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又往下低了低身子,能坐着马车光明正大的过来,想必这马车里的人肯定是跟盐矿主人有关的人。
林霄看到那个黑衣人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马车上,猜测他应该是冲着这个马车来的。
马车行驶到盐矿前的空地,有个穿着守卫衣服的人早守在那,等一个穿着银灰色衣服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守卫连忙朝他鞠了一躬,然后对那人说了些什么,但林霄距离他们太远了,根本听不见。
不过,林霄看那个男人的打扮,就知道他身份肯定不一般。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就一起进屋子里去了。
当两人进屋子后,草丛里趴着的黑衣人立马起了身,他像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想确认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林霄开始对黑衣人的来历有些好奇,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盐矿背后的主人是谁了。
这么想着,林霄也悄悄起身,远远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后。
只不过这深山老林里草木茂盛,许多地方杂草丛生,林霄现在的身体又只有十三岁,甚至还没有野草那么高,所以勉勉强强追到了半路,就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
林霄走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四周完全没有留下踪迹,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片茫茫山林。
林霄叹了一口气:“唉,竟然跟丢了。”
小白朝林霄叫了一声,挣扎着身体像是想从林霄的怀里下来。
“嗯?小白,你怎么了?”林霄不明所以地将小白放在地上。
就见小白灵活地在草丛中穿行,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林霄急了,她怕小白走丢了,也跟在小白身后:“小白,你去哪?”
“汪汪”,小白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内传来,林霄连忙过去。
拨开茂密的草丛,林霄看到小白正对着某个树杈子叫唤,林霄上前一看,发现那树杈子上竟然挂了一片黑色的布条。
这应该是黑衣人经过的时候被挂上的,毕竟林霄现在的衣服上也被树枝挂了一道一道的。
林霄拿下那根布条,伸手抱起小白:“小白,你鼻子最灵了,你闻闻这根布条,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小白用鼻子嗅了嗅布条,然后朝某个方向叫了叫。
林霄眼睛一亮,她伸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不愧是小白,真厉害。”
有了小白指路,林霄在树林里穿梭,最后竟然回到了上山的小道上。
林霄把小白放下地,小白小跑着到了路边的某处叫唤。
林霄跟过去,竟然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看来那个黑衣人到了这里把衣服换了,装作正常人的样子下山了。
“小白,你还能闻到他的味道吗?”林霄问。
小白叫了一声,小跑着往山下跑去。
林霄一路跟在小白身后,沿着山路下了山。
当离开大盘山到了大路上时,小白停下步伐,转悠了几圈,低下头朝林霄呜咽了几声,似乎在说,我找不到了。
大路上经常有行人经过,来来往往的,气味混杂,林霄蹲下来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没事的,小白,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这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起,林霄看过去,原来是林一。
看样子他已经把男人送回家了,正在往山上赶。
看到林霄蹲在路边,林一立马勒住了缰绳:“主人,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跟那个黑衣人下了山,可是在这里失去了他的踪迹。”林霄有些懊恼地说。
林一下了马:“没关系,我们还会找到线索的。”
“铛铛铛”,说话间,不远处的村子里忽然响起了敲锣声。
林霄往村子方向看去疑惑地问:“怎么了?那是什么声音?”
林一从林霄手里接过小白:“我刚刚送那人回家的时候听说了,那是城主派人来收粮的声音。”
林霄之前听村长说起过,每个村子的人家每年都要给朝廷交银钱,如果实在没有银子,就拿粮食抵,就等于现代社会的交税。
“城主派下来的人?我还没见过跟城主有关的人,林一,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步行走到敲锣处,那里似乎是村子的中心,有一小片广场供村民休息交流,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村民了。
就见村民前面站了五六个穿着统一侍卫服饰的男人,他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中间一个穿红衣的男子。
那个男子应该是这群人里的中心人物,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仿若无骨一般斜靠着,身边还有个小厮替他撑着伞遮挡太阳。
只是由于角度问题,林霄看不见那个男人的长相,只能从周围人的神情和态度看出来,他的身份地位不低。
林霄和林一跟着陆续过来的村民们往广场靠近,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年轻妇人也出现在队伍里。
她手里提着一大袋粮食,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愁苦的神色,倒是带上了些微的喜意。
随着林霄的靠近,她倒是觉得城主府的那群人中,有个男人的身形十分眼熟。
“汪汪”小白忽然叫了几声,从林一的怀里跳了下去。
林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小白迈着小短腿小跑着到了那个男人脚下。
小白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又冲着那个男人叫了几声。
林霄顿时明白了小白的意思,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在山上见到的那个黑衣人!
