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那你早拿出来啊。”黑汉子满不在乎,“但丑话说在前头,那种叫一群小屁孩,指控我儿子的证据我不信,谁知道是不是你教他们这样说的?”
白宁杭:“我也有这个担忧,比如您家孩子威胁其他园生,让他们不敢说实话。”
“你胡说什么?”黑汉子眉毛一扬。
游芳笑眯眯打圆场:“园长没别的意思,还是为了清白两字,您别着急,我这会儿就取证据。”
他便出了会事厅去取所谓的证据。
黑汉子这些个大人见惯了风浪,面无表情地坐等。
可幼儿却并非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并非清清白白,要真有什么证据……
横东略显担忧地扯扯黑汉子的衣袖:“爹……”
“放心吧,有爹在,没谁能够冤枉你。”
横东:“……”
“老大,怎么呀?”瘦蜜獾蛮牙凑到横东耳边。
横东回头一瞪,悄声道:“你问我我问谁?”
他只能祈祷所谓的证据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游芳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只见他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四只摄珠。
他笑着打趣:“诸位别紧张,再看我也要紧张了。”
黑汉子不解:“怎么?这几颗破珠子就是所谓的证据?”
游芳解释:“这是城主大人赠予的四只摄珠,摄珠除了能跨越时间地域展示景象外,还有一个特殊作用。”
“什么作用?”黑汉子暗道不妙,他刚才一进来就问责园长,只顾着给自己孩子开脱。
他作为父亲,自然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有犯错。
但抛开他对孩子的偏心,他能够信誓旦旦地肯定横东没有犯错吗?
黑汉子看向身旁的横东,用眼神询问。
横东倔强地扭头。
“摄珠还可以存储景象,容量高达三十天。”白宁杭回答,“这四枚摄珠只是园中摄珠的五分之一。”
游芳顺着宁杭的话:“对,一枚来自活动区,两枚来自教学区,还有一枚则是安置在教学区的小院中。”
也就是说,无论谁的行为,只要暴露在摄珠之下,都会被储存进珠体内。
横东等三名园生有没有欺负其他园生、有没有故意针对阿巽、是否有意将阿巽关在地下室内,一看便知。
本来都只是孩子,心性不比成年人稳重,一听白宁杭与游芳一唱一和的解释,横东、蛮牙还有墩头都纷纷变了脸色。
游芳拿起那枚活动区的摄珠,施下法术,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在眼前重现。
阿巽抱球走到地下室入口,进去后横东也尾随其后,蛮牙和墩头在门外望风。
横东出来后,顺势将门关上。
会事厅鸦雀无声。
黑汉子等人面色难看,有口难言。
横东几只幼崽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阿巽理直气壮地扬着脑袋。
“今日有园生告知我,横东等人仗着自己力大人多,便总是欺负阿巽,我便查看摄珠的记录。”
托盘上,一只摄珠飞到女子手中。
“也多亏如此,才能在发现阿巽不见后,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位置。”
“之后,我便让游芳请你们过来。”
白宁杭把玩着摄珠,笑意淡淡:“不是事实,我也不敢麻烦你们。”
她催动摄珠吐出景象:“这也是横东他们所做的事。”
还是活动区,一颗球砸在小猫妖的脸上,小脸瞬间红彤彤一片。
画面一转,在宽敞的走廊上,横东迎面走向阿巽,不偏不倚地将猫妖撞倒在地,丢下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阿巽起身后,蛮牙与墩头效仿,一个接一个故意撞倒他。
再一转,横东等人拦住其他园生威胁恐吓的画面在众人眼前闪过。
白宁杭搁下摄珠,“你们口口声声要,这个证据可以了吗?”
黑汉子脸已经涨红,不忿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造假的?”
游芳好脾气地答道:“摄珠造不了假,一旦尝试捏造它珠内的景象,整颗珠子也会随之报废,这点您去贩卖摄珠的店铺一问就能知我所言非虚。”
黑汉子还是嘴硬:“说不定是别的孩子先招惹横东,他才会这样对其他孩子。”
旁听的闲待春听不下去,话语难得冷冽:“事到如今,你还要辩驳?横东蛮牙还有墩头的身形比其他园生皆要大上一圈。”
“他们三人结伴,其余园生谁敢来欺负他们?”
