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由美。
“由美姐姐下班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手冢祖父、父母都在警视厅工作,小佐认识宫本由美太正常。
来璟山公园路上遭遇的“车祸”,也是宫本由美处理的,事后还亲自把他送到璟山公园门口。
按照宫本由美的性格,下了班应该去逛街泡吧,运动的概率很小。
宫本由美笑容爽朗,“刚好经过,想到你今天在这里有比赛,进来看看。”
她往网球场上张望了两眼,“还没有结束吗?”
手冢感觉手臂早已到了极限,之所以他还没有倒下,是因为心中有信念在支持。
想带着青学去全国大赛,完成和大和学长的约定。
34-35,迹部领先。
……
手冢竭力将网球接起,酸涨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将网球击回。
依靠反弹的力量,网球从球拍上弹起,向着中间的球网飞去。
这一刻,所有人,无论是青学,还是冰帝,都屏住了呼吸。
迹部已经做好了回击的准备。
网球飞过半场,撞在球网上。
球网回弹了一下,网球晃悠悠地沿着球网落下来,滚在地上。
没过网。
裁判吹响了口哨,大声宣布这场比赛的结果。
“6-7,冰帝迹部胜!”
冰帝看台上欢呼声如潮水。
冰帝正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
迹部赢了单打一的比赛,给冰帝赢了一个胜利的机会。
“迹部!迹部!”
冰帝后援团呼喊着迹部的名字,并没有在他们的“王”脸上看到笑容。
迹部高举起右臂,打了个响指,让欢呼声停下来。
运动的汗水沿着脸颊淌落,迹部忍不住往青学的休息区那边看了一眼。
输了。
手冢收拾好了情绪,捡起球拍,向球网走来。
左臂已经失去知觉,心情并没有预想中沉重,好像一副重担从他肩膀上移开了。
站在球网前,手冢看向对面的迹部。
迹部脸上看不出胜利的喜悦,神情复杂。
手冢主动伸出手,“很精彩的比赛,谢谢你,迹部。”
即便知道他手臂有伤,也没有敷衍,依旧把他放在最高位的对手位。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迹部应了一声,伸出手和他握手。
手冢走回青学休息区,裁判宣布青学和冰帝进入加赛。
青学的人围上来关心他的手臂,手冢的视线掠过其他人,看向最后面的小佐。
小佐脸上无喜无悲,他向来活泼爱笑,一旦不笑了,就让人觉得诡异。
“小佐。”
手冢在心里叹气。
不顾身体坚持比赛,是他的任性,小佐因此生气,他完全可以理解。
“哥哥要看过龙马的比赛,还是现在就去医院?”
手冢想留下来看完青学和冰帝的加赛,但这样说,他觉得小佐会很生气,说不定就做出不可预料的事儿来。
“现在去医院。”
和青学的人道别,小佐背上两人的网球袋。
“我拜托了由美姐姐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宫本由美站在网球场外,看见两人出来,热情开朗地打招呼,“小佐,这边。”
手冢表示感谢,为上午的事,也为现在的事。
宫本由美性情豪爽,挥了挥手。
“都是小事儿啦。走,我的车就在旁边。”
宫本由美开朗又健谈,把手冢兄弟送到医院,陪同他们看诊。
事先已经打过电话,渡边医生空出时间在等他们。
脱下衣服,手冢的肩膀和上手臂已经肿胀发紫。
渡边医生非常不认同手冢今天的行为。
一系列检查后,渡边医生安排了药敷,开了输液单子。
老生重提最初的建议,“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找到专业的运动员疗养机构,停下来治疗。一个月内,不要再有剧烈动作……”
小佐送走了宫本由美,拿着渡边医生开的输液单子去缴费。
输液大厅的人并不多,空调冷气开得太足。
小佐靠着嘴甜从护士站借了一条薄毯,盖在手冢腿上。
“小佐,对不起。”
手冢看着他跑前跑后地忙碌,视线落在他蒙眼的海棠红发带上,心里面的愧疚突然就决堤了。
作为哥哥,他该是照顾人的那个。
现在,照顾他的却是小佐。
小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知道哥哥在做什么,所以没有阻止。”
他蹲在手冢面前,淤积的情绪已经被他消化掉了,脸上笑容浅浅。
“哥哥不用说对不起。我也有任性的时候。”
有些事,即便知道结果,还是会去做。
哥哥如此,他何尝不是?
青学的人来医院,通知青学获胜的喜讯。
小佐提着晚餐从外面进来。
一直在寻找小佐身影的越前最先发现了他。
“青学赢了!”
