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排球馆里待了一个下午,算算宫妈妈就要回家了,几人才收拾好出来。
宫隼来时是宫治抱着的,现在回去的路上就换成宫侑抱。
宫侑抱孩子的动作僵硬很多,还带着浓浓的嫌麻烦的情感色彩,让宫隼觉得自己每一秒都会被扔到地上。
他默默裹紧小小的自己,安安静静缩起来。
宫侑刚打完球,累得不行,乍然被宫治硬塞了个小孩过来,一开始还很不情愿。
他低头,小小的弟弟又安静又乖巧,温温热热的像一只毛绒团子,宫侑抱了会儿觉得挺暖和,于是收紧胳膊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没舍得丢掉。
他们乘坐返程的公交车回来,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四周刮来的风。
冷飕飕的风像冰锥子往脸上剐蹭,宫侑被吹得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感觉胸前一凉,他低头,看见宫隼正使劲掀开他的外套往里藏。
好冷的风,吹不到宝宝,吹不到宝宝……
宫侑:“……”
他很冷的啊!
宫治垂眸看过来,跟着嘲笑:“臭美鬼,这个天气,谁叫你偏要穿没拉链的外套出门。”
“……你吵死了!”
尾白阿兰适时推开两人:“不要吵架了,冷风会灌进肚子里面去的。”
双胞胎一人冷哼一声,双双撇开头去,谁都不再搭理谁。
三人上的是同一所国中,两家住得并不远。临分别时,尾白阿兰拐进路边一家便利店,很快又出来。
宫隼这一路都紧紧贴在宫侑的怀里避风,等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才抬起头,眼前先看到的是一个蓝色小扭蛋。
尾白阿兰没有太多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因为肤色和五官的差异,之前经常有小孩被他吓哭。
他担心小宫隼也会对他的外貌感到害怕,所以一个下午都没有主动跟宫隼靠得太近。
不过临近分别,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少的。
“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
东西刚递出去,尾白阿兰又反应过来,依宫隼现在的年纪大概还不能理解他的问候,于是想把礼物交给双胞胎代为保管。
他刚准备收手,一只小肉手赶紧追了上来。
那只小手摸了摸小扭蛋,比较半天,反应过来自己一只手根本拿不稳,于是又伸过来一只手,用两只手从他的掌心接过扭蛋,郑重地揣进自己怀里。
宫隼还没学会说话,只能用力朝尾白阿兰眨眨眼。
宫治:“他说,谢谢哥哥。”
尾白阿兰愣了愣,随即也朝宫隼回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那我先回家了,下次见,宫……呃……”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尾白阿兰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小孩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两个当哥的,两个哥也看着他。
“你们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
宫侑问宫治:“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宫治挠头:“嘶,没印象了。”
尾白阿兰:“……?”
-
宫隼捏着刚认识的哥哥送的小扭蛋,一路都在好奇把玩。
街道、商场、车站……都能看见这种小扭蛋,有一些是当下流行动画的粘土人周边,还有的是可爱类的迷你挂件,从半透明的那边大概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过还有一层保护袋,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宫治看宫隼玩得起劲,把他的针织帽往下拉了拉,盖住有些冻红的耳朵。
很快到了家。
宫侑刚把人放下来,宫隼一个翻身又扒回到他腿上,一只手扯着裤脚,另一只手抓着扭蛋举地高高的。
快帮宝宝打开这个!
宫侑只好又把他抱起来,他的裤子刚才风里来风里去,早就冰冷得不行,也就小孩子好奇心旺盛,这样都敢贴上来。
“阿兰到底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宫侑其实也很好奇,心里盘算着如果恰好是他最近在追的动漫,晚上就偷偷多给三勺奶粉用来交换。
不过还没等他撕开胶带,一条浴巾先重重摔在了他的脸上:“哎呦!”
下一秒,手上的扭蛋被拿走,紧接着怀里的小孩也被抽走了。
宫治抱着宫隼跟他商量,越走越远:“扭蛋先没收,洗完澡在给你。”
身后的宫侑扒拉头顶的浴巾,半天扯不下来,气急跳脚:“治!你这个讨人厌的混蛋!”
宫治烧好水了就带着宫隼进浴室,怨气冲冲的宫侑紧接着挤进来。
浴室里到处是雾汽,镜子上雾蒙蒙一层,宫侑和宫治一时没看着,宫隼就撅着屁股在上面画画。
双胞胎刚拿着浴巾和头巾转身,就看见整整齐齐的三只猪,宫隼正在对最后一只进行收尾工作。
“……”
宫治用胳膊怼了怼兄弟:“你看那个最丑的,画的就是你。”
宫侑:“最胖的那个是你!”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
……
两人争论不休,最后一把将宫隼从镜子前薅下来,拎着泡进浴缸。
热水里泡一会儿,拎起来甩干,再泡下去,跟下饺子一样。
宫隼全程紧着后颈的皮,感慨世道不易,小孩叹气。
哥哥帮忙洗澡,一点都不温柔!
很快洗完澡,香喷喷的宝宝被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指挥双胞胎把他的小扭蛋拿过来。
打开一看,好巧不巧,就是宫侑喜欢的动漫主角。
宫侑一脚把宫治踹开,蹲在宫隼面前商量:“哥哥晚上给你吃夜宵,你把这个给哥哥,好不好?”
