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不知道具体情况,还以为王江山的病情是真的很严重,大惊失色,勉强按耐住了,等离开房间之后,就追着大夫问:“怎么回事啊?难道没救了?”
大夫表情正严肃往前走着,听他这么一问,脚步一顿,脸颊抽搐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是正在思考。
站长看他这个反应,以为自己的猜测完全猜中了,脸上已经带着一点悲观的神情问:“难道真的治不好了?”
大夫转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有那么严重,你不要杞人忧天,只要我家的药给他吃了,他肯定会好的,你要相信我!”
站长将信将疑,皱起眉头看着他:“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那他什么时候会好?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者一年?”
大夫沉吟一二:“我家那个药,现在只有一颗,给他吃了就没有了,他什么时候好,我可真说不准。”
站长的脸色微微灰白,平静中透出一股绝望:“这不就是治不好吗?一颗药有什么用!看来不必等了,我要提前给他准备棺材。”
大夫还想再说点什么,站长摇了摇头,不想再听,对他说:“你走吧,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站长一挥手就离开了,大夫只好把本来要说的话吞回去,回家取药去了。
“你说,他已经快要死了?”黑衣人得到监控者带回来的消息,非常高兴,把手拍得噼里啪啦直响,仿佛过年过节的时候放了一串的红鞭炮一样。
“是的。”监控者低着头回答。
“那你现在回去给我看着,什么时候他真的死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到时候隆重庆祝一下,可不能马虎!”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监控者离开之后,黑衣人想了一想,突然觉得不放心:“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也许那个人会死,也许不会死,如果没有死,那我不是白高兴一场?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立刻派人过去把他杀了,趁他病要他命,这回要杀他,可比平时容易!我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黑衣人立刻把手一拍,只听啪的一声,他开始外出,鬼鬼祟祟在路上寻找一个合适的,可以被他控制的人选,找到了一个,马上把这个人控制住了,挥挥手。
那个被控制的人一路跟着他,到了一个非常隐蔽安全而且安静又阴暗的地方,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这个被控制者。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觉得这个人确实很适合暗中杀人,身量细长,面容普通,胳膊上隐约有肌肉的痕迹,走路的时候悄无声息,像有爪垫子的猫,又像是即将捕食的豹子,只要手里拿着刀,绝对有一击毙命的本事。
从前没有学过当刺客,没有关系,练着练着就行了,更何况,这次他要杀的只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完全是简单难度,不可能不行的!
黑衣人小声对着这个被控制的人说了一番自己的要求:“你到那个地方去杀一个人,先确认他非常虚弱,再等他睡着之后,对他动手,一击不成,立刻逃走,回来给我报信,如果杀死了他,你回来告诉我好消息。”
被控制者沉默了一阵问:“如果被人发现了呢?”
黑衣人哈哈大笑:“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呢?我让你找的那个人身边是没有别人的!我提前打听过了,跟他一块的人,住在那边没多久,就为了赚钱做事,离开当地,一时半会回不去的,等他们回去人都死了!”
被控制者摇了摇头:“那个地方有老板,有仆人,有客人,万一他们安排了人照顾呢?毕竟人死掉之后,是会影响他们的,于情于理,他们不会愿意人死在那里。”
“你管他们死在哪里?有人照顾你就等没人照顾的时候再去啊!我不信他们不睡觉!”黑衣人握着拳头大声说。
他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
被控制者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我不能被人发现,是吗?”
“是的!”黑衣人大声跳来跳去,愤怒说:“是的!”
被控制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到了地方,找到了躺在床上的王江山。
王江山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仿佛连手都抬不起来,一直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没睁开,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很干,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发灰,像一具干了但还没有变样子却已经又冷又硬的死尸。
被控制者一边注视着他,一边小心翼翼试探着靠近,王江山还是躺在床上,一副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
被控制者放下心来,大步靠近了王江山,拿出刀要捅他的脖子,王江山猛然睁开了眼睛,正好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被控制者完全没有料到王江山会看见他,一下子愣住了。
王江山的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把闪着寒光又短又小的刀上,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马上就要喊人过来的样子。
被控制者反应过来,一只手摁住了他的口鼻,阻止了他的呼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就要把刀尖捅进他的脖子。
按照他本来的能力,轻轻松松就可以把这个要杀他的人反丢出去,甚至还能抢过对方的刀,还给对方一条伤。
但他现在十分虚弱,所以根本抵抗不了,浑身颤颤巍巍,只能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努力去抗衡对方拿着刀的那只手。
就算隔着厚厚的被子,被控制者也能感觉到,王江山在被子底下的颤抖,剧烈极了,就像是八十岁往上的老人,失去了拐杖走路时的状态。
被控制者心中冷笑一声,认为此人不过如此,比如那两条胳膊,就像是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嫩芽,随随便便就能碾折,放松了警惕,狠狠一刀扎了下去,打算立刻了结这件事和这个人。
王江山却在此刻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把刀柄狠狠撞向了他的胸膛,他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立刻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仿佛刚刚被一匹马踹了一脚。
被控制者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停了呼吸,干呕一声,就像是一只被毒死的虫子一样,收缩了四肢,从王江山的被子上跌了下来。
王江山颤巍巍从被子里爬出来,仿佛昏了头,把被子从床上拖下来,丢在了地上这个人的身上,自己压了上去。
被控制者在地上挣扎着,就像是一只被粘住的蟑螂,费了很大力气,但没有什么用处,在一片黑暗中,逐渐虚弱下去,心中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被子里的空间,毕竟狭小又黑暗,根本喘不过气来,被控制者一番挣扎之后,呼吸不过来,眼前发黑,喉咙发紧,干呕两声,四肢着地,砰的一声,在倒数中走向死亡。
这个时候,被子突然轻了很多,被控制者凭着求生的渴望掀开了被子,发现王江山的状态比他还要差,靠在床边,低着头弯着腰,无声干呕着,一只手扶着床,另一只手捂着喉咙,身体颤巍巍,如同一片秋日的落叶,即将碎裂。
被控制者认为这是王江山的伤势,在一番打斗之后变重了,病情控制了他,被控制者拿着刀立刻要扑过去把人杀了,门突然响了。
外面有人敲门,声音柔和问:“客人,吃饭了没有?我们来送饭了!我们可以进来吗?”
眼看着门就要开了,被控制者谨记着自己不能被发现,狠狠锤了一下床,跑掉了,那张被锤的床发出轰隆一声,委屈的尖叫。
门外的人听出声音不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立刻推开门跑了进来,一下子发现王江山居然躺在地上,被子在另外一边,大惊失色。
他们连忙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了桌上,过来扶起王江山,让他躺在床上,又把旁边的被子捡起来拍了拍,给他盖上,着急问他怎么回事。
王江山断断续续说:“有人、过来杀我,但是,你们、开了门,那个人、就跑了。”
仆人们又惊又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定要告诉站长!”
“不用了,”王江山拉住一个人,那个人不敢乱动,怕不小心就伤到了他,只能站在原地,十分焦急看着他,他皱着眉头说,“站长已经很忧心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我想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要是还有怎么办呢?”仆人急得跺脚。
王江山低头咳嗽了一阵说:“那就到时候再告诉站长吧。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他为我太过劳累。”
边上的仆人急得团团乱转:“这怎么可以?”
王江山抬起苍白的脸,红着眼睛,恳求望着他们问:“请你们答应我吧?”
最后,仆人们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不会说的,但下次一定不会再帮你瞒下去了!”
王江山笑道:“好。”