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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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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的话吐出来后,他就感觉到有点累,醉劲在此时又慢慢地翻涌上来,他靠着苏之惠,脑子里朦朦胧胧地回忆着往昔:“四姐姐,他为什么不理我。”

苏之惠垂眸看着苏岑,看着他苦恼又委屈的样子,只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用最直白方式说出了口:“也许就是不想理你。”

苏岑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又不敢对苏之惠动手,伸脚就是一蹬,直接将脚边那个酒坛子踢飞了出去,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他凭什么!”

当年裴亦扬战死,裴府闭门,他一个多月没见到裴决,听了外面的流言,回去质问父亲,为什么不救裴伯伯,现在明月哥哥连他也迁怒上,连他也不理了。

他哭闹了很久,父亲从一开始的哄,到后来无奈,最后只捂住了脸不再说话。

那天,他记得从不醉酒的父亲身上酒气很重。

后来他哭得睡着了,再醒时在自己的榻上。

他觉得愧对裴珏,他找了他很多次,坐在那个小门边上等着有人给他开门,他等了久,等了很多天,每次都是等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被人抱回来了。

然后他再去。

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甚至比那个时候还糟糕,那个时候,虽然门关着,但是他知道明月哥哥还在里面。

现在却觉得,门开了,可出来的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平静,冷漠,陌生。

小时候他不理解,但后来他也理解了,裴伯伯的死不是父亲的错,甚至父亲为此受到的打击也非常之大,而且父亲也死了。

他都能想明白的,他就不相信裴决会不明白,那他凭什么不理他,他做错了什么!

“俏俏,一个字,一个称呼,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你没做错什么,他也没有。”苏之惠冷静地像是一把开过锋,见过血的刀:“你可以对他好,但他也有权力不接受你的好。”

还有一个句话苏之惠总归没忍心说出来,但是苏岑本就聪慧,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拼命想找回曾经那个疼爱他的明月哥哥,不愿意承认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变了,他想将裴决拉回去,可裴决只是选择了不走而已。

苏浩听到里面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心想这怎么连四小姐来劝都劝不住了,正着急着,却见不一会儿,苏之惠出来了,他连忙迎上去:“四小姐,怎么样?”

苏之惠说道:“没事,睡了。”

苏浩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那四小姐也快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我是看小候爷心情实在不好,否则也不会去打扰四小姐了。”

苏之惠却是若有所思地问:“你确定没发生别的事吗?”

虽然按苏浩所说,确实没什么大事,可她却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可能被忽略了。

苏浩仔细想了想,才说:“没什么呀,陛下在里面,我也不能进去,但是陛下走的时候感觉小候爷心情还挺好,就是叫了裴大人两声,裴大人没理他,就气成这个样子了。”

苏之惠想到刚才苏岑睡着时眼角的湿润,终究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于心不忍:“以后劝着点,别让小候爷老往藏锋院凑了。”

苏浩是自小服侍的苏岑的,而且小时候经常被苏岑拉着打掩护,对他们之间的事甚至比候夫人和苏父还清楚,闻言只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可没等苏浩阻止,第二天苏岑醒来后整个人像完全变了个样似的,往常有事没事就想去隔壁院撩一撩,晃一晃的人,却一整天都没再提藏锋院,没提裴决一个字,甚至有时候不可避免地遇上了,苏岑也只是冷淡地点头示意,然后走开。

竟然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多说。

苏浩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连着三天,苏岑却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啥也没耽误,就好像回到了裴决没有回京都那时一样。

“这几支花开得好,昨日娘送了四姐姐一支雪色的冰裂釉纹的瓷瓶,正好拿来配这花。”苏岑将手里的剪子扔到一边,把刚挑出来的花仔细整理好,递给苏浩:“送过去吧,别碰坏了。”

苏浩将花完回来时,正好遇到了来送衣裳的人,那人见到苏浩,连忙堆着笑将手里的东西送过来:“苏小爷,这是小候爷三天前定的衣裳,已经加急做好了,您瞧瞧。”

三日前?

苏浩懵了一瞬,这才想起来,那日从铺子里回来时,苏岑确实让他回去再定两身衣裳,但不是给他做的,是给裴决做的,连身量尺寸都清清楚楚。

那伙计把东西给他了,就去找帐房结银子去了,苏浩拿着这两身衣裳,烫手山芋一般地站在院门前不知所措。

虽说这几日似乎安然无恙,但明显那日两人肯定是吵了架的,看样子还吵得不轻,这衣裳这个时候送过来,也太不是时候了,那不是逼他在苏岑面前提裴决吗?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苏岑突然出来了,见他拿着东西站在院门前发呆,问道:“你站这里干什么?花送过去了吗?”

