笙歌依旧。

何青棠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大灾面前，贵者弄其权，富者尽其财。可是芸芸众生里，权势富贵者又有几何？”

百姓皆苦。

江寒声看着那支白花花的丧葬队伍越走越远，队伍中有个未经事的幼儿被女子抱在怀中，眼睛眨啊眨，咯咯笑着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与景色。

棺椁，丧衣，哭声，哀乐。

几乎每一天，盛京城外都有这样的惨状上演。

他明明有数不清的理由想反驳何青棠，可在这一瞬间，江寒声的舌头却好像打了个结。

他难道要说，何青棠应该放任顾，沈两家的平民百姓自生自灭吗？

百姓何辜？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寄希望于顾临渊和沈雁鸿的良心确实很蠢。”

在利益面前，至亲可以反目成仇，爱侣可以反眼不识，风雨同舟的至交亦会拔刀相向。

自古人心最难测。

他们本就是劲敌。

“如今蛾患来势汹汹，他们若还一门心思与本尊争来斗去，那也别怪本尊翻脸无情。”何青棠顿了顿，道：“卿带些信得过的人去受灾最重的城关查一圈，中饱私囊者杀，隐瞒不报者诛，临阵脱逃者死，卿可明白？”

江寒声道：“臣谨遵谕旨。”

却听何青棠叹了口气，继续道：“顺便到榆川附近，把辰清与阿肆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