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老气横秋胡子拉喳的男生在身后蒙上了孟峰的眼睛,唱歌的声音难听不说,唱得还跑了调。那老男生还要继续唱,孟峰便打断了他的声音:“得了吧,天阳哥,你老爸来了也不见见他?”
“你瞧他那副德性,真是丢人!”这老男生正是赖天阳,他松开手气鼓鼓地说,“再说我月考没考好,见了面还不问得我烦死!”
“这么说你刚才早就看到你爸了,但他毕竟是你爸呀!大老远送钱来,还是骑自行车来的,往返得七八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孟峰觉得赖天阳对他父亲有点过了,忽然话锋一转,“噢,对了,你见到上官致远没有,你爸好像有什么话要和他讲。”
“什么?我爸找上官致远有事?怎么可能,他那人你还不知道,现实得不得了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别看他给我送钱,其实也就是想我考个大学给他长长脸。”
“给他长脸,终究还不是自己的好处啊。”孟峰道。
“能有什么事?该不是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事情吧?”天阳道,他知道上官里仁老师现在已卧病在床。上官里仁是上官致远的养父,村里的老民办教师,孟峰和赖天阳两人都曾是他的学生。
“我想肯定是上官老师有什么事,你爸之所以支支吾吾的,可能是怕说了影响上官致远高考。”孟峰肯定地说。
“他这次月考没考好,心里本来就不高兴,你可别一惊一乍的,让他再背上精神包袱……”赖天阳道,“吃了饭再说吧,再说这吃饭的时间他肯定得去饭堂……愿上天保佑上官老师!”
“你刚才不是说出去吃饭的吗?”孟峰说。
“不是老爸来了,没走成吗。”赖天阳说,“要不是刚才你把我的钱给拿着了,我还是得上去见他一面的。”
孟峰和赖天阳边说着边朝饭堂走去。这时饭堂里早已挤满了学生,几个窗口排起了长龙。正当孟峰要去排队的时候,赖天阳却把孟峰的饭盆一起拿在手里钻进厨房里面去了,不一会儿,赖天阳便端着两盆打好的饭菜出来了。
俩人正吃着的时候,站在一旁排队的黎小牛说:“天阳哥,易弦对你这么好,赶明儿把她娶回去算了。”
“是要考虑考虑。”孟峰在一旁帮腔道,“易弦现在都知道心疼人了,将来肯定对天阳哥好。”
“你们俩可别瞎咧咧,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我还要考大学呢。”赖天阳见二人一唱一和的,连忙打断他们的话。
孟峰和黎小牛两人所说的易弦是在学校饭堂里打饭的那个姑娘。易弦虽然没多少文化,但长着一副丰满挺拔的身材,且模样俊俏。易弦来富川完中其实没有多久,由于长得漂亮倒成了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来饭堂打饭的男生几乎都喜欢在窗口看到易弦那漂亮的脸蛋。
赖天阳见到易弦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她,易弦那种体操运动员般健康的美让赖天阳着迷。
他和易弦的认识很偶然。一天,赖天阳课外活动打球跟高一一个叫易辙的男生闹了点矛盾,后来,易辙找了几个人把赖天阳堵在电影院前的五马坊步行街的一条小巷里。易辙自己戴了眼镜,他上去把赖天阳的眼镜摘了下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几个人上来准备围殴赖天阳。
“易辙,你们是干嘛?”这时,刚来学校上班的易弦正好打这儿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姐,我们没干嘛!”易辙看到姐姐,顿时换了一副笑脸。
“你们可不要打架,赶紧回学校。”易弦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有威力,几个人立即散了。
“谢谢你!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今天倒过来了,美人救了英雄。”赖天阳在垃圾桶里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后,发现眼前的女孩居然是个大美女。
“切,就你刚才那熊样,也叫英雄?”易弦不屑一顾。
“他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嘛,虎落平阳遭……虎落平阳而已,英雄也有落难时嘛!”赖天阳看到女孩是往富川完中方向走,开始猜测她的身份,“美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是完中高三(四)班的班长。”
“我叫易弦,就在学校饭堂工作,刚才那是我弟弟。”易弦倒显得落落大方。
“哦,易弦,我记住了……”赖天阳就这样认识了易弦。
当天下午,赖天阳和黎小牛打完球光着膀子拿着饭盒往饭堂里跑。赖天阳走在最前边,谁知刚进门被突如其来的水浇得浑身湿淋淋的,原来是饭堂里的人在用橡胶水管冲洗地面,刚好把水浇在冷不防闯进来的赖天阳的身上。赖天阳刚想说句没长眼睛是吧之类的话,但看到眼前的漂亮女孩正是白天遇到的易弦,于是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可是让他有点气恼的是,看上去特别养眼的女孩却在那里咯咯的笑起来,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哎,戴眼镜的,没看见饭堂都下班了吗?怎么现在才来呀?”刚到富川完中饭堂上班的易弦,说话时一副和谁都不生分的神态,皮肤虽然有点黑,但笑起来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打球去了,妹子,有剩菜给我打点吧!”赖天阳看着眼前的女孩衣着虽不很时髦,但她的身材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很匀称,一张好看的面盘却也女人味十足,甚至有些性感,于是他心中竟没有了半点火气。
“跟我来吧!”女孩望了望胸肌发达光着上身的赖天阳扔掉手中的水管进了厨房,她边给站在旁边的赖天阳打菜边说:“别看你戴着副眼镜,你一点都不像个学生。”
“那像什么?”已在社会闯荡一年多的赖天阳不由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你看出我闯荡过江湖不成?
