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倒。

姜顽不得不夸以前的自己两句。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会找准时机。

当时他可不知道自己有过这条件。那时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只有笑眯眯给他买了一个馒头，作为碳水补充的田大飞。

他还以为自己朝思暮想引发了幻想，看见了幻觉。

后面谈宋临过来找田大飞有事，他们两个才见面。

等他和谈宋临关系再亲密一点。甚至好几次险些谈崩，谈宋临也和没和他讲这些事。

而现在是谈宋临抱着昏倒的他上了摩托，飞奔到诊所。

姜顽看见他给自己交了医药钱，让自己打了瓶葡萄糖。而后被一通电话匆匆叫走，临走前还嘱咐田大飞给自己买点吃的，怕他不会买补充一句，馒头也行。

姜顽见以前的自己醒来之后没见到自己想要的对象。眼睫低垂，手指揪着病床被角，不与人沟通，扮演着一个时常被欺凌的阴郁角色。

想到田大飞是谈宋临的朋友，两人将来可能见面，姜顽偶尔才附和他两句。

田大飞聊累了，出去买了两瓶两瓶饮料，给了姜顽瓶冰红茶。

以前的姜顽渐渐与他熟络起来，也知道了，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不见谈宋临的人影。

以前的姜顽满腹委屈，他体力恢复不少，也没要馒头和冰红茶，道了个谢，提出还钱，想要走。

出门遇到了阻力。在一旁的姜顽早就知道为什么，谈宋临在另一头拉着门正重新进来着。

还是以前的姜顽先松开的手。几年过去，姜顽换了个发型，这次他可以不用透过青春时期额头前细碎的长发，就能看到谈宋临的样子。

男人一笑，和五年后时时刻刻端着的大律师像又不像。那个时期他快到而立之年。眉眼间的散慢劲竟还没全过，微微一眯，也是凌厉威严。

他骑车赶来，头发微微凌乱。谈宋临双手抱胸，倚着门框。问姜顽：“走啦，身体好些没？”

以前的姜顽不敢正眼看他，头低到好像要穿到地下。姜顽自己倒是知道过去的他是个什么心思。

莫不是头发一直和学校老师僵持着未剪，遮住了眼睛，脸恐怕已经红到没法看了。

以前的姜顽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低头诺诺道：“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你们。”

“就一句谢谢这么简单？”谈宋临调戏人倒是熟悉，“这个星期天，月眠餐厅来陪我吃饭。”

“哥…”以前的姜顽没遇到过这种流氓品性，不知所措叫了一声。

田大飞在自己朋友勾搭良家少年时，只是摸摸鼻子并不掺和。甚至还默默转过身，假装自己听不到。

谈宋临轻笑了声，止住他的话：“你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来不来随你。以后叫叔吧，我年纪大上你许多。这顿饭理应让我请你吃，才是…”

最后一点话，他故意贴近了些。别说是以前的姜顽，现在的姜顽也抵挡不住。

“好，”以前姜顽答应下来，“那…”

谈宋临搂过他的肩拍拍：“没事，不用和我提钱的事。”

以前的姜顽手指微动，想就此伸手拥抱他，现在的姜顽也想把男人固在自己怀里，听心脏的跳动。

后面见面，谈宋临和他讲过，叫他来吃饭的的原因。倘若姜顽随便再相信别人迟早会吃大亏。碰上器官买卖的人贩子。迟早要有一天被信任的人，东一块西一块，被人卖到天南地北去。

吓完了小孩子。谈宋临才讲起正事。因为姜顽和他一位故人长得极像，疑似故人之子，他才想把他叫过来。后面他们一对，姜顽的母亲果真是他的朋友。

姜顽跟了他一年，从初中到高中，专门到特定的路口等他，也不知道自己和他有这层关系。

要是再早点，他不免有些懊恼，自己胆子太小了，没早些认识谈宋临。

当然那时认识也不迟。姜顽也是在那天和他相约去他母亲的家乡以后，才又碰见了绿雾。

两个人经历一番事情后，尤其是冰天雪地，姜顽因传承的力量过大，发起高烧。没有药，谈宋临坦荡脱掉所有衣物和姜顽赤裸抱在一起，用两人的所有衣服取暖。

他陪姜顽熬过了最差劲的时光，两人感情升温，出去以后姜顽因为要处理母亲留下来的工作，需要经常请假。

谈宋临从那次时间以后，从姜顽的快去世的长辈手里接过姜顽的抚养权，两个人顺理成章搬到一块。

谈宋临也在过后不久，知道了姜顽的能力。

从回忆里出来，姜顽发现自己又到了新地方。

为了让里面的人住得更舒心。有智能人声全程服务。还有专门的温度湿度管控，最关键的是锁只能从里面锁上。

外头贴着的图片上房间的主人清爽自然，看样子谁也不会想到他有张天使皮和一颗恶魔心。

喜欢凌辱他人高高在上的富二代，是姜顽第四次时间循环里，杀掉的□□少女的变态——白宴。

把他送到这扇门前。姜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者的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转动门把，打开门。

