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独栋别墅，是很典型的左短右长庭院。院内四石神兽坐镇，八卦池居中，绿植避光茂盛，阴阳平衡，君子居之可大吉。

这样的风水格局，不是一般的风水大师就能做出来的。

宋谨言有些怀念的摸了摸石麒麟光滑的角，“没想到这么多年，这里一点都没变。”

莫洛洛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妈妈说，能从宋家买到宅子是捡了大便宜。之前的摆设肯定都是最好的就让人千万不要移动。”

客厅宽敞，物品摆放整洁规则，楼梯选用的弧梯，非但不影响气场流动，这里简直是一个聚气养气的绝佳之地。

云卿跟上宋谨言的脚步，凑近他小声道：“这里的风水格局可比你家现在那房子好太多了。放着这么好的宅子不住，干嘛要搬走啊？”

“我二叔是商人，他从不参与家族传承，对玄学那套也不放心上。那时候爸妈去世，他说这里让人窒息，就带我搬了出去。”

二楼，听见动静的张艳打开门。

莫洛洛看着自己的躯体蓦然出现在眼前，愣了下。熟悉的粉白色睡衣，脚上那双，也是她最喜欢的土星拖鞋。而现在的她…

“你们可算来了。”张艳一脸激动，他上前就要拉住云卿，被宋谨言伸手拦住。

莫洛洛，“我妈妈她……”

“哦，她跟小姐妹去打牌了，说晚上晚点回来。”

莫洛洛舒了口气。太好，妈妈她真的没事。

张艳拉着他们进屋，门反锁的死死的，“怎么样，怎么样，我们现在开始吗？”

莫洛洛有些听不懂，“开始什么？”

“咦？你们没和她说吗？那她怎么回来的？”张艳搬了张椅子坐下。

“骗来的。”云卿指了指宋谨言的牵引符。

“……”张艳有些同情的看向莫洛洛，“洛洛，他们也是为你好，你这样，时间长了，会魂飞魄散的。”

“而且，你妈妈，真的好爱你。”张艳慈爱的伸手，虚空里摸了摸莫洛洛的头顶。

莫洛洛低着头没有吭声。

“你捡到的那张名片，是不是古玩城里的百事通中介？”宋谨言给云卿拉了张椅子，自己倚在墙边，盯着莫洛洛开口道。

莫洛洛有些惊讶的抬头，又点了点头，“你们，怎么会知道？”

“百事通中介？？！”张艳从椅子上弹起来，站在莫洛洛面前，伸出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人”，根本碰不到她，“什么名片？你去了？去那个中介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不会你那张符就是他们给你的吧？！”

云卿把张艳的那张椅子拉过来让宋谨言坐下。

“张艳你安静点，吓到她了。”

张艳深吸口气，后退两步在床边坐下，压着着急，像个家长在盘问自家孩子一样，“洛洛，到底怎么回事？”

莫洛洛被三道视线盯的有些紧张，“不，不是奇怪的中介。”

“五天前，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在古玩城最里面找到了地方。店名就叫【百事通中介】。我去的时候，还有好几对夫妻在做咨询。他们最特别的是，员工不像其他店叫小丁，小王，什么的，他们员工都是代号，接待我的是员工414.”

“414？”云卿拧紧眉头，“你确定是代号414？”

“我确定。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云卿和宋谨言对视一眼。

五天前……就是她到阳间后，找到宋谨言的那天。

五天的时间，昨天今天不算，前天张太太找他们上门处理的猫灵，也不能算。所以，如果按照莫洛洛说的，五天前的第一天，414还在店里，而张先生说他去百事通中介，414却已经离职了。这么推算下来的话，414只可能在接待完莫洛洛的第二天就辞职离开了！

云卿：“那个414，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要准备离职？”

莫洛洛摇摇头，“他……和谨言哥差不多高，人长得很憨，体型，特别结实，肌肉发达的那种。啊！他手腕上有道刀疤，看起来是新伤。”

