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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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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幼贞手持令牌,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从容地离开了风月楼。直到望见梁玉和琼玖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她心中的紧张才稍稍缓解。尽管她确实拿着大将军令牌,但实则并无调动镇北军的权利。当说出镇北军会踏平风月楼这种实在有些危言耸听的话时,多少夹着点心虚的成分,庄幼贞着实捏了把汗,所幸一切有惊无险。

见到梁玉,庄幼贞迅速递去了一个暗示的眼神:“梁副将,嫌犯身受重伤,情况危急,需速速安排大夫前来救治。”

穆平遥扶着满脸血污的凝香,也跟着说:“梁副将,风月楼的人拒不配合调查,其中几人因为袭击我们已被当场斩杀。此刻,里面还有一名受伤的老鸨。”穆平遥略一思索,补充道:“还有一名涉嫌欺诈朝廷官员的店小二。”

梁玉见状,猜到二人这是还没暴露真实身份,虽听的满脸问号,但还是装模做样的说道:“知道了,先随本将回营再议,其余本将自会安排。”随后,连忙安排手下前往去医馆请大夫,并命人将老鸨和店小二抓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向梁玉和琼玖详细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返回府邸时,只见赵竟复、小丫头以及梁谦初正焦急地等在大门前。

及至近前,小丫头目睹背在琼玖身后惨不忍睹的凝香,眼泪夺眶而出,猛地扑了上去,:“姐姐!”

穆平遥连忙将她拉住:“先别急,让你姐姐看过大夫要紧。”

赵竟复早已吩咐下人备好房间,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凝香安置在床上。

医馆距离府邸不算远,饶是深夜,大夫也迅速赶到。这位大夫是个中年女子,姓姜。当她看到凝香十指上的银针以及眼周已经变得有些干涸的血迹时,不禁眉头紧锁,连连叹息。她取出工具,走到床边,轻声说道:“我现在要为你拔出指甲里的银针,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

凝香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十指连心,当银针被拔出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肌肉紧绷,牙关咬紧,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姜大夫一口气拔出了五根手指上的银针,望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凝香,她再次叹了口气:“手指与人的五脏六腑通过经络相连,这里受伤,任何人都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你若是疼就叫出来,无妨。”

姜大夫说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到凝香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动作,一口气拔掉了剩下的银针。处理完手指后,她仔细地检查了凝香那只受伤的眼睛,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你这只眼睛被利器所伤,已经无法复明了。你应该也有心理准备,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帮你处理伤口,以防日后感染化脓。”

完成这些处理,姜大夫紧锁的眉头才终于有所舒展。她又为凝香把了脉,确认除了皮肉伤外并无大碍,才终于放了心:“你的脉象还算平稳,只是内里亏损严重。我给你开一副药,明日一早去药房抓了煎服。若之后还有什么不适,随时去医馆找我。”

姜大夫说完收拾好药箱,正准备离去,梁玉出于安全考虑,便安排人手将其护送回医馆。

凝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庄幼贞和穆平遥说道:“多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

面对凝香的感谢,庄幼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中五味杂陈。诚然,她确实出手救下了凝香,但同时也是她间接导致了凝香的遭遇。她望着躺在床榻上虚弱的凝香,内心自责不已:“如果我当时能直接带你离开风月楼,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凝香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伤害我的并非殿下,您无需自责。而且,若真要说起源头,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擅自引二位大人到风月楼,这一切自然都可以避免。”

这时,穆平遥不解地问:“你身为风月楼红牌,就算有所打骂,待遇也远非楼内其他女子可比。若选择安于现状,便能保住这只眼睛。你又何必做出如此冒险之举?”