“哪来的畜生!”男人大喊一声,就要用脚踹小白,结果被小白一个走位躲了过去。
林霄怕他们真的会伤害小白,立马小跑着到他们面前喊:“小白,快过来!”
小白听到林霄的声音,立马摇着尾巴跑了回来。
林霄弯下腰抱起小白,就听见一个柔和的男声响起:“哪里来的畜生?墨竹,去把那畜生杀了。”
林霄心中一震,抬起头,正正好对上了中间红衣男子的视线。
林霄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他面部消瘦,皮肤苍白似雪,五官极为精致,有种不辨雌雄的美艳,尤其是微微上挑的眼角下那颗艳丽的红痣,给他增添了几分勾人的妖艳。
当他软若无骨地坐在椅子上时,又有种莫名的病弱之感,削弱了几分他五官带来的妖气。
只是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全然配不上他这张艳丽的脸。
他口中的墨竹就是林霄之前在山上见到的黑衣人,是个五官普通国字脸的青年。
林霄见墨竹真的要上前来抓她手里的小白,立马求饶:“大人,它只是个小狗,什么都不懂,求大人不要跟它一般见识。”
红衣男子闻言,目光在林霄脸上逡巡了片刻,勾起唇角:“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语气虽然轻飘飘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林霄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如果没有人出来认领自己的来历,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会杀了她。
“大人,她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今天刚来。”之前遇到的年轻妇人上前几步,颤声说。
显然,妇人已经知道了是林霄他们救出了她的丈夫,所以她才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红衣男子盯在林霄身上的目光消失了,他轻轻说了一句:“下不为例。继续。”
围着的侍卫们又动了起来,给来缴粮的百姓称量。
林霄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就刚刚那么一瞬间,她的后背几乎被汗打湿了,那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主人,你没事吧?”林一低声问。
“没事,你别担心。”林霄缓缓吐气。
“老东西,你这粮食根本就不够一石,是不是想骗老子!”忽然,一个收粮的侍卫大吼一声,震的林霄心脏一跳。
林霄往那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人,大人,小人没有故意欺瞒您,我在家是称了足称的粮食过来的,并没有特意少交粮!”
“老东西,你还想骗老子,你看,这分明就少了粮,还不快去再拿足够的粮来补上!”
“大人,这是我的最后一点粮食了,前些天孙女出嫁,那些来接亲的大人已经把我家里的余粮搜刮完了,现在家中老小都吃不上饭了,再多的也没有了!求大人明鉴呀!”老人颤颤巍巍地磕头,场面着实心酸。
侍卫完全没理会老人的求饶,他一脚狠狠踹在老人肩上:“狗东西,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去把粮给我凑齐!”
老人受了侍卫一脚,狠狠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那么重的一脚,踹在老人身上,已经去掉老人的半条命了。
侍卫见老人没起身,又上前想踹老人一脚,却听见幽幽一声:“慢着。”
侍卫急急止住动作,就见原本坐着的红衣男子站起身来。
“公子,都是这个老东西......”侍卫的话忽然扼在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柄精致的匕首,直直插入自己的胸口。
“公子,你......”
“聒噪。”红衣男子抽回了匕首,将染了血迹的匕首在侍卫的衣服上擦了擦。
他的动作轻松自然,仿佛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侍卫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抬走,红衣男子缓缓将匕首放回袖中,又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丢在了老人的身上。
“继续。”他又歪坐回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