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母打过招呼,夙落站在大门口,带上蓝牙耳机拨号。
没有缘由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落地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在这里。
几声“嘟”响,电话接通的下一秒就传来嘈杂声,隐隐约约还有打斗的声音。再数种声音中,一道低音脱颖而出:“喂?”
夙落扭过头,注意力放在了电话中。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你说,不是我打架。”
夙落转身抬脚慢慢往外走,“我们被扯到一个很奇怪的狼人杀游戏里面,规则并不正经,没有时限。目前可以确认我是预言家,沈海云是女巫,文旅未知身份死亡。”
目前偏向是属于投票驱逐,但是夙落没有说,这是他个人的或者大众的观点,不能让这个去影响别人的判断。毕竟他不能确定这场游戏……有没有投票处决的白天。
“你们之前的事我了解,我只发表我的看法,仅供参考。”
“你说。”
电话对面依旧很吵,夙落打开了免提才听清楚郎徇渝讲话。“上次起火,刀沈愿,沈海云开药,你预言,第一晚结束。白天投票文旅处决。”
夙落松了口气又再次紧张起来,“你也觉得是这样……”
“警局已经将文旅的事交给异限局处理,你们所有人都要去录口供。”郎徇渝说:“小心内鬼。”
“我知道了。”夙落关了免提,说:“郎徇渝,帮我个忙。”
电话那边保持沉默,安静地等待请求。
“帮我盯一下沈海云。”
“你怀疑她?”
夙落开口念叨一句,郎徇渝也没多问了,答应下挂了电话。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找沈海云。又一通电话拨过去,对方居然不过两秒就接了。“嫂子。”
夙落:“……”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又不好说什么。
“喊组长。你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没事啊,活蹦乱跳的就是医生不让我跳。怎么?又有什么事得找我帮忙?”沈海云说话语气很俏皮,活泼一些倒是让人较为安心。
夙落问:“岑碎琳在你隔壁吧,她怎么样?”
沈海云短叹一声,“唉,那小姑娘天天闹啊,我在隔壁都听见说什么‘霏霏死了’、‘我要见霏霏’什么的。昨天晚上老晚还有警察过来,刚好小姑娘没睡,问了三分钟不到那姑娘又叫,撕心裂肺地喊啊。”
“这个霏霏叫沈其霏。”
沈海云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是吗?那又和沈愿有关啊。”
“沈海云,你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我想知道你的判断,目前看来,你觉得岑碎琳和沈其霏她们,会不会是当时站在暗处的两个人。”
“不是。”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夙落站在原地,看着前面行驶过来的几辆车,“沈海云,狼人要开刀了。”
“什么?”
……
嘟,嘟,嘟……
车窗降下,驾驶座的男人看着夙落,朝他笑了一下:“夙先生,你是城南枪击事件的嫌疑人,请和我们走一下。”
夙落抬眼看去,没多说什么。
老地方,老熟人,夙落坐在审讯室内,与带他来的人们面对面。
“都是老熟人,我们也没什么正规流程。说说看吧,有多少人在?分别是谁?你有没有杀人?证据。”张化夷今天正经穿着异限局的制服,端正地在他面前。
夙落如实回答了自己知道的,除了有关沈漓江的事情。
不过张化夷不知道怎么,已经知道了沈漓江的存在,并不怀好意问了:“那么那个河边的小姑娘呢?她不是人吗?”
“你知道她的存在,资料什么自然也能查得到。”夙落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反而像被审讯的人。“你们是异限局,和正规公安系统不一样,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讲一些我知道但不想讲的东西。还有,你们也没有资格要求我讲出来。”
全看他的心情罢了。
“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化夷。”夙落靠着椅背,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脸上有了微妙的笑意。
“就在三天前,‘尘落’这个组织已经得到了法律认可,和异限局同属社会异能管理系统。不巧的是,我以创始人的身份作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之一存在。”
也就是说……
张化夷脸色暗了暗,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得罪了对面的人,是大有可能丢掉工作的。毕竟这个异能管理系统发展得并不够完善,滥用职权的人短期内是不会被怎么样的。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样,毕竟自己之前对夙落“严刑逼供”的时候就是在滥用职权,假如夙落想要追究,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不过张副局长,‘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得用些手段知道吧?”夙落对张化夷毫无好印象,好感度负都不知道负到哪去了。
张化夷是聪明人,只是最后问了一句:“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夙落摆了摆手。
“抱歉……”
“无可奉告。”
夙落毫发无损离开了异限局,他突然有些迷茫要去哪里,恰好颜楠给他打电话。
“喂?”
“小崽子你是不想回家了是吧,哪鬼混完快回猫咖,有事商量。”电话那边很嘈杂,很热闹。
“我……”
“你最好是能解释清楚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我给你一路时间,我不满意你不要想进猫咖的门!”