和里面坐在床上的人对上了眼。

于威的尽力引荐下。谈宋临见到了王奕文。来之前于威信誓旦旦诉说着王奕文的不寻常，甚至有些夸大其词。

他说：“王奕文能见到鬼。”

谈宋临对此表示怀疑，他觉得于威八成是被骗了。

姜顽说过世界上只有一个鬼，其余的要么是短暂停留的魂魄，要么是疯子。

姜顽帮他破过大师据说无人能解的局。年纪轻轻，实力过人。对他的话，谈宋临深信不疑。

见到王奕文后，他大致知道于威为何认为王奕文有特殊能力了。

王奕文手腕上也像模像样绕了条红线。在他算黑的皮肤上，不大显眼，也不是来之前于威就和他讲过。谈宋临可能还不怎么会注意到。

谈宋临仍持怀疑态度，有一些地方守孝的习俗也是如此。长辈去世，孙辈需要绕红线三年。

装饰还是祝福…

“东施效颦”谈宋临寻了个空位坐下，心里冒出这个词来。

王奕文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从上一件百亿商战出来，谈宋临已经很久没接过案子了。

若不是于威向他求助，寻求对策。他还想要不要去接些公益活动，为姜顽和自己积累善缘。

据资料显示，王奕文已经犯病一年多了。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手撑着面，从谈宋临过来时，便盯着他。

谈宋临气定神闲，和对待平常案子一样，正色询问王奕文情况：“假如我们可以证明你的抑郁症是因陈家豪引起的，他能够赔偿相关医药费。”

王奕文听见这话，犹豫不决。

于威为了证明，迫不及待道：“你说，你也会见鬼？”

谈宋临眼神犀利，瞟了于威一眼。于威上一次叫姜顽过去的事情，企图拆散他俩，他昨天晚上和姜顽在一起时便知道了。

现在还把事情带到了工作上。

王奕文说起这件事，满脸恍惚，陷入回忆：“我…”

“不用说也没关系。”谈宋临道，把眼前的事情先解决完，那些虚假的东西不重复。至少不会造成第二次伤害。

于威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拍了拍王奕文的肩。被安慰后，王奕文心情平复下来。

他还是讲出了给谈宋临资料里没写的东西。

他摸了摸红线说：“这个符是我网络上结拜的大哥给我求过来的，没想到认识一个月的人比我和陈家豪认识两年还好。陈家豪在我们认识的第一个学期后面迷上了风水。他在网上拜了老师，用老师说的方法见到了鬼。之后他就觉得所有人反正都要死。大家在世上没有任何区别。”

他上扬的嗓音变调、沙哑：“陈家豪到了第二个学期越发过分。可能觉得我性格懦弱，没多少朋友，不会讲出去。他说，整个世界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猪。我本来以为他把秘密讲给我听，我就不会被抛弃，没想到。他认识了新朋友，我这个过去的朋友就没用了。”

王奕文抱着自己的脑袋，眼里满是血丝：“为了给新朋友腾位子，他说他真诚建议我去死，不要碍眼。我不同意，他…他就想把我杀了！”

于威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合理的地方：“腾位子，难道他还要把他认识的每个可以当朋友的人都杀了？”

于威的话说出去后，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把低下头的王奕文头扳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王奕文哭了。

王奕文泪水鼻涕横流：“你们能不能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刚才耳鸣了，什么都没听到。”

或许是习惯了他对别人的姿态低声下气，这一番话近乎祈求。

于威于心不忍，等他心情平复下来，问他现在听得到吗？得到肯定回复后，又重新讲了一遍。

谈宋临则若有所思，递了纸给他。

王奕文用纸擤着鼻涕：“他把我叫到后院，让我跪下。不跪就打断我的腿。他问我选择去死，还是做他的仆人。我不肯就范，他就打着我的肚子一拳又一拳，我好痛啊，那个时候好痛啊。天气冷的时候，只有肚子是暖和的。”王奕文情绪激动，继而崩溃大哭。

“他想到了网上流传的可以互换灵魂的方法。拿刀割破了我们两个人的手腕，用胶布绑起来。他说等仪式完成之后再杀掉我，他就可以永远看见鬼了，我就永远属于他了。幸好…”

话虽然是这样讲，谈宋临所在的角度，却看到了他脸上狰狞的恨意，“有一个人出现，把我们拉开了。后面我一直躲着他。”

“在那场仪式以后…”王奕文把纸放在一边。像是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瞳孔发虚。

另一边的姜顽还是想确认一下：“你叫什么？”

和杨家豪长得一样的男生消化姜顽说的话，身体颤抖着自言自语：“我叫什么？”

他看向床前那面全身镜，看不见自己的全身，又跪起来，之后又站起来。百思不得其解里面的影子为何长得和他不一样，苦苦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缓了片刻，他的声音小而轻，仿佛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正确的回复。

他答道：“我叫王奕文。”

与此同时，王奕文难掩心中的恐惧：“我发现，我和他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