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在这帮人里算小辈了,他对其他两位拱手道:“大师、孟仙师,不知你们怎么看?”
“从尸体来看,并不能判断这些人的死一定是妖邪作祟,还需在赵宅探查一番。”
孟仙师听了这话冷冷道:“大师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虽然没有妖气,但这些人惨死后竟然一丝怨气也测不出,若不是妖邪作祟就一定是有人搞鬼。”
“是人是鬼还需细查之后再下决断,岂可胡乱揣测乱下定论,孟仙师年轻气盛,需知……”
这俩人一言不合竟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争执起来了,秦皓跳过缩在一边的陈仙师,问叶乔:“叶姑娘,你可有什么发现?”
叶乔摊手:“正如这两位所说,没什么线索。”
陈仙师捏着鼻子说:“既然这样,二位也别争执了,我们还是先回赵宅从长计议吧。”
可惜这两位完全没听他的意见,这聆剑阁的孟仙师虽然看起来寡言少语、笨口拙舌的,但说的话却处处夹枪带棒,似是极其看不起这长乐大师满口只会讲空话。叶乔戳了戳一边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劝阻的秦皓,问:“他们之前也是这样?”
秦皓苦笑点点头,“也不知道长乐大师是哪里惹恼了这位,之前在赵家有老夫人在场他们虽然也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般。”
这时,外面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同阿大一般打扮的赵府家仆,他一入内便气喘着大喊道:“不好啦,诸位仙师,赵府出了变故,夫人让我来请诸位赶快回府呢!”
被这人一打断,那两人也不好再吵了,几人跟着这名报信的家仆按原路返回,一入府,赵夫人瞄准了目标,哭喊着就扑了上前,她拉着陈仙师道:“这可怎么办啊仙师,你看看啊!”
只见灰白色的石壁上莫名出现了一道极长的血痕,地面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刚刚仆人听到这里有动静,一看便发现这石壁上莫名多出了一道血迹,我问遍了家仆都说不知情,所以就立刻差人请你们回来看看了。”
秦皓上前沾了点血迹:“有妖气。”
“妖气,妖气......”赵夫人喃喃道:“难不成府上真的潜入了什么妖物,各位仙师,你们既然揭了告示,还得替我们捉住这害人的东西,保护我全府上下,你们放心,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一听重谢这两个字,陈仙师慷慨道:“我等身为仙门弟子,除魔卫道是理所应当,夫人无需担心,有我在定然保护夫人性命。”
“既如此,那便有劳了。”赵夫人用手帕拭泪笑道。
叶乔闻了闻,这几个字上的确带着一股极强的妖气,并且从妖气的残留来看,似乎是一路延伸向外。
看痕迹的样子这妖物应该还受了伤,难不成已经逃出去了?叶乔四处张望,余光中,长乐大师似乎把什么放进了怀里。
不论如何,这里已经出现了妖气,证明附近的确有妖物窥伺。几人决意,晚上用完晚饭后分成三组,一组负责保护赵老夫人、一组负责保护赵家少爷赵守成及其妻子兰香,另外再留一组负责在赵府内巡逻,保护其他的家丁婢女。
风度翩翩的陈仙师无疑是留下保护赵夫人的,毕竟委托人指定,其他人也不好多说。叶乔身为这陈仙师的师妹,也跟着一起留了下来,赵夫人自然面色不太好看。而无乐大师同秦皓一起保护赵守成,孟仙师负责巡逻守夜。
等叶乔跟着赵夫人进了她的房间,顿时长了见识,这房内居然立了好大一尊金身佛像,除了正中的佛像外,左右还立着各式各样的神佛玉像,满室都是檀香气息,闻着这个味道,叶乔突然想到沈怀慈的书房也常点香。
陈仙师看着那尊金光闪闪的佛像,感叹道:“夫人房中的这尊佛像真是气度非凡。”
“可不是呢,我这尊可不是一般寺庙里单漆金外层的普通佛像,而是由里到外皆由纯金制成的,数十名能工巧匠足足耗费了五个月才制成的。”陈夫人语气里颇为自豪。
“纯金!”陈仙师大声道,他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连忙道:“夫人爱佛礼佛,这番诚意,倘若佛祖有知也必然感动。”
叶乔也盯着这尊金灿灿发光的佛像,佛祖低眸露出一副慈悲怜爱之相,她身为在苦海中翻涌沉沦的众生之一,想的却是:“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