凝香苦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大人所言极是。在遇到小丫头之前,我确实曾想过就这样度过余生,努力成为风月楼的红牌也只为改善生活。但当我听说了小丫头的事以后,内心忽然冒出了一丝希望,这希望一时如野草般在心中疯长。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渴望改变。我不能错过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也不能错过让风月楼众姐妹改变命运的机会,不管事成与否,哪怕会付出沉痛的代价。若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又有谁能来救我?所以,我逼迫小丫头在城西的空房子里藏匿了一日,也因此害各位大人们担心了。”说着,凝香温柔地摸了摸身旁的小丫头,眼中满是歉意。

穆平遥被凝香的决心深深震撼,她敬佩凝香敢于破釜沉舟的勇气与魄力。尽管这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许,自己也该有这样的勇气。

提及昨日之事,小丫头慌忙起身,跪倒在庄幼贞面前:“姐姐起初是担心我也被卖到这里,所以才上前试探并我带走的。殿下,您不要怪罪姐姐好不好?”

庄幼贞闻言,神色微滞,转而看向凝香:“你方才为何没有说及此事?”

凝香虚弱的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红晕:“是我对不住梁小姐和那位女子,把她们当成坏人,实在难以启齿。”

庄幼贞一时语塞,恰在此时,赵竟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夜色已深,凝香此刻需要静养。大家都回房休息吧,一切等明日再议。”

众人见赵竟复发了话,便纷纷散去,各自回了房间,唯有小丫头坚持守在凝香身边。梁玉则带着梁谦初暂住这里,梁谦初离开前,稚嫩的脸蛋上还带着泪痕,自责地喃喃自语,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丫头。

庄幼贞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房门,忽觉肩头一暖。她转头看去,只见赵竟复正微笑着站在她的身旁。一手轻揽自己,一手则撘在穆平遥的肩上,温柔地安慰道:“正如凝香所说,此事并非你们的过错,你们已经尽力了,无需自责。说到底,这是施暴者的错,是世道的错,也是……”赵竟复的话语在此刻忽然中断,庄幼贞心觉奇怪,转头看去,只见赵景富的眼眸中原本闪烁的光芒逐渐黯淡,那未竟之言终究犹豫着还是未能说出口,随即话锋一转:“总之,你们今晚好好休息,余下之事明日再说。”

三人各自怀揣着复杂的心绪回到房间。庄幼贞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凝香的遭遇深深触动了她的心,那股源自心底的无力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窒息。她满心自责,但诚如赵竟复所言,她们并非造成一切的根源。赵竟复未能说出的那句话,或许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源头所在。她深知,单纯的自责无法改变现状,唯有行动起来才能有所作为。然而,这样的变革绝非她一人之力所能及,她需要权力与金钱作为后盾,她需要朝廷的支持。

这一晚,庄幼贞睡得浑浑噩噩。次日清晨,她早早起身步入堂厅。下人见状,连忙呈上了早膳。庄幼贞胃口不佳,草草用过,便吩咐下人撤了下去。随后,其他人也陆续来到堂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倦意。

这时,小丫头从门外迈着步子进来,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决然,她径直走到庄幼贞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草民有话想对您说。”

庄幼贞被小丫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丫头那双湿润而坚定的眼眸上。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却并未急着将小丫头扶起,而是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有何事?”

小丫头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十分坚定:“殿下,能得您相救,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您对我的大恩,无以为报。我本打算一路跟随您返回皇城,终生侍奉在您左右。但如今,姐姐没了一只眼睛,一人生活十分不便。因此,我斗胆求殿下允许我留在这里,照顾姐姐的日常生活。我定会发愤图强,凭借自己的力量救出剩下的沽蓝姐姐们,以报殿下的恩情。”

庄幼贞听后并不感到意外,她没有劝阻,只是语气认真地确认道:“你可想好了?”

