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聿白生活作息向来准时,从没有人会没眼色到半夜扰醒他,当他被摇醒的那瞬间有点懵。
听到江别晚的控诉,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缓缓坐起来,闭着眼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敢在深更半夜吵醒他的人,除了江别晚还能有谁。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没听清。
江别晚默默重复了一遍,面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才一时冲动,都忘了室友还在睡觉了,硬是把人叫醒听他诉苦,怪让人愧疚的。
这么想着,江别晚跑去厨房泡了杯茶回来,让岑聿白喝点热茶缓解一下疲劳,然后双手合十,真诚的给他道歉。
“抱歉抱歉,我刚才一时冲动,今天会长那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哽的我半夜都没睡,实在没办法才跑来找你安慰的。”
岑聿白喝了一口热茶,感觉刺痛的神经好点了,抬眼看他,“今晚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说?”
江别晚闻言垂下眼,手指扭捏:“这不是担心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嘛,这个工作还是你介绍给我的,我怎么好意思当你面吐槽。”
到半夜你倒是好意思了,岑聿白横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压压抽痛的神经,“沈其琛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不爽?”
他治不了江别晚,还治不了沈其琛吗。
江别晚顺势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冲动的情绪过去,开始冷静下来分析。
“你说会长是不是暗示我什么?”
暗示?岑聿白脸色逐渐变冷,看了一眼浑然不觉的江别晚,无声笑了一下。
江别晚听不出来,他还不知道吗,这种浅薄轻佻的,勾引人的小把戏。
沈其琛想要勾起江别晚对他的同情心,产生感情基础,谁料媚眼抛给瞎子看。
“你跟他要了多少误工费?”岑聿白问道。
江别晚:“会长说工资翻倍。”
“不够,至少翻三倍,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每天平白无故多出的工作量,负面情绪听多了对你自身也有影响,精神损失费也得要一点。”岑聿白用手指敲着杯沿,认真的说道。
江别晚一听觉得室友说的对啊,随即认真点头,“我会找机会跟会长沟通的!”
很好,岑聿白看着江别晚斗志盎然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别晚,沈其琛那些手段江别晚根本意识不到,因为他脑子里就没有男人看上男人这回事,他行动的第一目标,就是赚钱。
他得想办法让江别晚意识到,勉强拿沈其琛做个对照组扫雷好了。
*
隔天江别晚上班期间,有个眼熟的陌生人过来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江别晚看他一身黑,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得问,“你怎么一副偷感很重的样子?”
来人摆摆手,示意这不重要,“我特地过来是想告诉你,要小心祝清。”
江别晚思考了一秒,这不是会长上任的临时助理吗,他疑惑的问:“为什么?”
“看你长的这么聪明,怎么蠢蠢的呢,祝清喜欢会长啊,你说你要不要小心他。”
来人急了,他特地跑来示好,不就是赌他会跟会长谈恋爱嘛,不然他干嘛冒着得罪祝家的风险。
江别晚瞳孔地震,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天啦,居然有人上班喜欢老板啊,这是多么小众的癖好。
先等等,他印象中会长前几任临时助理,都是男人啊。
那没事了,原来是仰慕啊,吓他一跳。
区区前任竞争对手,不足为惧。
“谢谢你的提醒,放心吧,他威胁不到我,对了你是谁?”江别晚好奇的问。
来人脸抽搐了一下,“不是,我们昨天才在包厢里见过……”
江别晚一脸正色,他记得这附近有摄像头来着,顺势表了个忠心,“在会长的耀眼光芒下,我哪里记得其他人。”
来人欣慰,怪不得沈其琛喜欢他,因为时间紧张,他郑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才走。
江别晚从走廊回去,碰见几个同事,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同事们对他很友好了,他们热情的表情他打招呼。
本想点头示意就走的,江别晚脚步顿了一下,鞋跟摩擦地面,改变主意,朝同事走去。
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祝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了,同事们比他待的时间长,应该很了解他。
“祝清啊,我对他印象不好。”
同事小蒋诚实的说道,反正祝清都离职了,他说个陌生人坏话还怕对方知道啊。
“他平时总仗着自己是会长临时助理管这管那的,还不准我们聊会长的事。”
另一个长头发同事紧跟着吐槽:“就是就是,柳姐有一次送资料,出来的晚了点,就被他刻意针对到年底,非常记仇。”
“听说会长的随笔,书本,小物件都被他偷偷拿走珍藏,变态的很。”
“我怀疑我那次意外过敏也是他搞的事。”
“啊对了,正好给江助提个醒,祝清心眼小,又偏执,他丢掉工作,不会记恨会长,估计会记恨你。”
小蒋说着担忧的看着江别晚,新来的临时助理,人又好看,性情还好,还总想提拔他给会长提供情绪价值,这么完美的人要是被那个疯子盯上多倒霉啊。
江别晚满脸真诚:“谢谢大家,我会小心的!”
