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从书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开机点开给温知看。
q.q背景墙写满了这个年纪非主流式的狂妄不羁，里面点开，满屏的温知，温知眼都要在黑暗里瞅瞎了。
曝光过度的白天，各种她的被偷拍照。她庆幸自己有意识的在店里第二天就戴了口罩，各种她戴着白色口罩，穿不同浅色的衣服。
睁着眼睛的、转头做奶茶的、甚至她回家骑自行车也被拍了。
看得温知两眼一阵一阵的黑。
愤怒，想骂人的心情涌上来了，温知捏着蒋明的手机越来越紧，她抬头，惊惶又愤怒地问，“我能举报他们吗？”
蒋明没听懂：“啥？”
温知声音带着火药：“告老师。”
蒋明沉默两秒，“你告呗，把这表白墙都举报了，妈的我也烦死了这里面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
温知茫然一瞬，不知道怎么告的看陈陆年。陈陆年拿到手机翻了会照片，白色荧光照着他面中，清隽温和。陈陆年跟温知说：“明天跟老郭说，把这q.q号截图记着，明天让老郭把这号封了。”
这个其实管不了，或者说管不住，他们这破学校很多谈恋爱不上课的老师都管不了，可能没像她城市那样厉害的能把学生后面的id查出来。
里面人太多了，封了也会有下一个。
表白群被端了，肯定都知道温知干的事，她会更出名，看温知自己取舍。
陈陆年说完沉默一会，送温知回家的说：“表白墙突然封了大家肯定都觉得是你。”
温知也想到了。可温知说：“那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吗？”
陈陆年叹气：“所以你告吧，你明天来早点，我明天陪着你先去老郭那走一趟，他来的早，肯定在办公室里。”
温知：“……”
温知吸一口气。
“……”
温知本来觉得自己火冒三丈，吭哧吭哧的野猪，一下找不到发火点的被扶平了。
实际她还没把巴掌扇到那些偷拍她的人的脸上，虽然这已经是她现在最好的反击方式。
温知脸上扭曲难受。
陈陆年让她回去早点休息，别生气了。
蒋明说现在哪能回去就睡，回去发现作业跪着也能写。
蒋明和陈陆年骑车回家，打着手电筒骑不到三分钟，蒋明突然激动起来，说：“我靠我忘记说她那些照片，一半都被拍的真的好看，掐头去尾能当头像的程度。”
遮脸、光影、眉眼，放他在另个学校，他铁定要保存起来等着日后给谁用。
他还真保存了两张……
他怕温知以为他变态。
陈陆年：“……”
被他“掐头去尾”四个字弄的哑口无言。
在蒋明催促发表意见里，陈陆年：“掐头去尾去哪儿？”
蒋明咋呼半天：“……”
“修图，裁去不要的地方。”蒋明字正腔圆、一板一眼。说：“你这么不解风情又不懂网络用语，你以后怎么有女朋友？”
陈陆年：“……妈的你说的这里面网络用语是哪个？”
少年不耐烦了反唇相讥。
蒋明：“……”
他永恨这人。
第二天，昨天一晚上没睡着好觉的温知早二十分钟起来，在奶奶疑惑地正准备起床给她下面条时，说今天早上早去学校有事。
奶奶还没做饭，温知说不吃了，她去买两包子可以吗，她从没在这买过包子吃。
奶奶愣一下说行，温知让她多睡一会。
她爬起来后发现自己就算要早去，也太早了，她比以往早二十分钟起来，还省略了起来吃十分钟早饭的事。
但话都冒出口了，温知收拾收拾上学。在路上买了两包子，不到九月开的学，一场秋雨没落下来，天亮的早，街上有一点人。
她背着书包在校门口，在保安的惊讶下蹲着浑浑噩噩吃完了包子，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陈陆年来了。
吹了声清脆又内敛的口哨。
温知迷惑地从下往上抬眼，看到了他普通但好穿的鞋子，干干净净的校服，平静无澜的脸。
清早的朦胧在他背后一大片。
温知腿脚酸软地面上不显的站起来，陈陆年问她：“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温知状态不好，啊一声。
“没事。”他安慰。
给保安看了没必要看的学生证，他俩堂而皇之像未成年情侣那样进去，去老郭的办公室。
陈陆年问温知想好话了吗。
温知意想不到。紧张又装淡定的说这有什么好想的？她把事实说了不就行了？
陈陆年说嗯。上楼梯时给她递了写着表白墙q.q号的纸。温知心头一酸，进了办公室，老郭在桌前备案。
果然在。
温知提起精神，过去低声跟班主任说了这事，把纸条上的q.q号给他看，要他搜，搜出来一堆她照片。
温知稳不住了。又破防了，差点在老郭面前哭说他们不尊重自己，把自己当猴拍呢。