“殿下,我想好了。”小丫头的回答斩钉截铁。

“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本宫自然会尊重你的意愿。”

小丫头听罢“咚、咚、咚”地给庄幼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殿下成全。这几日,超群大人带我见识到了许多,昨夜又与姐姐聊了许久。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您当日所说「我是自由的,我是我自己的主人」这句话的含义。”

说着,小丫头从怀中掏出那张曾经决定她命运的卖身契,她目光坚定地凝望着这张布满折痕,泛黄的纸,仿佛是下定决心,也仿佛在同过去的自己告别。然后,连续的撕裂声响起,再看时,纸已被撕得粉碎:“殿下,我想做一个自强的人。从今日起,我名叫自强。我知道,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我。因此,我斗胆请殿下赐您封号中的“平”字为姓,望殿下成全。”

庄幼贞看着小丫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酸楚。她觉得小丫头在这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好,本宫赐你平姓。”

“多谢殿下成全。”小丫头眼圈泛红,激动地说道。

庄幼贞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本宫既说了你是自己的主人,便会尊重你的选择。风月楼那边,本宫会妥善处理。你既然说要凭自己的本事救出风月楼其他的姐姐,本宫就赠你一些生活所需的银两,至于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是。自强明白。”小丫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庄幼贞转而看向一旁的梁玉:“梁副将,可能还要劳烦你多加照看一下她们了。”

梁玉连忙笑着回应:“殿下客气了,您不说末将也会这么做的。这几日,谦初与自强相处得很好,自强留下后,两人也可以做个伴。”

事情告一段落,过了几日,待到凝香的身体恢复的稍微好一些时,庄幼贞与穆平遥带着凝香再次踏入了风月楼,着手处理她的赎身事宜。老鸨和店小二如今已经放了回来。县衙门表示,这类场所本就处于灰色地带,他们对凝香的事不好处理,只能以冒犯朝廷官员为由罚了一笔银两作罢。老鸨一见二人,连忙赔笑道歉,声称自己有眼无珠,不知二位大人竟是镇北军的大人物。并爽快地表示凝香的赎身银两好说,一切全凭两位大人定夺。

凝香的赎身之事顺利解决,众人为了庆祝,当晚在奉城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并商量着次日稍作修整,后日动身返程。

回到府邸,庄幼贞正在屋里思考着明日去集市上给冰竹带些什么土特产回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竟然是穆平遥。她此刻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外,似乎有话要说。庄幼贞连忙将她迎入屋内。

穆平遥站定后,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殿下,今夜我前来,是想与您坦诚相待,将过往种种说个明白。”

见她主动提及此事,庄幼贞心中甚是欢喜。她嘴角上扬,温柔地点了点头,并为她斟上一杯热茶,示意两人坐下说。

二人落座后,穆平遥轻抿一口热茶,以缓解内心的紧张。随后,她斟酌着开了口:“殿下,其实前些日子,我就想跟您说起此事。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几日,目睹凝香与自强二人不懈抗争的样子,我想自己也应该迈出那一步,与您坦白。自从那次与您争执以后,我便想过,您说得对,我的确是个懦夫。我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更不敢让您看到真实的我。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与那日的人牙子没什么区别,或许比那人更甚。为了一己之利,杀了许多有罪或无罪的人,说得好听是为了沧耀,实则更多是为了自己、为了穆家才是真。”

庄幼贞听罢,才恍然大悟,原来穆平遥那日神色异常竟源于此。她认真的望向对面的人,朱唇轻启:“穆平遥,你已经不是那个懦弱的人了。此刻,你主动与我坦诚,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一种面对自我的勇气。你说自己自私,为了一己之力伤害他人,但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你也与那人牙子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人牙子将欺骗、买卖他人视为荣耀,并以此自夸。而你从未将伤害我或者他人当做谈资笑料。穆平遥,你说为了穆家,我认同,但若说你为了自己,我却无法苟同。若你真的为了自己,为何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只有失落与茫然,从未感受到快乐与满足呢?”

穆平遥听后,微微反驳,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可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所做的事情已经铸成。”

庄幼贞微微一怔,穆平遥说的没错。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就是一个毫无善心、满是恶意的人。穆平对她的欺骗与背叛是真;但同时,给予她的帮助也是真。庄幼贞沉思片刻后,缓缓说到:“对于此事,我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我只能说,你们的二者结果相似,但内心的动机却截然不同。穆平遥,我对于你过往的种种并不完全了解,你的行为中或许确有不够仁义之处,但在此之前,你可曾扪心自问,是否认同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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