夙落听着电话里的嘈杂声陷入了沉思……那他是去还是不去,有事商量,解释又要颜楠满意。
电话另一头的颜楠不知道在跟谁讲话,嗓门比天大,看来这几天是忙碌得很,精神状态不太好了。
“谈恋爱。”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
颜楠大约是捂住了手机,噔噔噔跑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说话:“我去,你小子怎么回事,闪婚?”
“……你一教语文的懂不懂什么叫‘闪婚’?”
“胡说八道,我教生物的。”颜楠八卦的心从小到大就重,“你别打岔,什么时候表白的?谁表白的?牵手了吗?抱了吗?亲了吗?睡了吗?”
夙落:“……”
这个快四十岁的女人能不能成熟点?
“你都不问是谁?”
颜楠那边隔着手机都透露出一种鄙视,“咦,沈愿呗,这根本不用问,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知道我家崽子要慢慢养,感情要慢慢提升。终于!终于拿下我亲爱的夙落宝贝了。”
夙落发现他跟颜楠根本就没办法正常交流,“你这么笃定?”
“肯定啊,不然呢?我从见到沈愿开始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夙落认命点头,不愧是预言家,什么事情都早有预料。
“嗯,是他。”
“我知道,我的问题重点是那一串。”
夙落沉默了一下,“我在他家住的。”
“噢,睡了。”颜楠的语气听起来很得意,她对这件事似乎很有兴趣。“好,我满意了,你可以进来了。噢,对了,事其实不急,我骗你的。”
夙落:“……”
太好了,这女人不是自己的妈。
说到这个,他好久没去看他妈妈了……有多久呢?中元节没去,清明节去了。第二年的清明节就要来了,他们原来快一年没见了。
他真的,稀里糊涂忙了一堆破事。
……
“夙落。”
下了车,夙落偏头就看见说话的人站在路边,这个之前会让他有一些警戒的声音,如今变得那么让人期待。
“沈愿。”
靠近他,会安心。
“太巧了,我刚到几分钟你就来了。”沈愿靠近他,拥抱他,贴在他左侧讲:“我现在特别想吻你,想在街边,让路过的人都看到,人不多,我们不会被挡住。”
夙落手从兜里拿出来,蹭过沈愿的围巾,摸到沈愿的脸,“冷吗?”
“不冷。”
欣喜的感觉盖过了寒冷的风,出租车离开,他们像电影开场一样慢慢展现出全貌。
希望寒风可以冻住这两位少年,冻住二十岁的年纪,留住他们的爱。
夙落抬着头,沈愿拉着他的手,放在围巾盖住的胸口上,他知道夙落不怕冷,但是夙落真的很容易感冒。
热气从嘴角露出来,给暧昧蒙上一层雾。
“嗯……”
沈愿手心太凉了,他没有抓着夙落的手,而是环着他,放在他的棉袄上。
很深的冬天,很深的一个吻。
却在深巷的入口。
“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爱你。”
我爱你。
这三个字其实可以很伟大。
它需要极大的勇气,它需要合适的人,它还需要更多。
“沈愿……”
当沈愿亲吻他的脸时,夙落才有时间喘息,回答对方的爱意。
“如果高中,我没有认识你……”
“不要这个如果。”沈愿低着头,额头抵在夙落的肩膀上,“那样我会更晚爱上你,会更晚和你在一起。”
夙落牵着他手,拉着他往巷子深处走。
“沈愿,颜楠说我在外面鬼混。”夙落勾了勾自己的毛衣领子,“我还想再混一晚。”
沈愿耳朵有一点点红,“不可以,你会感冒。”
夙落对沈愿太了解了,他说:“南方的冬天不会很冷。”
“你曾因为夏天的风生病。”
那可太遗憾了,这个巷子承载了他们高中一半的深刻的记忆。
两年,日复一日路过这个巷子。
“很难想象,我高中可以心无旁骛陪你走过这个巷子,一遍又一遍……”沈愿轻轻啄夙落的下巴,“很想知道十六岁的你如果知道未来会和我在一起,当时会不会刻意地疏远我。”
夙落说:“我会等,等到你给我表白,等到你吻我,说爱我。”
颜楠说……
预言家最会保守秘密。
他上一世就是预言家,可能……没忘干净吧。
“夙落,我十七岁就吻过你。”
夙落愣了一下,抬头笑着看他,眼睛里的美瞳失效,漂亮的异瞳在小巷微弱的光下闪着光。
“沈愿,我也是。”
少年时,小心翼翼的冲动编造了他们青春初恋的梦。
“什么时候?”
异口同声。
他们都笑了。
“帐篷。”/“研学。”
原来连初吻都在一起。
“看来我们命里就有彼此。”沈愿勾着夙落的脖子,拍了拍他的头,“如果郎徇渝不在,我们就完成这里的遗憾?”
夙落脸上有些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