*
江别晚紧张了一个星期,啥也没感觉到,再加上会长最近废话越来越多了,江别晚很快就抛之脑后。
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江别晚从外面回来,听到办公室里面同事们沸沸扬扬的,他好奇的推门进去,看到人群c位,他的工位桌上,躺着一只脖子被咬断的死老鼠。
江别晚:“咦?”
他一出声,同事们纷纷过来担忧的安慰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等会我帮你扔出去。”
“江助你一定被针对了,你放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某人也只能搞这点小动作了。”
“既然能通过我们的防护网,一定有卧底在帮他!”
江别晚拎起死老鼠,仔细看了看它身上的咬痕,一脸惊喜,“你们谁养猫了?这么可爱还给我捕猎了。”
天啦,怎么能让江别晚手拿死老鼠!同事们脑海里闪过这句,刚想接过来就听到他说的话。
同事们凑近仔细看,死老鼠身上确实有被猫咬断的痕迹,难不成真是他们搞错了?不是祝清那小子的下马威?
可学生会里没猫啊。
江别晚迅速拿出手机下单几罐猫罐头,从兼职骑手的特优生手中接过,揭开盖子就到处“咪咪,咪咪”的诱猫。
路过的沈其琛见状觉得江别晚到处诱猫的样子太可爱了,大手一挥就在学生会安排了一只真猫,吃喝拉撒都由他们轮流照顾。
爽的江别晚当晚就跟岑聿白大言不惭会长有多懂事,他以后能公费撸猫了。
公费撸猫没几天,这天江别晚一过来,就被同事通知又有新东西了,这次桌子上摆了一只死兔子。
他们调过监控,有一段被删除了。
一次死老鼠是巧合,又来一只死兔子,再加上删监控,这绝对被人针对了。
一步步想要击溃江别晚心里防线。
同事们义愤填膺,江别晚默默拎着死兔子准备离开。
“哪用得着江助亲自扔,我来就好。”
一个热心的同事伸手过来,江别晚面带忧色的用左手拦住他,“千万别,我不想因为我而麻烦你们。”
“而且这只兔子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对方针对的是我,我不想连累大家。”
江别晚说完,一溜烟的跑远了,留下同事们感动的眼泪汪汪,看着他的背影。
骑上自己的小心肝,江别晚一路向餐厅狂开,风驰电擎间还有空给岑聿白打了个电话。
“兄弟,快来食堂,老地方,今天有特色菜麻辣兔头!”
骑速过快,江别晚的声音和背景的风声融合在了一起,岑聿白问了好几遍才听清。
岑聿白来到他们常吃的那家,刚进去就看到江别晚和大厨在吵架。
“来历不明的食材我不做,万一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江别晚:“唉呀,别这么犟嘛,这兔子我一摸就知道是被人掐死了,这么肥美的兔子你难道没有一股强烈想做菜的欲望吗。”
“没有!我们餐厅有严格规定,你想吃我给你做不就行了,非要吃来历不明的兔子干嘛!”
江别晚看着手里的兔子叹息:“这么肥的兔子,不吃可惜了,做人不能浪费食物啊。”
没声了,江别晚抬头,大厨已经溜了,估计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了。
岑聿白走到他身边,垂眸看他,伸手拎过他手里的死兔子,端详了一会,问,“你从哪拿来的兔子?”
学院最北边的养殖兔?学生的宠物兔?实验楼里的实验兔?
江别晚:“被人针对来的威胁兔。”
岑聿白:……
说话间,大厨已经做好麻辣兔头,冷吃兔端了上来,江别晚拿起就啃。
岑聿白没动,看江别晚这么镇定,显然心里有数,“针对你的人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别晚啃完一只兔头一抹嘴,“我回去就跟会长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