“离职不离职，这个他没有告诉我，哦对，但他说了他来城里好几年了都没回家，有点想家了，但家在兰荷村，很远，想忙完这阵赚了钱了好好回去看看乡亲们。他人很好，很耐心的听我说我的困扰。最后告诉我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帮我解决问题。”

“md！”张艳爆了粗口，“该死的百事通中介，竟给人出馊主意。”

云卿奇怪的看了眼张艳，一晚上不见，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莫洛洛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云卿，“这个人，和这个中介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张艳一拳锤到床上，“十年前就是这家中介搬来才害得我…，现在他们又来害你！”

莫洛洛：“其实他们没有强迫我。合同里的条款我仔细看了，所有都遵循自愿，也只有我自愿承担所有后果，他们才会接我这一单。我有看到那几对夫妻被接待上了二楼，414说，二楼是正常中介的业务，只有超自然的玄学才会在一楼，当时，也只有我一个人。”

宋谨言看了眼时间，“除了给你一张符，还有没有让你做什么？”

莫洛洛摇了摇头，“没有。414说我这件事很简单，只需要买一张换魂符。”

“什么符？”云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莫洛洛。

“换魂符。”她又重复一遍，“我记得清楚，是叫这个名字。”

“怎么会……”云卿拧眉，一脸凝重。她看向张艳，眉心越拧越紧，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414是怎么和你说的这张符？”

莫洛洛：“他说，换魂符，就是字面的意思，换魂。换魂的意义也是找一个第三方自愿替我维持躯体，这样，躯体正常活一天，我也就能以灵魂的形态活一天。我也问过他，没有办法直接除掉那个婴灵吗？他说不行，说鬼有鬼的规矩，没有任何办法能将他们驱除。”

“woc！这tm就是骗子！”张艳气站起来一脚踹上床垫撒气。他看向云卿，“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云卿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你是不是忘了，你连那个店门都不能靠近？”

张艳：“……”

宋谨言看着手表起身，“时间快到了。”

云卿看了眼窗外，太阳西落，夜幕将低垂。她看向莫洛洛，“莫洛洛。”

这一声，声音凝重严肃，像是有无数声回声，砸的莫洛洛心口一震。

“在。”

“414和百事通中介的事，我不和你多说，背后的牵扯也和你没有关系。现在，我郑重的问你，你要不要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四个字，令莫洛洛一怔。

“恩，做回自己。不是那个只围着郑离生活的自己。”

“可我……我不放心，那个小水鬼我这几天一直在接触，虽然他不坏，但他会一直在，他每天都在缠着他们。我担心郑离……”

“那又怎么样。”云卿打断她的话，“且不说你根本没有能力赶走那个水鬼，就算你能，你赶走以后，也许未来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你一个灵魂，就算你跟着他，又能做什么？”

她往前一步，站在莫洛洛面前，抬头紧盯着她，“承认吧。所有一切都是借口，你只是执着的想陪着他。”

二十多平的卧室，蓝白色系。天花板上，是一望无际的3d星空。阳台上，天文望远镜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不远处是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一本又一本宇宙书籍。

莫洛洛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云卿，那双眼睛，通透的让她害怕，害怕击垮心底一直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张艳站到她身侧，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哪怕只是一片空，“洛洛，她说的对，做回你自己吧。你的妈妈，还在等你。”

“呜呜呜。”莫洛洛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里，放声大哭。“我喜欢了他十年啊～十年！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看看我呢，为什么啊～”她抬头无助的想要抓住谁的手，却都只能抓个空，“到底，到底为什么……，十年，我眼里，梦里，全都是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声音，所有的一切一切就像着魔一样，扎进心里。郑离，他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什么重要的阀门，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云卿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宋谨言，摇了摇头。

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弯曲，手心对着他，比了个只有宋谨言才能看懂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