夜宵?
宫隼有点心动,他最近喝奶粉有些喝腻了,正好想换个口味。
宝宝一屁股坐下来,神情严肃,仿佛摆在面前的是一笔价值十亿的合同。
“嗯嗯,啊?”夜宵吃什么?
宫侑:“嗯……饭团?”
“嗯,啊啊?”什么口味的?
宫侑:“金枪鱼沙拉。”
“昂!”成交!
宫治揉着屁股奔回来,毫不留情地一脚回去:“那是我昨天刚买的!”
宫侑捂着屁股一边躲闪,不忘回头犯贱:“我们不是兄弟吗?!一个饭团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嘛!”
“那你倒是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啊!”
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宫治死死护住仅剩下的家当,半小时后,宫侑败。
于是当天晚上,宫隼就收获了一瓶被稀释过的奶。
宫隼抱着奶瓶:“?”
不是说好的饭团吗?只给瓶奶就算了,怎么还是瓶稀释过的奶?
宫侑一边捂着右半屁股,一边痛得直吸凉气,抽空指着他手里的奶瓶说:“喝吧,你的夜宵,金枪鱼饭团。”
??
宫隼把奶瓶一扔。
不给他吃夜宵就算了,还明目张胆骗小孩,过分!
即便宫隼很抗议,但奶瓶最后还是被宫侑捡回来塞进了他嘴里,因为这顿夜宵和正餐是掐着同个点喂的,宝宝可以不吃夜宵,但不可以不吃饭。
路过的宫治顺嘴安慰他一句:“没办法,家里的奶粉已经喝完了,明天再去买,今天先将就将就。”
“……”
宫隼没办法,只好哀哀戚戚地抱着奶瓶嘬。
水水的,若有似无的,
就像哥哥们的爱一样,
寡淡。
T-T
宫隼喝完白开水,熟睡后,半夜三更,寂静的客厅亮起一盏灯。
宫侑和宫治开始分食金枪鱼饭团。
宫侑良心未泯,看着面前白米粒粒饱满的饭团,有些难以下咽:“这样真的好吗?”
宫治用刀分割出完美的二分之一饭团,抬头说:“他现在想吃也不能吃,饭团太硬了,小孩子吃了就会进医院。”
宫侑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同情,拿起自己的那半份,看了看,半天下不去嘴。
……
“叮——”
两分钟后,微波炉转完最后一圈。
宫侑哈着气把饭团塞进嘴里,吮手指:“我就说还是加热过的最好吃。”
-
宫侑和宫治偷偷带宫隼出门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后来宫隼胆子大了,耐不住寂寞又央求了几次,不过双胞胎说什么都没答应。
宫隼又在家里闲下来,思来索去,于是在重操旧业的基础上加大难度,早中晚各锻炼一次,督促自己尽快学会走路。
只要快快学会走路,就可以早点出门玩耍!
然而最近冷空气不断变强,不知道是不是在家出过汗的缘故,即便御寒措施已经十分到位,宫隼还是没有抵抗住,发烧了。
那天晚上,宫侑和宫治照常起夜泡奶,一开始婴儿床里的人没被叫醒,两人还没在意,等泡完奶回来,手指搭在宝宝的脸上。
宫治一下缩回手:“怎么这么烫?”
宫隼身上的温度都跟手里刚泡好的奶瓶差不多。
宫侑和宫治先前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冲出去:“妈妈!爸爸!”
身后的宫隼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脑袋烧得半清醒半糊涂,只看见两个冲出去的背影,接着扭头就陷入沉睡。
婴儿体弱,生病是很常见的事情。
宫隼刚出生时身体就比同龄的其他小朋友差一些,因为宫妈妈算大龄产妇,母子二人当初都留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周才回家。对于婴儿生病的应急处理,宫妈妈和宫爸爸在医生的教导下还算有经验。
宫隼的体温测出来是38度,家里有常备的退烧用,不需要送去医院。
宫妈妈和宫爸爸抱着宫隼哄,一边埋头脱袜子,让宫治用热水浸湿的毛巾帮宝宝敷脚底,宫侑拿了温水和一碗药过来。
宝宝的眼睛难受得闭着,小脸烧红,感受到嘴边抵上来什么东西,知道是哥哥喂的,乖乖张嘴。
宝宝喝药的时候很安静,也不哭闹,喂一口喝一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碗药很快就见底。
宫侑看到宫隼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觉得这小孩可怜兮兮的,明明前两天还精气神充足得不行,结果转眼就病倒了。而且刚才喂的药他小时候也吃过,苦的要死。
一家人守在一边,喂过药,温度明明降了一些,但宝宝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宫侑纠结地又拿来一包药:“要再喂一遍吗?”
宫妈妈摇头,又不是药罐子,哪能一次性喂这么多药。
又过了半分钟,宫治新接了一盆水回来,余光瞥见宫侑手上的东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一把夺过那杯满满的温水,扭头给宫隼喂了几口进去。
温度适宜的水顺入口腔。
宫隼感觉到满口浓郁难耐的苦药汁被甘甜的白开水冲刷干净,终于如释重负地舒展眉头。
真好,隼隼,差一点就要被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