夜晚漫长,这俩人聊完了佛像又开始聊房内的摆件,从什么名家字画聊到古董宝物,赵夫人有意显摆自己家大业大,正好投陈仙师所好。若是赵夫人问他如何修行之类的问题,两三个问题下来难免露了马脚。
他一边闲聊一边注意着叶乔,白天那道摄魂术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生提防,虽然不知道她同自己一样伪装成逍遥宗弟子的目的是什么,但想来这些修行之人,也不会对这些铜臭感兴趣吧。
倘若这帮人与他的目的一样,那就一并找机会料理了!陈仙师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腰间藏着的东西。
叶乔对这闲谈兴致缺缺,这两人聊天的基本套路就是:赵夫人先炫耀自己的宝贝如何华美,陈仙师紧随其后说确实如此,赵夫人再介绍其中的工艺、出处、来历,陈仙师再赞美夫人品味非凡,赵夫人再话语一转说自己操持家务如何辛苦,陈仙师再感慨赵夫人女中豪杰一人便把这赵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两人说了一圈总算说完了,叶乔听也听累了,这时,少夫人兰香端着几碗甜品来了。
“母亲,这是你吩咐熬的甜汤。”
“给两位仙师奉上吧,其他几位也要记得送去。”
“是,待会送完这边,我会亲自给其他几位去送的,包括那位在府中巡逻的仙师。”少夫人把一碗碗甜汤放在各人旁边的桌上。她体态袅娜、弱不禁风,发髻整齐地盘了起来,脸上毫无脂粉点缀的痕迹,但美人就是美人,明烛光影映在她脸上便是最好的点缀。
陈仙师亲自接过,低声温柔道:“多谢少夫人。”
陈夫人笑着说:“我这儿媳虽然笨手笨脚,干什么都干不成,唯独这甜汤熬得不错,陈仙师看看合不合胃口。”
陈仙师尝了口,赞道:“美味至极。”
陈夫人见发完了汤,转头冷淡道:“好了,你下去吧,送完汤后也不要随意出门了。”
“不知道少夫人与赵家少爷成亲多久了?”陈仙师随口提起。
“快四年了吧,唉,其实以她家的门户,是高攀不上我家的,无奈我那儿子铁了心就是要娶她,其他人一概不看,我们膝下只此一子,只好依他了。”
“嫁进来这么久了,到最后一个孩子都没有,我儿子还就由着她死活不愿意纳妾,你说说,陈仙师,若没有子嗣传承家业,我这么大的家产可要怎么办呐!我那狠心的丈夫一走了之,就留我这个女人......”说着说着,赵夫人又开始抱怨起来了。
“是啊是啊,夫人的确不易。”陈仙师好声劝慰起来。
叶乔实在看不下去了,看这俩人也不是很希望她一直杵在这儿打扰气氛。她以想在院子里转转为由,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左右无人,闲着也是闲着,叶乔开始思考今日的情况,妖物突然出现实在凑巧,不过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真的捉妖驱邪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宰一双。但她没想到这偏僻地方还会有名门弟子,比起妖物,还是那三个人更加麻烦。
忽然,风中传来一股淡淡的气息,叶乔立刻打起精神,是妖气!
是白天那只妖物入府了么?叶乔不敢松懈,她左手指尖拈着一张符纸,右手拿出了那把刺中过沈怀慈的匕首,四下张望。
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往哪里逃!”
叶乔刚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院子右侧上面有一道灰色的人影快速掠过,当即追了上去丢出了驱魔符。只是这妖物显然比她熟悉赵府内的设计,符纸擦过树梢微微偏了一些,趁着这个空隙,那道灰色的影子已经跳下院墙消失不见了。
叶乔踩着院墙冲了出去,恰好和巡逻的孟仙师撞了个正着,长乐大师也从另一边匆匆赶来,问道:“有抓住么?”
孟仙师话不多说径自朝那妖物逃跑的方向追去,长乐大师对叶乔说:“我同秦小友守在院内时,忽闻妖气,又听孟仙师疾呼,所以特意赶来相助,想必姑娘也是如此。”
叶乔点点头,外面的吵闹显然把房里的人也惊动了,陈仙师赵夫人先后赶来,赵夫人问:“怎么样,真的有妖物?抓到了么?”
长乐大师:“孟仙师已经去追了。”
几人在原地等了一小会,迟迟不见人回来,长乐大师刚想前去探查情况,阿大却满脸惊慌地赶了过来,扑在赵夫人脚边哭喊道:“夫人啊,少夫人,少夫人她,她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