小王子的表情傲娇骄傲,带着点点儿嘚瑟,有明显邀功的意图。
“龙马很厉害!”
小佐不吝啬地赞扬。
越前跟在他身后,像条尾巴。
“手冢部长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是不是要一直输液?小佐你要在这里一直陪着吗?”
小佐耐心地一一回答。
“需要休息治疗,暂时不能打比赛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输完。不用一直待在这里。”
众人围在输液大厅的时间,龙崎老师去找渡边医生了解了情况,下来后,叮嘱了手冢好几句。
“天已经晚了,大家都回去吧。虽然明天没有青学的比赛,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输液大厅确实不是聚集的好地方,青学众人被龙崎老师催促着,和手冢小佐道别,走出了医院。
离开前,越前扯了扯小佐的衣角,“你这次回来,不会很快就离开了吧?”
“抱歉,龙马。”
小佐把他额前的碎发撩起,推到头顶,RUA了两下。
“这一次可能也待不了太长时间。”
越前很失望,“这次你要去哪里?”
“等定下来,告诉你。”
小佐郑重地做了保证,越前才在阿桃的催促声中离开。
小佐返回输液大厅,打开买来的晚餐,准备喂饭。
手冢左臂抬不起来,右手在输液。
考虑到这种情况,小佐买来的晚餐是一口一个的拇指寿司和一罐热汤。
输液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小佐买来这些只是先垫一下肚子,算不上正餐。
小佐刚喂了一口。
不二去而复返。
“有需要帮忙的吗?”
“不二学长怎么回来了?”小佐刚把吸管戳进汤杯里。
不二微笑着把背着的网球袋取下,放在旁边。
“想着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就回来了。呐——小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不二思虑得周到,没有当着青学众人的面说留下的事,一同离开后才折返回来。
小佐把寿司往不二面前推了推。
“不二学长还没有吃完饭吧,先吃两个垫垫。”
说着,把吸管汤杯举到手冢面前。
只有小佐两人时,手冢被喂饭很自然,多了一个不二,忽然扭捏起来。
左手臂敷了药,这会儿过了最初的肿麻,稍稍恢复了力气。
他试图抬手,想要把小佐递过来的汤杯接过来。
比小佐更快,不二按住了手冢抬起的左手,接过汤杯。
“我来帮忙吧。”
“不二学长来帮忙吧,我确实有事想要拜托。”
记忆中今天的比赛胜负早就确定,手冢的臂伤,冰帝的败北……
离开璟山公园时,他走得匆忙,或许是情怯,只往冰帝休息区看了一眼。
迹部当时的神色……晦涩难明。
小佐想回去看一眼,他不确定迹部会不会还在,但如果不去确定,今天晚上恐怕无法安睡。
小佐返回网球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今夜无星月,只有公园里路灯的光照亮周围不大的一方空间,幽幽暗暗。
暮沉的夜色,道路两旁种植的观赏灌木影影绰绰,很有氛围。
小佐在今天比赛的网球场找到了迹部。
空荡荡的网球场。
迹部坐在看台最前排的台阶上,在夜色中如同一尊雕像。
听到脚步声,迹部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小佐,夜色中暗蓝的眼眸渐渐漫上碎金般的瑰丽华彩。
小佐从网球场入口一步步走近。
“这么晚了,小景还不回家?是特意等我吗?”
走到台阶前,小佐笑着弯腰探身。
随着他弯腰的动作,一缕头发从肩膀垂落,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尾轻轻扫过迹部的眉梢,擦过脸颊。
发丝间带着些微潮气,有夏夜的闷热,还有独属于小佐的气息和味道。
冰帝输了,在关东大赛的第一场。
迹部脑海中还残留着不久前的影象。
青学的人兴奋激动欢呼。
冰帝的看台安静死寂。
向日脑袋抵在忍足后背上,低低的哭声传来。
其余人,除了慈郎,脸上都是肃穆。
输了比赛的日吉,眼里全是输掉比赛的愧疚和负罪。
比赛结束,青学和冰帝的人相继离开。
天色暮合。
迹部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留下来,留在网球场上。
冰帝输了,他心中并没有太多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
刚才,他一个人坐在网球场,想的最多的并不是网球,也不是冰帝。
比赛还没结束,小佐和手冢就离开了。
理智上,迹部知道这种行为无可指摘,但小佐对他没有一句问候就离开了,他无法控制地开始多想。
真是不华丽!
“小景,要不要抱一下?”
七月的夏夜,风里都是潮湿闷热,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少年张开的怀抱,像是蛊惑飞蛾的灯火。
迹部就是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