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黄毛小哥追出收银台,花梦已经推开玻璃门,漫天雨丝飘进来,他抽出门边的一把伞,“这给你。”
花梦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捂着自己的口鼻,点了点头,“谢谢。”
撑开伞回到车上,她打开暖风,抽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和脸。
正要启动车,她看着那间便利店,忽然像被定住一般。
大约四十分钟后,她看见一个撑着深蓝色雨伞的少年走过来,伞挡住他的大半张脸,雨珠沿着伞脊滑落。
走到店门口,他徐徐收伞,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很快,两三分钟后,他冲出便利店,彷徨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头拿出手机,看了很久,手指好像在敲击键盘。
雨刷一下一下,工作不停,司雾一幕一幕,偶尔清晰,偶尔朦胧。
她的手机放在副驾驶上,心情如乱石投湖,终于,少年放弃编辑,撑开伞狂奔。
花梦的讯息界面安静如常。
她启动车,开得很慢,随他拐了两个路口,看着他进入一间网吧。
一个小时后,暖风差不多将花梦的衣服烘干了,司雾撑着伞走出网吧。
花梦拿出电脑查看山海基金的后台邮箱。
三分钟前,收到了第一份申请资料。
受助人司淇,13岁,监护人司雾,19岁。
花梦合上电脑,忍不住笑了一声,手拍在方向盘上,摁到了喇叭。
滴——
十分刺耳。
道旁等红绿灯的司雾闻声看过来。
一片雨雾迷蒙,车灯刺目。
绿灯亮。
他快步走过人行道,脚步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雀跃轻快,淹入雨天匆忙交错的人群中。
成为其中平凡而幸福的一个。
花梦深埋着头,双手掩面,泪不成声。
八月底,花梦正式进组,余天恩来接她认门。
“不是几个月不见吗,怎么像几年不见。”他打趣道。
花梦摸摸自己的下巴,“昨天称体重瘦了8斤,没有婴儿肥了显老吗?”
“倒不是这个。”余天恩帮她接过一袋咖啡,“眼神好像成熟了。”
“像网上说的,眼里没光了?”花梦笑着问,“摆脱,谁熬夜不起红血丝啊。”
“不是,你的目光好像比以前更亮、更坚定了。”余天恩拿出证件刷门卡,推开研究所的大门,“我有种预感,以后要常常跟在你身后了。”
“别开玩笑,我可经不起捧。”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你现在眼里的野心,整个研究所找不出第三个。”
“那第一个是谁?”
“极地科考第一人,冰川之子,杨澜震。”
二楼,满头银发的杨教授站在玻璃前,“让你接个人都这么磨叽。”
余天恩无奈地笑了笑,举起两手的咖啡纸袋,“小师妹的慰问礼太沉嘛。”
他这一声“小师妹”,将全所的师兄弟们都招了过来。
“小师妹来啦!”
“呜呜呜这栋楼终于能阴阳协调一下了。”
“哇塞,这么多星爸爸,师妹好暖!”
“谁都别跟我抢,师妹的工位我已经擦干净了,坐我旁边。”
……
乌泱泱的,二楼忽然冒出好多脑袋,有地中海的,有灰白的,也有光溜溜的,相同的是,都挂着极地研究所的工牌。
杨教授瞥一眼这些秃狼,叮嘱花梦道:“别和他们见识,还有,咖啡下不为例。”
“知道了导!”花梦仰头笑答。
杨澜震点了点头,靠在玻璃栏前伸出手,五指张开。
银色的丝带飘扬,如极地雪山银泉,一如心中的热望。
花梦踮起脚,身体前倾,伸手利落地接住。
丝带末端是一张工牌。
镶着花梦的证件照。
照片之下,昭然印着,极地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花梦。
她一下子眼都红了。
吸着鼻子仰起头。
“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