“像什么?像工地上的民工,像街上的混混,像旧社会上海滩的小瘪三!”易弦没好气地说,说完便又是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却全然没有觉察到赖天阳在身后偷看她露出的□□。
自从这次和易弦认识以后,赖天阳单等易弦一个人在饭堂里清扫地面时跑到饭堂来打饭。一次,易弦给他打菜时,他站在易弦身后闻着少女那特有的体香,鼻子故意凑近易弦的脖子佯装看着饭菜说:“啊,真香,真香。”易弦这时瞧出了端倪便脸腾地红了,但为了掩饰说:“是吗,那你吃多点。”
就这样的一来二去赖天阳便约易弦出去,去得最多的是城郊铁路桥下面的桥墩。有一次,同班的上官致远也在铁路桥上散步,赖天阳和易弦在另一边,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过来,他和易弦便下到桥墩里。等到车过后,桥面上的上官致远就没看到赖天阳和易弦了,回到教室里上官致远问赖天阳:“天阳哥,我还以为你和易弦被风刮到桥下面去了。”赖天阳听了则付之一笑。
在外面混过世界的赖天阳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钻进易弦那间简陋的单身宿舍里,易弦也不知多少次总是说:“赖天阳,你是个流氓,根本不像个学生。”可尽管如此,易弦每次总是顺从地为赖天阳“衣带渐宽终不悔”,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戴着眼镜,身材结实能说会道的坏坏的男生。
“天阳,都快高考了,你以后少来点儿,会分散你的精力的。”易弦在一次温柔缠绵过后伏在赖天阳敦实宽厚的胸膛上柔柔地说,手在摩挲着赖天阳那积蓄着力量的肌肉疙瘩。
“得了吧,我是来撞机会的,那些书我都不知看了多少遍,拿起来就烦,还是每天看着你带劲!”赖天阳说着又翻身把易弦搂得透不过气来,末了说:“不过,这次月考全班第一……大不了考不上又去闯荡江湖,到时候我娶你做老婆,让你给我生个儿子!”
“那你要是考上了就把我忘了?”易弦似乎听出赖天阳话里的潜台词,她其实已经有了,正打算偷偷地去做掉,没说出来是怕赖天阳分心。
“考上了,我就去读大学,总不能让我带着你去上大学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负心的家伙,将来上了大学就会忘了我。”易弦说着便幽幽地哭了,尽管面临的是无法预料的未来,但易弦还是很在乎赖天阳的态度。
“你看你闹得跟真的似的,那捌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要是真能考上个好大学,到大城市里读书,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你刚才的话是怎样说的,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我。”易弦一巴掌打在赖天阳的臂膀上,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又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赖天阳,我实话告诉你,我好像有了……”
“什么?你有了?这怎么可能?!”听到易弦的话赖天阳颇感意外,他一看易弦不像是说假话便缓缓地说:“找个时间带你去医院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富川完中,易弦和赖天阳的关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有一次,下晚习后,孟峰和黎小牛看到赖天阳进了易弦的房间后,于是跟了过去。起先两个人都在门前面听,边听边想象着里面的情形。那间破旧的宿舍,密封性不是很好,能听到里面的赖天阳和易弦在说话:
“你在外面都跑了哪些地方?”