黑汉子猛地站起,另外两位汉子也齐刷刷地起身,气势汹汹地就要找闲待春要说法。
白宁杭刚要劝阻,游芳压住她的肩,止住了起身之势。
“园长让我来吧。”
游芳依旧笑眯眯,“诸位息怒,我们待春教习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什么意思?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您这么说就错了,我看您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明辨是非的妖怪,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无论如何混淆不得。”
“您说的话也有理,不能只看片面,还得看全面。这样吧,我稍后将幼稚园内所有的摄珠拿来。”
“你们全部看一遍,看看有无其他园生欺凌横东他们。”
游芳笑容里多了分算计:“虽然这些内容算是机密,但也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我们愿意接受检验。”
黑汉子刚要回话,游芳抬手打住:“不过我们先约好,看完之后若未能发现你所说的情况,那么您要积极配合我们幼稚园的处理。”
“那看完要多久?”另一汉子问。
“不长,可以加速。”
“那要不我们看看吧?反正也……”
“大概只需要看个五天吧?”游芳慢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
“五天?”汉子们瞠目结舌,“那我们如何看得过来?”
白宁杭:“但也是为了你们孩子的清白考虑。”
黑汉子眉毛拧在一处,知子莫若父母,横东争强好胜,谁能欺负得了他?
眼看闹不下去,他大手一挥,“行,这证据确凿,我们赖不了,我代我儿子向你们赔礼,成了吧?”
说完,他猛地一跪。
“这事不是这样处理的。”白宁杭不为所动,“得按我们的管理章程来。”
黑汉子还是不太服气:“那你说要怎么样?还要磕头?”
“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至于这样步步紧逼吗?”
“步步紧逼?”白宁杭轻笑,“是你们教子不严,我按照规矩处理,你却说我步步紧逼,从始至终,步步紧逼的是你们。”
白宁杭看向横东:“横东,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横东扭过头不语。
白宁杭又问蛮牙与墩头,也是一副不认错的模样。
“按照园规,欺凌同学严重者,需停学一周,由家长教育好,带上一千字检讨返校,并向同学道歉赔礼。”
此话一出,横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迷茫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停学一周?老子交了钱的。”黑汉子不接受这个结果,“你凭什么让我儿子停学。”
“合同上有写,园生在园期间需遵守园规,服从教习管理。”白宁杭在一旁柜子里翻出一张园规。
黑汉子看也不看直接撕成碎片扔在白宁杭脸上。
白宁杭闭眼弯唇:“停学期间的费用会做好计算,之后有需要抵做其他费用。”
“你铁了心跟我儿子过不去?”
白宁杭深呼吸:“不是我跟横东他们过不去,而是他们跟其他园生过不去,停学的后果是他们违反园规造出,不是我逼他们这样做。”
“大爷的,”黑汉子脸上横肉一抖,牵起横东就往外走,“赔什么礼,道什么歉?这破幼稚园老子还不读了。”
蛮牙和墩头的父亲也拉着他们愤愤不平地冲出去。
这事不止让白宁杭看见了园生之间的关系,更让她注意到了教习的不作为。
看来还得加强教习的培训,要他们更加注意园生之间的摩擦,不可随意待之。
当然,横东这件事也要跟园生宣布,趁此机会教育。
尽管在入园时告诉他们遇事找教习,但很多园生对横东的欺负是默默忍受。
今天她查看摄珠时,就看见不少园生被横东或多或少地欺负过。
这些事情交给凛月待春他们。
会事厅只剩下白宁杭与阿巽。
阿巽心虚地抠手指,低头不敢瞧白宁杭。
衣衫窸窣的声音,白宁杭蹲在他面前。
什么话都还没有说,阿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白宁杭。”大颗大颗的眼泪浸湿白宁杭胸前的衣料,“我给你添麻烦了……呜呜呜……”
白宁杭恨铁不成钢地捏他耳朵:“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敏宝踏风他们找到我,说了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阿巽弱弱道:“之后也瞒不住呀,横东他们不把我关在地下室了吗?”
“这会儿嘴巴厉害了?“
白宁杭捧着他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巽内疚地皱着眉:“他们说,如果告诉你,他们就会让家里人来幼稚园闹事,还说要来打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你很累,你很不容易,虽然你什么都能解决好,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臭小孩。”白宁杭将他揽入怀,稍用力地揍了他的屁股。
“对不起,阿巽。”
阿巽微微张大眼睛。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没有发现你的变化。”
“等师姐回来了,我得向她赔罪。”
阿巽嘴巴一瘪,眼泪哗啦啦地又流了出来:“就是,等娘回来了,我要让娘和你算账,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他的小手紧紧抱着女子,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