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之后,我整日整夜忙于学习,分数的压力和一年后高考的恐惧,使我没有心思再去想和周思南有关的任何事,我只担心我的分数和成绩。我不关心他是不是还在谈恋爱、他有没有分手、或者分手后有没有重新谈女朋友,他像是真的完全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是这样觉得的。我也不再想着许蕾,更不关心她和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朋友进展如何。
但是我还会去做一件事:趁在理科教室考试的机会,去墙上贴着的成绩单里查看周思南的成绩。
我惊奇地发现,周思南没有偏科。物理、化学、生物三科里如果有哪一科接近满分,那另外两科也必然接近满分,如果有一科失误较多,另外两科也会丢失相近的分数。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规律。一开始,我很为周思南骄傲,我甚至感慨他居然有控制自己分数的能力,想去请教他是如何做到的。渐渐地,我觉得他很可恶,却又很羡慕他,因为精准地控制分数在文科科目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周思南成绩的嫉妒和渴望像他一样优秀的念头,让我的思绪很乱。他做得到,我却做不到,我不断思考文科的政治、历史、地理有没有考满分的可能。放学回家后,我开始疯狂在电脑上搜索文科满分的信息,但我找不到一例满分的例子。我很沮丧,我意识到我永远都追不上周思南,文字答案也永远不可能是满分。
这种想法在一次月考时,得到了验证。那天上午考完语文后,因为想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取得满分,我在考场隔壁的几个理科重点班乱逛,数学145、148、150...物理97、100...几个班逛下来,我看到不止10个人有满分的分数。这都是上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而我上次期中考试最高的历史才考了86,数学更是只有129,我觉得我的头顶布满了灰暗的乌云。
也是在这次,我注意到周思南女朋友的成绩和周思南相差很大。我再次想到他对我的态度,我的脑子里瞬间充满他和他女朋友拥抱、牵手、甚至亲吻的画面,周思南对她说这道题我教你,他们两个的手互相摩挲着。亲密的交流、周思南的味道,像晕车时的橡胶味和汽油味一样混合弥漫在我的嘴巴里、脑袋里,我既厌烦又痛苦。
我练字、学习、每门学科都朝着满分而去、努力拥有他的那些学识,却是那个女生紧紧和他联系在一起,他们两个闭着眼睛,张着嘴,他们不是假情假意,他们互相喜欢着对方,心灵融为一体...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周思南出现在我面前,我想当面告诉他,我的全身都很疼,这些疼痛都是他带来的。
可是,即便我去理科班看过几次,我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他。整个高二,我只见到过周思南一次,是那天我在楼梯道出口,撞进了他怀里。
“又要考试了。”林浠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手。
“哎,太多了,我已经麻木了。好累,为什么我们才上高二,就这么累了?”
“我也觉得好累,尹老师说高二是三年当中最轻松的一年,但是为什么我们两个都这么累。”
“对了,尹老师那天在我们班里,把一个女生直接骂哭了。”林浠继续说道。
“骂哭了?为什么?”彭紫宣很震惊。
“因为尹老师叫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她回答不上来,老师就让她站着,然后说了她。”
“虽然尹老师平常很严格,但是倒也不至于这样吧,她那天怎么了?”
“看着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说着,林浠把手里的垃圾扔到了一楼垃圾桶。
“你之前说,她老是提问你,那她提问你时,你会害怕吗?”
林浠没有立刻回答,“何止害怕,我觉得我在地理课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她一开始提问,我就浑身紧张。之前我不是说她天天提问我吗,前两天我们有一个同学,问我和尹老师是不是亲戚关系,她怎么老师提问我。”
彭紫宣在楼梯道笑出了声。
“你还笑,因为尹老师的脾气,我每次都恨不得把知识点倒背如流,一点不敢回答错误。”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尹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她平常也是恨不得对我们进行军事化管理,我们也得忍受着。”彭紫宣捂住自己的嘴。
“但是,其实在咱们的任课老师里,我最钦佩、最喜欢的就是尹老师。”林浠很认真得对彭紫宣说道。
“你这话一定得让她知道,她肯定很高兴。”
“你还开玩笑呢,我可走啦。”
“我也走啦,拜拜。”彭紫宣笑着和林浠在楼道分开了。
“拜拜。”
林浠和彭紫宣吃完午饭后在楼梯道分手了。在走出楼梯前,林浠看到了站在教室后门附近的朱雅,她想快速走到朱雅身边,和她说说话,林浠加快了脚步,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朱雅的方向,嘴里叫着朱雅的名字,这时却撞到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男生怀里。
因为没有那个男生高,林浠不得不抬头去看这个男生,并和他道歉,抬头的一瞬间,林浠看到了他的脸,是周思南。
我的脸很烫,脸红令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就迅速朝朱雅跑去。整个过程周思南没有说一句话。我突然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他们用眼神说着:瞧瞧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巧?你们肯定是故意的!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却不得不让自己保持冷静。
当我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味道和体温、他修长的身材、散发魅力的胸膛、他像战士一样握着笔的右手,仿佛都附身到了我的身上,我浑身发抖。我的那些感觉又都回来了,我对他的记忆也全部找回了,包括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的那一幕。
走到朱雅旁边的时候,她问我知不知道撞到的是谁。我确信周思南完全挡住了我,朱雅没有看到我抬头。我说了谎,我告诉朱雅,我没看到。朱雅像是听到了八卦一样,兴奋地告诉我:“是周思南。”
我尽力保持内心平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句话都没说,我终于学会了控制自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