苏浩手里还拿着那衣裳,此时再想藏也没地方藏,看到苏岑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衣裳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已经送过去了,这……是三日前小候爷定的衣裳。”

苏岑立刻明白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苏浩原以为苏岑会发脾气的,至少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苏岑却只是挑了挑眉,声音平静:“到了就送过去,一会儿还要去解家,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苏浩看着他平静的样子,惊讶地连思绪都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他的话回答:“都准备好了,夫人那边刚传了话来,说再过一刻钟就可以出门了。”

苏岑“嗯”了一声,竟再也没看那衣裳一眼,转身就走了。

苏浩拿着衣裳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动,心道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虽然看着反应很正常,可放在小候爷身上怎么就这么不正常?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连忙往藏锋院那边去了。

小陵把衣裳拿给裴决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他拒绝了贺瑜留他用晚膳的意思,回到候府时也只简单用了点吃食,便开始看公文。

听到是流岚院那边送来的,他的目光在衣裳上停了片刻后又低下头去,似乎毫无波动:“放着吧。”

小陵将衣裳放在了一边的箱笼里,有些欲言又止,走到门口时却被裴决叫住了。

“有说什么吗?”

小陵回身,却见裴决的目光还在公文上,头也没抬,似乎只是随口一句问。

“没说什么,苏浩把衣裳拿过来之后就走了。”

直到小陵出去,裴决才放下从刚才起便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公文,他坐在那里,看着那个放衣裳的箱笼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慢慢地走了过去,打开箱笼,最上面放着的,便是刚才小陵拿过来的那两件新衣。

一件墨灰色,另一件,却是亮得多,是银灰色。

自小爹便告诉他,不可张扬,要低调,哪怕他才学斐然,是京都人人称赞的神童,他也从未在任何公开的场合出过风头,就连一身衣着,也是以灰色为主。

中性的颜色,不会张扬,大气沉稳。

有一次,苏母看不下去,说年纪轻轻的孩子,整天穿得灰扑扑的像什么样子,又碍于裴父的阻拦,一库房的好料子最后挑了件银灰色暗绣如意纹的蜀锦料子,给他做了一身衣裳,苏岑看到他穿上之后眼睛都亮了,围着他转了好久。

“明月哥哥,像天上的明月。”

苏俏俏小小一人儿,扑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最后一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我抓住月亮啦,我抓住月亮啦!”

裴决将衣裳放回箱笼里,关上箱笼的手却怎么也无法落下,母亲死前的句句嘱咐还言犹在耳,可目光盯着那满目灰色里的唯一的一抹亮,内心的犹豫,纠结像是缠成一团棉花,堵在胸口让呼吸都无法顺畅,可终究还是没能移开眼。

第二天,苏岑早上醒来时,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只托盘,里头一团红艳,像是一件精工细作的衣裳,上头金丝绣的花纹正在晨光下流光溢彩。

苏岑走过去拿手指挑起来随意地看了两眼,连展开的兴致都没有,便没有再管。

苏浩替他送了温水进来洗漱,看那衣裳像是被人动过,斟酌了一下,才说道:“那是藏锋院一早送过来的,说是昨晚收到了小候爷的礼,买来回礼的。”

苏岑将口里的水吐了,拿温热的帕子擦了脸,目光在那件华美的衣裳扫过,略讽刺地一笑:“裴相还真是大方,这一件衣裳能抵我送过去的十件。”

裴决一向清减,不喜欢繁复华丽的样式,那天他挑的料子虽好,可样式简单,只绣了最寻常简单的忍冬纹,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和功夫,三天就能好,而这件衣裳,就算是买成衣,也定然不便宜,以裴决现在的俸禄,怕是一个月的俸禄都要搭进去。

不占他一点儿便宜。

分得还真清楚。

苏岑烦躁地皱了眉,将手里的帕子扔进了水盆,水溅了一地,也将他身上的衣裳打湿。

苏浩连忙将水盆拿走。

苏岑看着身上的水渍,心里的无名火更重,站起身想要去换身衣裳,走过桌边时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衣裳。

蜀锦的料子光泽极好,艳丽的红色之上,是以极细的金丝所绣的纹路,阴影处还没有那么明显,但阳光落在上面时,金丝所绣的纹路才清晰起来,衣裳是折起来的,但从小对这些华丽玩意儿都熟悉的苏岑也看出来,绣的是一种花朵。

他眉头突然一松,伸手将衣裳拎了起来,抖开。

整件衣裳华丽无匹,是他一惯的风格,但苏岑的目光却落在衣上所绣的花朵之上。

他慢慢地看着,目光从漫不经心变得越来越仔细,心里的火气竟也慢慢消散得一干二净,最后竟然哈哈一笑,直接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扔到地上,伸手一展,换上了这件刚才还令他分外不快的新衣。

“既然是裴相送的衣裳,自然要穿给裴相去看。”苏岑披着衣裳,连头发都没梳,就直奔藏锋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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