她不理解不是上学天，他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老郭看完，也十分愤怒。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什么行为、同样他们把她当猴拍的激动也萦绕心头。
他站起来说孩子你别急着哭，没事，我现在就把老梁打电话叫起来，看看怎么办，把这群小崽子给逮到了，怎么无聊到这地步！
这也算是一种霸凌！！
老郭比温知还生气，要找教导主任时温知吓一跳的差点伸手要拦——
她克制住自己，听天由命的一动没动……
却发颤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她小声问陈陆年：“这事不会闹大吧？”
陈陆年垂眸她，“这事也可以不出声。”
不出声不可能，温知宁愿自损八千也不愿意让他们快活一点点。凭什么他们能偷拍她照片，一个多月里把她当猴耍的轮流去参观她，在群里肆意八卦她不负一点责任？
她肯定群里那些刻薄话只是九牛一毛，表面上的，私底下更难听。
温知牙关死死咬着。
陈陆年沉默一会，拍拍她后背。
“他们都讨厌你还有我。”
温知：“……”
温知斜他。
他哄温知的露出类似天真的笑，虽情绪平淡但精神气比温知强，没事儿的啧一声，问：“咱回去早读课还是在这等着。”
他给温知解读这两个选项选什么都行，老郭找教导主任去了，要不能马上公开有顾虑的，还会把咱俩叫出去。
陈陆年说他肯定叫咱俩一起，或者不叫你叫班长和我，因为哪个老师真傻子会把投小报告纸条的当事人正大光明叫出去。
温知：“……”
老郭最后真把陈陆年和班长叫出去了。
彼时班上一片平静。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郭和班主任和校长的商量，把这个发照片的人逮出来，这时代，老师们手里都有小孩联系方式的，找学生找家长。
先对着手机号查找，找到了这个孩子，拎出来训话，删照片，看态度决定以什么方式道歉，拿此例加强各班教育——
校长很生气，就这态度就算不发生这事，也要纠正。
老郭苦口婆心又义正严辞地要陈陆年向温知传达这个解决方式，让陈陆年问她同不同意。
逮着这个接收照片的人了，谁给这个人投稿这么多照片的人也就知道了。现在最主要是不能打草惊蛇。
陈陆年回头跟温知说。
温知同意。
温知努力不生无可恋的趴到桌上。
中午蒋明风风火火来找陈陆年温知。
问这事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卧槽他们去他们班主任那怎么说的。
陈陆年说完。
蒋明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会这么支棱的支棱。
他说：“这个方法很好啊。”
陈陆年看眼温知。
蒋明看眼温知。
蒋明：“……”
温知总结自己：“我有时候做都做了，做了后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有点绝。”
蒋明安慰她：“那你都知道自己做都做了就别再想了。你还有我和陈陆年。”
他咸鱼站直的在原地杵着等她回头。
温知不吭声。
“有时就是逆水行舟，不行则退！”他乱用成语了，学文科学的他自己都害怕。
蒋明自我鼓励：“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陈陆年踹他。
这事没温知想象的每一步都那么可怕。
查到了是谁后，老郭教导主任校长，带一个她，三方训诫灌输思想并让对方给她道个歉。
那些投稿她照片和话的。
这个男生给他们挑了几个，说其他的就那样了，等着熬到高三结束吧，班主任们私下给他们说说……或者让他们退学，不然他们会针对温知。
他跟温知说一大半，给他们说一小半，大致意思拼接或单独联想都是黑的不会变成白的，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而学校表白墙销号，一部分人被抓去说话，各班班主任在班会上大演讲后。
很多人都猜出是谁举报的。
温知，一个去年才转学过来的了不起的城里来的转校生。
在奶茶店里干过。
贼他妈牛逼。
温知在的七班算是不错的好班，没什么人异样地对她。
江瑶在第二天知道了后特意从另个楼跑过来找温知。
温知对她的第一句话是：“我觉得我特别勇敢。”
江瑶点头：“你就是特别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