“云南、广西,反正主要是在中越边境。”
“那边的女孩漂亮吗?”
“那边是热带,女孩的皮肤大都偏黑。”
“我皮肤是不是也黑……”
“但你身上很白,来让我看看……”
一会儿,说话的声音没有了。溜到宿舍后面的孟峰终于在窗户边上找到了一个小洞,于是他踮起脚朝里望,这一看不打紧,孟峰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画面:原来,俩人已经滚到了一起,床板则被压得咯吱直响。正在孟峰看得一阵燥热的时候,黎小牛说让他看看,孟峰说,你还是别看了,说完从窗台上下来了。
回来的路上,孟峰和黎小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正孟峰在想:这出去混过社会的人就是胆子大,还有易弦的身材真的是没法讲。
孟峰自看到易弦的真身后,总是念念不忘,每次来吃饭总得多看几眼易弦。
“孟峰,你们俩都快吃完了,也不等等我。”这时,黎小牛端着饭过来了。
孟峰见黎小牛过来,瞥了一眼他的打的饭:“你真是头牛,一天吃这么多!”
“小牛,你看到致远没有,放学的时候我都看到他,怎么现在就没了人影?”赖天阳和孟峰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饭堂门口。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不是跟你一个班的吗?”黎小牛正在狼吞虎咽,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似乎无暇顾及赖天阳的问题。黎小牛是个体育健将,平时体能消耗大,所以饭量也大得惊人。他的理想是报考刑警学院。
“是这样的,刚才赖支书来过了,提到致远,我们担心是不是他家里……说白了就是担心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三长两短。”孟峰见黎小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于是向他说明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啊。”这时黎小牛已经吃好了,说话比刚才利索多了。他知道上官里仁老师是上官致远的养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如果和上官致远相依为命的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意外的话,对上官致远将意味着是一种沉重地打击。最后,黎小牛抹了抹嘴说,“既然赖支书没说什么,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等一下你去找找不就行了。”
正在几个人在饭堂里说着时,这时易弦过来了。只见她穿着一条牛仔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那条修长的美腿,特别是紧绷的臀部,显得结实而浑圆,再加上丰满的*部,真是性感十足。
“弦子姐过来了。”孟峰最先看到易弦,他边说着,眼睛看得直愣愣的,在他的眼中,易弦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那惹火的身材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怎么了,吃完饭了还赖在这里不走啊,我可要打扫卫生了。”易弦对坐在凳子上的几个人说。
“我们在商量事情,等一会儿就走了。”赖天阳说。
“你商量事情,一肚子的歪主意,肯定憋不出什么好事情来。”易弦道。
“弦子姐,我们真的是在说事情……”孟峰说着,眼睛不时瞟易弦*部,脑海中出现了那晚她和赖天阳颠鸾倒凤的画面。打那以后,易弦成了孟峰看一眼就会兴奋的女人,特别是晚上私下做功课时,孟峰眼前都是她的*感和丰满。
“孟峰,要不,我们走吧,人家两口子斗嘴我们瞎掺和什么啊。”黎小牛说,“上官致远的事情等一会儿再说吧,咱们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我饭还没吃完呢……再说了,他们早就是过去完成进行时了。”孟峰其实是想多看易弦几眼,他示意黎小牛先走。
“哦,对了,上官致远你看到没有啊。”赖天阳问易弦。
“你是说致远啊,吃饭之前我就看他从这里过去了,八成是去了铁路边上。”易弦说。
“那他还没有吃饭,你是不是给他留一点。”赖天阳说。
“知道了。”易弦说,“我在这里打饭,照顾你一个人不说,还要照顾你的那帮兄弟。”
易弦说着,开始拿水管冲洗饭堂。天阳见了,放下手中的饭碗想去帮她。最近,易弦自己去了医院,赖天阳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去,也没出过一分钱;手术过后,她基本上还是照常上班,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过。
见天阳要来帮忙,易弦说,这事你不用管,赶紧去学习吧。
赖天阳听了易弦的话,于是作罢,他朝手拿水管在冲洗地面的易弦,甩了一个飞吻,把一旁的孟峰看得直摇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赖天阳有点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